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疯批怎么演？你稍微收敛点就行了！（6K大章，求追读）
没错，景琛跟陈霖锋讨要的这个角色，正是这个隔着千里之外被他无意间“创”了一下子的严正国导演的新戏，一部即将开拍的，名叫《王者再起》的黑帮片里一个微不足道的“龙套角色”。 说起来，陈霖锋在收到景琛的“指示”时，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明明他已经有了被狮子大开口的心理准备，就连自己的一部戏里的男二号都“忍痛”拿了出来给他挑选了。 结果景琛就挑了个最不起眼的，这让陈霖锋多少有点儿不得劲。 《王者再起》这片名听上去还挺唬人，但实际上就是个小成本的黑帮电影。 而如今早已不是黑帮电影风光的时代了，就连曾经风靡亚洲的警匪片，也已经成了只有大湾区为主要受众的保留节目。 依旧会碰这個题材的导演，要不就是那种缅怀旧日题材的“怀旧者”，要不就是看中了能以其极小成本就能创造出不菲利益的性价比。 严正国呢，算是两者兼有之。 他自身的经历实际上比他导的戏都要来得精彩得多，四十年前是童星出身，长到十几岁加入地方帮派，然后犯事被抓蹲苦窑十几年，等到被放出来的那时候已经年近四十了。 兴许因为里面的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还真就让他学了点儿真东西，有那么点龙场悟道的意思在里面了。 出来后，这货凭借着当童星时的关系，也入了导演这一行当，因为自身经历丰富又复杂，拍起黑帮电影来还真就是得心应手。 但是也是他早年的这些经历，让严正国这人同时变得有些敏感和拧巴。 这一部《王者再起》，算得上他这个半路出家的“类型片”导演入行以来攒的投资最大的一部戏。 其中一个占大头的投资方就是陈霖锋他家的公司。 因为这一次的拍摄对他来说前所未有的资金充足，严正国甚至还因此雄心勃勃地砸下“大投资”，拉来两位老牌演员来饰演片中的男主角和大反派。 这两位演员中，一个是在闽东乃至整个闽省地区都颇有享誉的一位电视剧演员，早年间曾经因为一部长寿伦理剧红遍了大江南北，叫汪思贤。 另一个叫周绍龙的则更为广大观众所熟知，曾经出没在各大武打片中饰演各式各样的反派，拳脚功夫极为出众，是那种一旦在影片中出现，观众就害怕主角会被他打死的那种类型。 所以对于景琛这个“新晋流量”的突然空降，让严正国不由地有些纠结起来了。 毕竟明明陈霖锋这投资方当初说好的只挂名监制，不插手创作事宜，现在这手cao作，不得不让他多想。 这是要我改戏捧小鲜rou？ 严正国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个可能。 而且陈霖锋的话里话外，都有着“以景琛的意愿为主”的意思在里头，那显然就是与他的猜想不谋而合了。 所以在严正国看到景琛那头“白毛”上了热搜，非但没有为自己这部戏将会有了“流量”而欣喜，反而有些糟心了起来。 没办法，“小鲜rou”这个名词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就仿佛自带贬意。 什么空有流量、业务能力低下、台词稀烂、数字先生、数字小姐、耍大牌之类的标签更是死死地跟在这个“身份”之下。 可以这么说，在严正国这种偏执又守旧的电影人眼里，这“小鲜rou”玩意儿就跟“毒瘤”是同义词。 所以他在得知景琛要“空降”剧组这件事之后，内心已经做好了最悲观的准备，甚至还私底下找两位熟识的主演通过气。 严正国已经下定了决心，说什么都不能让别人在他的剧组里肆意妄为。 这是他的底线。 ...... ...... “琛哥！” “琛哥好！” “诶！强子，阿金！好久不见啊！” 景琛微微反弓着腰，歪着头，一脸“慈祥”的笑意，伸手就搂过两个熟人，来了个熊抱。 这一下，把强子和阿金都有些整不会了。 说来也巧，这两人都是和景琛在《城里城外》的剧组里碰过面的，一个是道具师，一个是龙虎武师。 以景琛当时在剧组里表现出来的亲和力，这两人自然是和他混的还算熟络的。 也不知道怎么在《城里城外》能看见他俩，现在的《王者再起》也能瞅见他俩。 只能说也是一种缘分了。 知道了景琛今天是进组的第一天，两人一合计，就先过来打声招呼。 