第五百四十八章：暴走

    “听着，康斯坦丁，无论你相信与否，我都不是抱着战斗的意愿过来的，我有一些事需要问你。”熊熊燃烧着的火海之中，在五名从者的护卫之下，路明非与王座之下的龙王相对而立。

    在数以百计的青铜人像的拱卫之下，自空中落下的康斯坦丁立起长剑：“不，你就是来杀我的，从我有意识恢复开始就一直想杀我的。”

    他是不会相信面前之人的，这古老、腐朽，但又犹如死神之影的他自他意识与哥哥在一起后就一直跟着他们，反复着在他耳边念着杀死他们的计划。

    路明非长叹口了气，像是有些无奈，似乎从很久以前开始，他所遇见的人就必须要打一架之后才能好好的说话。

    金戈之声传来，青铜人像们高举着武器冲上前来，只是在某种他们的君主也无法掌握的火焰面前，他们的存在就只是添点乱而已。

    鬼魂提灯被全力激活，阴冷的蓝色火焰在这赤色的火海中挤出一片空间。梅涅克拔刀；路山彦双枪在手；老虎带上兜帽隐去身形；酋长手持巨盾和长枪；鬼单膝跪地吟唱古老的印第安诗歌，巨大的郊狼出现在她身边。

    双枪喷出蓝火，凭借超强的远距离打击能力，路山彦清理这些虽然威胁不大，但是数量有些棘手的青铜人像。

    火海之中，巨狼无视这能轻易灼烧它皮毛的火焰，那有着比匕首还要锋利爪子的巨大的前掌向着面前的龙王拍去。

    康斯坦丁举剑挡住了巨狼的突袭，金属地面上突然升起的墙壁挡住了另一边的人的长刀。金属墙壁融化，在外面的人还没撤开之时，他另一只手上的“怠惰”长刀狠狠的挥了出去。

    在巨大的力量作用下，长刀像是将他所造成的火海斩开了一样，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断层。持刀格挡，自刀上而来的巨力让梅涅克在金属的地板上滑出去很远。

    “空有力量而没有技巧，比起我遇到的龙王，你可是差得有点远啊。”这一刀没能砍中他，梅涅克还不忘出言嘲讽一下。

    康斯坦丁沉默不语，璀璨的黄金瞳里倒映着第三个向着身边奔来的影子。

    “哦！！！”高举着盾牌，犹如小巨人的酋长将面前拦路的青铜人像全部撞飞，体重至少以吨位计算的青铜人像就像是保龄球一样纷纷向两边倒开，他本人也是势头不减的直奔龙王而来。

    又一道金属墙壁在康斯坦丁面前升起，为了抵抗这在视觉上就冲击力满满的撞击，康斯坦丁加强了墙壁的厚度。只是同时，三方同时受敌的他失去了对其他方向的警戒。

    脚上传来像是被什么轻轻触碰了一下的感觉，康斯坦丁明白他又被那个消失不见了的绿色人影的箭矢击中了。对于他而言，这样轻微到甚至不如常人被蚊子叮一下的感觉是不会对他造成多大影响的。

    只是让他觉得不喜的是，这个突破了他表层鳞片的空心箭矢内部里的毒素，那可能是专门为了龙类的毒素。虽然这对身为初代种的他并没有什么影响，不过这小动作还是让他很不爽。

    升腾起来的火焰将整只箭矢烧成灰烬，连同里面残余的毒素一起变成这大殿里数之不尽的细小残渣之一。这不是他第一次受到这个偷袭了，可能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愤怒！康斯坦丁很想获得这个情绪，但是比起能对敌人降下神罚怒火的哥哥，他其实是很想逃避这场争斗的，只是……

    另一边，路明非在魔力链接里吩咐道：“鬼，他们的防御术式就交给你了。”

    在得到回复之后，他撤销了对几人的防御卢恩的魔力输出，将魔力全部注入另一个术式之中。

    身上的卢恩符文黯淡下去，但梅涅克他们没有一点惊慌。古老的印第安语言响起，鬼的身边出现绿色的术式，并分别笼罩到几人的身上。阿帕契契约精灵的加护，同时降临到几人的身上，让他们免疫大厅里至少千度火焰的伤害。

