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九死未敢忘志
一只暴猿握着一根撑天大棍纵横睥睨,晶莹了千万年的冰层上再次出现了灼目的玛瑙色。 城墙之上的武道之主和武长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无悲无喜。 他是北极大圣的子嗣,他明白这座城对于他的父亲有多么重要,父亲绝对不会允许有人亵渎这座城池的,他还依稀记得父亲握着战旗立于城墙之上,即便被天妖一族轰碎了圣魂依旧伫立不倒不肯后退半步,也正是那样才让他明白了失败的事实,终究选择了倒戈,对于背叛他从未后悔过,毕竟最后活下来的是他,手握大权称霸一方的也是他,而他那个死去的父亲即便被缚灵碑唤醒了一魄又能怎样,还不是要再死一次。 “仗剑,通幽冥!” 王永寿嘶吼一声,神冥之上的七颗星辰骤然亮起,片刻之后又再次黯淡,一条漆黑的土路凭空而现,道路之上没有一丝光明,有的只是无尽的荒冢和妖艳的曼陀罗花,道路蔓延之处一切都被黑暗笼罩吞噬,而王永寿自己的半张脸庞也被一团黑雾所笼罩,表情异常痛苦狰狞。 先人可以为了自由战至身死魂消,那么他王永寿也可以,不是为了拯救人族这样空泛的理由,只是因为他是一个人,他想要自由光明的行走在这个世界上,他想要让自己的同类也一起享受这个世界,不然该多么寂寞啊,为了自由,为了不寂寞,那么背负罪业,那么死去,又如何?又如何! 于是他使出了这最伤人伤己的仗剑第三式,这一式不需要任何技巧和感悟,只需要献祭自己的部分生命力唤可以换出传闻中的幽冥路虚影,王永寿从未使过这一式,并不是他不能使出,只是这一式实在太伤天和,幽冥既出,无魂不归,如果没有大量的魂魄吞噬的话,幽冥路便不会散去,它将向着四方游荡,知道吞噬了足够的精魂才会散去。 “真是有趣,这一世代的仗剑者似乎有些不同啊。”武道之主颇有兴致的看着蔓延而来的幽冥之路,嘴角有着捉摸不透的微笑,武长空左手捏印,右臂则被一条龙形的符印包裹着准备出手,武道之主拦住了武长空,“这不是你所能破解的。” “穷兵!” 武道之主大喝一声,正是武长空曾经使过的那一式,但威势何止强大了千万倍,他仿佛唤来了世间一切兵器之灵,说不清的兵器虚影开始融合,最后化作一把有着赤红色血槽的千米巨剑,他抬手虚握,大喝一声,威势暴乱长空,甚至在这一刻掩盖了巨剑那冲天的煞气, “斩!” “刺啦——轰——” 一阵连绵的轰鸣声和裂帛声响起,巨剑将巍峨的城墙斩出一道巨大缺口的同时也将幽冥道狠狠撕开,直冲王永寿来,巨剑威势之烈,几不可挡。 贪狼举起右爪,右爪之上的气息逐渐复苏,空中开始出现星辰之光,“星河大葬!” 一条星河出现在贪狼的身后,星辰奔腾汹涌,无尽的星火燃烧了起来。 天獒的眉心出现了一只竖眼,竖眼缓缓睁开,无穷的煞气向着四面八方压迫而去,连天獒自己都大口大口的在咳血,“梅山大煞!” 一把银白色的三叉戟从竖眼中渐渐出现,三叉戟端仍旧有着鲜血滴落。 师萱萱站在王永寿的身后,在阴阳鱼的正中央,星光涌动。 无垢刺穿rou块插在地面,地面之上明光湛湛,一个模糊的八卦模样缓缓出现,王永寿踩起罡步,依次走过八个卦象,圣舍利此时出现缀在八卦的正中央,王永寿的整个面颊都被黑雾所笼罩,血rou鼓荡又迅速枯竭,王永寿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无比, “南天秘法,法天!象地!” 