只不过这会儿他俩似乎也有些被景琛的“热情”给吓到了。 而且他如今那头白发，搭配上那从脖子上盘桓到下巴的那处似龙又似蛇的纹身，还有那仿佛几日没睡过的黑眼袋，以及那看上去似狂似癫的微笑。 这会儿的景琛，甚至让两位熟人多少有点儿害怕了。 妈的，不会这么不走运，撞见琛哥磕了吧。 “咳咳！” 景琛也觉察到了对面两个人的一些情绪，当即就有些反应过来了，身上的那股子邪气突然一收。 “抱歉啊两位，我刚才琢磨着角色呢，有点没收住。” 他这说的也是实话，这是他自从“大升级”后，第一次接到一个正式的角色。 虽然戏份只比龙套好不上多少。 但是这也恰巧符合他的需求，角色有趣好玩，能够检验一下自己的深浅，还不会占用他太多的档期。 至于严正国有些“严防死守”怕他反客为主抢占戏份啥的，景琛压根就没提起这些心思。 而方才，也是他在化好了妆后，直接把【狂徒】这个称号以及【人生如戏】、【感同身受】俩天赋都给挂上之后，在揣摩着戏里“坏坏”这个角色呢。 尤其是开着【感同身受】BUFF对于角色共情的加成，加上他那已经达到A级的演技，一下没收住就把人给吓着了。 眼瞅着此时的景琛气质一变，双眼也是一片清明，就连嘴角那抹笑意也是他们所熟悉的感觉。 强子和阿金这才缓过神来。 “哇！琛哥你这也有点吓人了！” 强子有些啧啧称奇。 “那叫涨戏了！懂不懂啊你！” 阿金则显得狗腿多了，伸手肘了肘强子，然后转过头来对着景琛竖起了大拇哥，“琛哥！牛逼！” 景琛笑了笑，没接这茬，虽然这金子说的还真就对路了。 “话说你俩怎么也在这组里，你们不是跟着豪哥的吗？” 他说的“豪哥”，算是当时《城里城外》剧组里的一个副导演。 剧组里职务能挂上“导演”俩字的有很多，除了总导演之外，还有副导演、执行导演、选角导演、动作导演、助理导演、后期导演等分工不同的导演。 反正在组里，分不清这些七零八碎职务的，统称一声“副导”就没错了，也别管他是统管全局实权副导的还是管些杂七杂八的大号剧务。 景琛嘴里的这个豪哥，就是其中那类管着杂七杂八的“副导”。 而眼前这俩货，也是跟着那位豪哥搵食的。 “嗨！别提了，豪哥前阵子和粤省来的水喉喝了顿大酒，说是要攒一部戏，自己当导演。” 阿金一脸苦笑地解释起了缘由。 说到一半，旁边的强子抢过了话茬。 “结果那晚上喝完酒出来，豪哥就酒驾进去了。我们也得搵食啊！就自己开始接活了。” 景琛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一脸理解的模样拍了拍两人肩膀。 说实话，他也没啥感触，那个豪哥和眼前两个人一样，充其量算得上是一个相处过一段时间的熟人罢了。 而且酒驾被抓，该说不说，确实也是活该。 这样一来，这两人来打招呼似乎也不是全无目的了，这算是来“拜码头”来了。 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尤其是在片场这种鱼龙混杂之地更是如此。 这里同时也是最多八卦的集散地，什么这个明星和那个演员有一腿啊，导演和大咖主演为了抢夺话语权又在哪里暗地里较劲啊，什么女主角是最大投资方的小蜜啊.... 别人要给你小鞋穿也不是难事，人家给你放饭的时候，专门给你挑最烂的。 让你干活的时候，丢给你最苦最脏的活。 职场老油条都知道，人家真要看你不顺眼整你，多的是不见血的杀人刀。 反正就是乱七八糟的。 别的不说，景琛在拍摄《城里城外》的时候，小小的剧组里就暗地里隐隐分了“导演系”和“李沐风系”两拨人马。 也就是景琛当时高低算是有咖位的演员，而且出奇地和林有福以及当时的李沐风关系都还不错，才没经历过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儿。 但没经历过不代表景琛不知道。 而显然，景琛这位如今炙手可热的“新晋流量”，成了两位“流浪者”在这个小剧组里心目中的新码头了。 虽然景琛这次真的是来“玩一玩”的，但是信息不对等之下，暗地里上到导演，下到各种工作人员，似乎都觉得他是来“抢戏”的了。 只见阿金看了看化妆间周围无人，突然凑了过来小声地说道。 “琛哥，我和强子听说，导演和两位主演虽然没明说，但是都对琛哥你都很是不满。” 景琛顿时一愣。 他寻思着自己刚来也没得罪人啊，何以至此？ 但他转念一想，感觉估计又是陈霖锋那边又出幺蛾子了。 