    四道圆形的术式在路明非身后展开，收拢魔力的他将来自另一个神话体系的魔女小姐所传授的光弹魔术施展开来。这本是他用来击退青铜巨人的手段，至于卢恩符文中主要输出手段的火焰卢恩，在这场合则是不怎么适用。

    迅速间领唱完毕，他大喊道：“都后退！”

    纯粹的魔力波动自展开的术式中发出，并非速发型而是经过完成吟唱的四枚光弹拖着如同流星的尾巴一般奔中间的龙王而去。

    三个方向都受着限制，来不及闪躲，匆忙立起铁壁防护的康斯坦丁第一次感受到了除了火焰之外的炽热，再之后的就是一阵的痛楚。

    身上被魔弹击中的鳞片有些已经裂开，都能够看得见里面如熔岩一般的血rou。那赤金色的，像是他的血液从开始愈合的裂开处流出来，就像是油泼进了火中一样，让大殿里的火焰燃烧得更甚了。虽说很快就会自愈了，但是龙王确实已经受伤了。

    退开后依旧离得很近的梅涅克都能听得见，像是龙王之血的金色液体出现时，这火海内的火焰如同是活过来一样的欢呼声。

    “终于论到我表现的机会了吗……”趁着龙王的这一下沉默，远处隐去身形的老虎将绿色兜帽掀开，右手上的紫杉木弓矢拉开，“那就来让我一发吧！”

    没有再隐藏着身形，对方大摇大摆的向自己举起了弓，康斯坦丁也终于有机会焚烧这个烦人的苍蝇。只是……在他刚想有所动作，他身体之上就传来酥痒的感觉。

    他低头看着身上那幼小的，仿佛他呼出一口气就可以将其轻易烧尽的绿色枝桠，仿佛在想为什么这样生命不可能存在，这完全由金属制成的地方会有这样的东西。

    在这些枝桠因为热烈的空气干枯之前，老虎的箭矢击中了龙王的身体。同时，与他体内藏着的，在之前的偷袭中就被注入其中的汞毒一起爆发出来。再魔力组成的箭矢藏匿之下，龙王并没有发现这里面藏着的小小的对龙类毒素。

    重新隐蔽了身形的老虎松了口气，虽然因为环境的缘故，让他的宝具没有展现真正的姿态，但也成功让龙王吃到了点苦头。

    紫色的毒雾自康斯坦丁的身上向四周扩散，但很快就被升腾起来的火焰带走。不过，这些毒素的目的已经达成，龙王已经中毒了。就算他并不会因为这区区汞毒素的爆发立即丧命，就算他的王之领域在驱逐这些偷渡而来的微量金属，但是中毒所带来的不适还有痛楚，却是实际存在的。

    “哥哥……救救我……”喊着不在这里的人，这痛楚让康斯坦丁害怕的同时，某种情绪也要从他的胸口破封而出。在他心中的某处封印前，一对璀璨的黄金瞳亮起。

    “这样可不行啊，康斯坦丁。虽然我本就没有对你抱过任何的期待，但是这样下去你可完全没有胜算了啊，这样我精心安排的舞台就会以某人的仁慈而告终……虽然说我本就不打算让你赢。”黄金瞳的主人，一个小小的身影缓缓的将手伸出，揭开了他心中的某样桎梏。那是康斯坦丁所不被允许持有的东西，他的愤怒。

    “愤怒吧，康斯坦丁，虽说你的翅膀终会在更高位的面前被折断，你的反抗也将会是个笑话。但是……”那只手轻轻收回，黄金瞳的主人也慢慢的消失不见。

    “……你已经拥有了去愤怒的资格。”

    皮肤裂开，他在敌人面前主动舍弃了自诞生以来就就拥有鳞片。如同熔岩一般的血rou在他裂开的皮肤之下流动着，龙王体表几乎不存在完整的皮肤或是鳞片。如果之前的那金色液体就是他的血液的话，那他现在已经是个血人了。