王永寿迅速变得巨大起来,很快就和北极大圣齐高,八卦中央的rou块已经消失殆尽,一尊同样巨大背后有着耀眼道环的道人浮现而出,道人轻挥拂尘,低首轻吟, “无量魔尊。” 幽冥之路和武道之主斩下的巨剑同时炸裂,连带武道之主被北极大圣不停斩落仅存的十万死士都化为血沫,武道之主忽然大笑不止,“哈哈哈……原来如此!不过如此啊!哈哈哈……” 王永寿和道人并肩向前,躯体不断湮灭但气势不断的增强,北极大圣从后夹击,棍从天降,剑自前来,拂尘乱舞。 整个天罚之地都在动荡,一切道则都在崩灭,伫立了千万年的天荒城在寸寸瓦解,缚灵碑上出现了无数的魂魄,魂魄燃烧起来,天罚之地的上空出现了一条道路。 星河冲撞湮灭,三叉戟斩断了一切生机之线。 “穷兵! 读武! 破斧! 沉舟!” 武道之主如同一轮炽烈的大日在燃烧,他的眼中神光比大日更盛,像是看穿了一切,数万个域界界魂被他拘来,化作一把绝世神枪,枪上燃烧着无尽的星魂,略一晃动,便破开了那条遮天星河,他张口一啸,口中便出现了一把与天獒所出的三叉戟一模一样的兵器,双戟交鸣,撕开了整片天穹随后湮灭,天獒悲鸣一声缓缓倒下,眉心竖眼血流如注。 一条破船从武道之主的身后出现,一把大斧从天而降,锋锐无双,即便这样远的距离都撕裂了贪狼的魂体,如开天一般,要将王永寿几人斩个形神俱灭。 “法天!” 道人嘶吼一声,身体迅速湮灭,拂尘却越来越亮,原本迷茫的眼神有了一刹那的清明, “纵城破,志不忘!” 斧碎船湮,拂尘插入了武道之主的胸膛,那道无敌的让人绝望的身影终于出现了一丝缝隙,流下了第一滴鲜血。 就在这个缝隙,北极大圣的棍子落下, “天启碎心, 神威百烈!” 武道之主被抽落尘埃,整个天罚之地开始崩灭,荒天城整个瓦解,这座要塞在北极大圣和武道之主这种不修真名只修rou身的绝顶体修者的交战下居然如此的脆弱,他们似乎就是为了摧毁那些专克真名力量的禁地而存在的。 “哈哈哈……”一阵狂笑响起,武道之主再也不复开始的冷静,尘埃中出现的缺了一半的身体上血rou不断蠕动再生着,而他恍若未觉,披头散发异常癫狂兴奋, “我的父亲!我的父亲!你说你要守护这座城的呢?哈哈哈……想不到我的父亲也有破誓的一天,哈哈哈……真是可笑啊!父亲!父亲!你看着这座城!你看看!你看看!都是你亲自建起又亲自毁灭的,你不是说每一块砖瓦上都有着故人的鲜血吗?哈哈哈……好啊好啊!我那个父亲,也不过如此啊,哈哈哈哈哈……” “象地!” 剑气奔腾,一只金色的手掌握住了无垢,隐隐约约传来一声叹息, “仗剑,九剑。” 北极大圣和武道之主同时脸色大变,武道之主浑身的精血都被他挤出了体外,化作了一道坚实无比的屏障,屏障之后的他失魂落魄的喊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纵使第一真神神威盖世,可他早就湮灭了,我亲眼见到他的身陨的,可是,仗剑九式,那失传的第十式也只有身为第一代仗剑者的第一真神才能使出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王永寿的法体随着无垢的落下彻底瓦解,无垢将武道之主的精血屏障一斩两断,武道之主的耳旁出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九死未敢忘志,可你忘了,袁武。” 轰——轰——轰—— 天罚之地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