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结伴而行
一辆动力强劲、经过特殊改装的越野车在旷野疾驰。 车身厚如装甲战车，车轮亦由特殊材料制成，只有这样才能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正常行驶。 终点设定完成后，系统会自动选择最优路线与合适的速度。 越往南部环境越恶劣，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温度上升。 虽然坐在车内感受不到，但放眼望去，地面热浪升腾，景物摇晃。 泥土干黄，不时随风而起。 部分地带因为稀有矿物呈现火红色，均是高温造成的结果。 弥漫满天的火烧云犹如苍穹燃烧着烈焰。 蒸腾的热浪，滚动的红云，氤氲的烟气，浮光流火宛若幻境。 祝凌绯与白易在车内并排而坐。 最初话题很多，谈古论今，往事与未来，气氛尤为热烈。一些具有差异性的观点碰撞，彼此都感到非常有趣，同时又获益良多。 但话题毕竟有聊完的时候。就像现在，很长时间里寂静无声。 白易欣赏着车窗外变幻的景色颇有几分闲情雅致。 祝凌绯却有点坐不住，她早就对外面千篇一律的景色失去了兴趣。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所以在等你呢。” 祝凌绯把嘴一扁，不满地说：“你好像很无所谓似的。余子非是怎么跟你说的？” “说什么？” “这个任务啊，又是我们两个一起。” “……” “啊，我是说这个任务好像很危险似的，看上去像个苦差，又让我们两个执行这样的任务。” “没有危险吧？我没听余子非这么说。” “就算他没说，但这是前往死亡区啊，这还不算危险？” “只有环境恶劣而已。这种看得见的危险其实还好。而且也给我们配备了非常专业的防护工具。” “那还不是个苦差，你看外面跟个火炉似的。”祝凌绯说着又不满地嘟起了嘴。 白易说：“我是第一次来这里，原来这就是冰火生命线，这名字起得倒是挺有意思的。” “冰与火啊，正是形容死亡区恶劣的自然环境，风、火与雨交织而成的死亡禁区。”祝凌绯看了一眼导航地图叹气道，“这才刚走了一半儿，外面就是这个样子了。希望余子非提供的防护服能真的管用吧。” “配合我们的念能力肯定是没问题的。”白易说，“其实我对死亡区还挺好奇的，这种恶劣的环境连圣印人都无法适应吗？” 祝凌绯反问：“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因为拥有圣印能力的人很强。” “有多强？突破人类的极限，在死亡区横行？” “其实我认为死亡区是针对人类来说的，我不认为那里是生命的禁区，也就是说我不认为那里不存在任何生命。” “那里就是生命的禁区呀？” “连异种都无法生存？” “你的想法真奇怪。” 白易问：“死亡区下雨吗？” “有时会下，但是下完雨马上就会蒸发。” “所以我才不认为生命禁区这种说法。”白易对这个问题保留了意见，但争论没有意义。他又说，“回到刚才的话题，你知道圣印的种类吗？四种花纹的圣印，能力各不相同。” “当然知道了，圣印人能力都很古怪，也确实很强大。比如萧语就有圣印，天生的狙击手，射出的子弹经过彩羽圣印强化后威力惊人。” “是啊，萧语确实很了不起。” “那么小的年纪，就有那么强大的能力，在黄沙堡我们都见识过了。正是因为圣印人的强大能力，所以帝国很久以前就对圣印进行了严格的管制。四种类型的圣印都落得与特殊属性念气一样的下场。” 黑斑圣印的真正所有者只有祟日黑山，他死后这种拥有能量吸收能力的圣印本应消失于世。但是他的尸体被异种吞噬，经过分裂后诞生了拥有黑斑圣印的异形生物，黑斑圣印的基因得以流传至今。 白易在冬眠苏醒后只见过两种圣印，彩羽圣印与黑斑圣印，似乎只有这两种圣印传播得比较广，二者在实战中的作用非常突出。但是他更担心的是拥有精神控制能力的绿藤圣印，如果被别有用心的阴谋家利用后果是非常可怕的。 尽管他对帝国管制圣印的做法抱有微词，但如果能够保证圣印能力不被滥用还是能够理解的。不过他也知道，这种管制并不是为了维持世界和平。 “帝国管制了圣印，只是为了独占这种强大的力量，对吧？他们通过基因技术制造强大的圣印战士，我猜天驱部队中的圣印者就是这么来的。那名魔化者，他吃下的药物也离不开对圣印人的研究。” 祝凌绯说：“这点你说对了。但即使圣印很强大，圣印人也不可能在死亡区那种恶劣的环境当中生存，一会儿到了死亡区你亲眼见了那种环境就知道了。” 白易说：“其实不瞒你说，我曾经也有圣印，和萧语一样是彩羽圣印。” 祝凌绯惊讶道：“真的，我怎么没见你用过？” “现在用不了了。” “什么意思？” “我从冬眠舱里醒来时就用不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白易看着左手掌心说。 祝凌绯琢磨了一番他的话，因为他很少谈论过去。“用不了吗？曾经能用，现在却用不了？这确实很奇怪，那么……这说明了什么呢？” “说明什么呢？”白易重复她的问题，神情若有所思，“也许……”他犹豫着，“也许在我冬眠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两人对视，他的目光深情且深邃。 祝凌绯的眼神一阵晃动，忽然大胆地说：“也许你的身体被换掉了！” 白易转过身去，望向窗外。 一段长时间的寂静。 祝凌绯有点慌。“白易，我不是那个意思……” 白易没有理会。 又过了一会儿。 祝凌绯想了很多安慰、道歉的话，就在将要说出口时止住。因为她忽然发觉他刚才的态度欲言又止，言语也如有某种深意，就像是……故意引诱她说出那个令人不快的结论，这让她有种上当的感觉。 于是她的态度急转弯，有几分强硬地说：“什么嘛，不是你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吗？” 白易终于转回身。 祝凌绯见他表情轻松，好像没往心里去，便松了口气，他确实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可是，仔细看他的表情十分微妙，似笑非笑有几分戏谑，也像是在观察自己的表情。 祝凌绯想到自己刚才抱怨过无聊，原本还以为是他主动谈论过去，原来竟是在逗自己？因此心中又有点不悦。 所以当他说：“你曾经说过……” 她把眉毛一挑，略带不满地回道：“我说什么了？” 白易微笑着，继续说：“你曾经问过我，是否还记得从前的事，冬眠前的事。” “是啊。” “我过去的记忆很清楚，所有事情都还记得。” “然后呢？怎么了？” “这说明我的这具身体，或者至少我的大脑还是从前的我，对吧？” “啊？”祝凌绯想了想说，“我真的问过你那句话吗？” “你真的忘记了？如果记忆出错，那么我现在倒有点怀疑你是不是从前的那个你了。” 祝凌绯白了他一眼，忍住不笑，说：“这就是科学技术被滥用的下场。记忆可以被移植，修改，身体可以被替换，有时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仔细想想，真的挺可怕的。” “是的。科技是一把双刃剑，我们看待问题还是要开阔思维，放到大的环境与历史背景下……”不知为什么，白易在说这句话时想到了那个在这个时代被冠以“魔鬼”之名的庄吕博士。 祝凌绯也说：“所以这就是规矩的作用吧，为了防止技术被滥用就需要立规矩……” 越野车似乎行驶到了崎岖不平的地带，变得颠簸的同时车速明显下降。 祝凌绯看了一眼车外景色，又看了一眼温度计，不无惊讶地说：“我的天，才到这里温度就已经五十多度了！”她叹气后又不只一次皱着眉头抱怨道，“唉，其实本不想来的，这份苦差事。” “最初我也和你有一样想法，直到……” 祝凌绯投去好奇的眼神问：“直到什么？”她还以为余子非许诺了什么好处。 没想到白易说：“直到余子非又说安排一个人陪我一起，我忽然就觉得这个任务还挺不错的。”这确实是个挺大的好处。 祝凌绯一动不动地望向车窗外。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她总是能想出犀利的言辞反驳，可是这次，她的脸却红到了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