    变化不仅如此，周围空间的温度再次上升，宫殿内的金属墙壁上有了开始融化的迹象。

    “这算什么？”梅涅克吸了口气，然后被温度渐渐升高的空气呛了一下，“这个就是所谓的第二阶段了吗？看上去还挺唬人的。”

    虽然他是这样说，但是他站到了路明非面前，手中的长刀也换成了狮心会的旗帜，时刻准备着展开圣女的防护。

    巨狼对着造型更加恐惧了的龙王嘶吼着，龙王精神所化的王域正在扩大，那些触及到领域的，本是守卫龙王的青铜人像也在这不分敌我的领域下化为铁水，连同炼金中枢一起也化为炽热海洋的一部分。

    “这……！”路明非睁大眼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狂暴炽热到可以目视的魔力流将充斥着整个宫殿填满。或许就连老虎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的宝具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只是……这真的是他们造成的吗？路明非皱起了眉。

    暴走、失控、崩坏……用这些词来形容此刻的龙王丝毫不为过，只是……被愤怒所掌控的康斯坦丁，却是没有第一时间向着面前的敌人们发动进攻，去报那一箭之仇。而是怀抱着他真正的目的，向着某个与他心灵连着的人所在的地方前进。

    ……

    远处有若隐若无的炮声传来，但如果仔细听的话，又像是雷声，毕竟此刻尼伯龙根漆黑的天空中下起了暴雨，有雷声也不是太奇怪。

    没有了穹顶的宫殿里，专员们正手忙脚乱的找东西搭起临时的避雨棚。以诺顿为原型的青铜巨神与突然出现并帮助了他们的奇怪海盗船打着打着就离开了，将交战点转移到别处。他们中虽然有人想追上去帮忙，但是以他们现在的武器配置，完全是有心无力。

    这个时候虽然也有人奇怪这地方怎么会冒出个海盗船，但也没有仔细深究下去，因为比起那个，找回走失的人然后从这里离开才是重中之重。

    “这个天气有些异常，虽然对于尼伯龙根里的事我们本身就不怎么了解，但我还是觉得这样果然很奇怪。”抬头看着漆黑夜下的雨，负责人皱起了眉。

    “是元素乱流。”楚子航也是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不过即使明白这个异常，他心里也是觉得有些奇怪。之前一直在宫殿中移动，所以他们不知道宫殿外面的状况，但他们最开始进来的那处平台虽然也是阴冷异常，但也并没有下雨。

    他转头看着在雷光中若影若现的某座高耸的建筑物，那里……也就是这座宫殿的最深处里，一定发生了什么。

    ……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拼命吗……康斯坦丁。”感受着空气中躁动起来的元素，眺望远处的巨大建筑的姣好身影收回了目光。

    她黑布下的嘴角勾起，露出了一点笑意。作为螳螂之后的黄雀，她差不多也该过去了，否则被人捡走了，她的这一趟可就白跑了。只是，等看清了那个突破金属墙壁出来的身影，她却是停下所有的动作。

    “康斯但丁！你这是……！”她的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惊慌。不能过去，至少现在不能过去，否则下一个变成那样子的，就是她了。

    ……

    “哥哥……哥哥……”仿若失魂之人一般，在诞生之初就拥有着缺陷，只能被兄长所守护着的他产生了本该由兄长所持有的情绪。

    受这不该有的情绪影响……或者说，被某人在暗地里做了些什么，导致他丧失理性沦为这个样子。或许，被他所记惦着的兄长在这里，可能还会有些可以回转的余地。只是，为了达成某个目的，他故意让迷失了目的的兄长去了远方。

    “怎么搞的那家伙，这都没分出胜负他就直接跑了？”顺着被龙王在金属墙上融开的孔洞追踪至此，老虎皱起眉头看向前面那像是越发越光亮的身影，“他要是再继续这样亮下去，我真的怕他就这样直接炸了。”

    “这样不好吗？”梅涅克抱着长刀站立在一旁，“虽然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不过看样子似乎对我们有利，这样也省的我们多花心思送他回到沉眠之中。”

    老虎摇了摇头，一脸的后怕：“炸了自然是好，但是已经体验过两次……不，是三次的我真的不想再体验第四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