这就对了，咱们的陈大少爷，怎么会安安分分的呢，即便拿着对三都不得高低都给我耍两把。 景琛的脸上不经意间又展露出一丝渗人的笑意。 在旁边的强子和阿金看起来不由地打了个冷战，感觉眼前的琛哥似乎又有点儿他俩刚进门时的那个让人害怕的味儿了。 这会儿要是让陈霖锋知道了景琛的想法，估计都得拍着大腿撞起了天屈。 他可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这一次这样配合景琛这位爷。 伱要个龙套耍耍，那就耍耍呗！ 陈霖锋这次还甚至暗示导演可以适当给景琛最大限度的方便，可就是没想到会遇上个犟的，脑补能力还MAX的导演啊！ 天见犹怜啊！他陈大少啥时候这么命苦过啊！ 这难得一次的认怂，怎么似乎还是得被景琛这狠人在小本本上记上一笔...... ...... ...... 汪思贤正在听到旁边的人给他说起这个“闻名已久”景琛今天第一天进组的情况。 尽管有了导演给他打过“预防针”了，但据说这个目前在网上的热度一天比一天高的“小鲜rou”，似乎确实是有些嚣张。 “是有这么回事吗？” 这位曾经在年轻的时候红遍大江南北的俊俏小生，如今的脸上也悄然爬上了好几条皱纹，显得比年轻的时候多了几分凶相。 “呵呵！老汪，你说要咋办？” 在旁边叼着一根烟的，则是更显年轻态的周绍龙，这位明明就是“习武之人”，但此时看上去比汪思贤显得更加地温文尔雅得多了，就连说起话来都显得是慢条理斯的。 “还能咋办，你去打他一顿？” 汪思贤调笑道。 “诶！你这话说的，我是斯文人！不讲这些打打杀杀的。 别看我打戏拍得多，但我学的都是些拍电影的套路拳法，花拳绣腿来的。 更何况我今年都50有多，老胳膊老腿的，哪能和年轻人比拳脚，要知道拳怕少壮啊！” 周绍龙手里夹着烟，连连摆手，一脸后怕和畏缩。 他的这幅模样，看的旁边的导演严正龙眼角直抽。 他可知道，这位“斯文人”、“老胳膊老腿”在前些年的剽悍战绩。 从小学习拳击，精通泰拳和跆拳道这两门实战能力颇强的“花拳绣腿”。 比方说他前几年在一场和国内某武打巨星拍的打戏，打到兴起的时候，只用了一脚就把那“武打巨星”的腰骨都给踢歪了...... 不过他的打戏太过剽悍，却往往让人忽略了他的文戏功力。 他近几年同样开始往文戏方面发展，证明了自己是位能靠着文戏就把反派角色演绎的让人遍体生寒的老戏骨。 “两位老师，咱们不开玩笑了好吗！” 严正龙对着两位爷拱了拱手，“我的要求也不高，就是希望那位景老师如果有什么过分的要求的时候，您俩能帮帮忙劝一劝他，毕竟不能让他们的乱来，影响咱们这部戏对吧！” 周绍龙摇了摇头，“诶！咱们还没见着人呢，怎么就下定论了呢？不是我不信导演你。” 他指了指自己那双明亮的眼睛，“而是我们习武之人，最注重的就是这对招子，凡事讲究眼到心到，眼见为实。” 怎么刚才还“花拳绣腿”的，这个时候你又成习武之人了呢？ 明明是练武的，那心眼子比石榴籽都多，油滑的一批。 严正国有些无奈，把目光看向了旁边更倾向自己的汪思贤。 “这样吧，要是他敢乱来，咱们到时候老规矩伺候。” 汪思贤同样把目光看向了周绍龙。 他和周绍龙，那即是老乡，又是多年熟识了，一提“老规矩”就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了。 你有投资商的背景，要是敢乱来，咱们老演员也有自己的办法治你。 无非就是“以戏压人”。 就是在对手戏的时候，一直压着你，让你慌让你乱，让你不断地状况百出。 压得你焦头烂额，压得你无地自容。 让全剧组的人都知道，就是你的演技稀烂，就是你耽误大家一遍又一遍地来。 当然，这也得导演的配合。 这也是老戏骨们面对着那些没啥斤两还嘚瑟晃荡的小年轻时，同样可以称为杀人不见血的“刀”。 面对一些脸皮薄的小年轻往往有奇效，这样来个一两次，很多时候就乖乖地不敢撒泼了。 至于有些不要脸的，那就没辙了。 严正国也知道，这是汪思贤应承他的极致了，毕竟他也不可能要求汪思贤和周绍龙来个罢演什么的来死撑他对吧。 都是老演员了，打份工而已，能答应自己“打压”景琛已经是极给情面的事情了。 ...... ...... 小小的剧组里头，在各种误会和有心投机者的推波助澜间，似乎也变得暗潮涌动了起来。 而景琛在心里头多了个心眼外，似乎也表现的和平常无异。 在到组的第一天，就优先享受到了在“顶流体验卡”带来的便利，优先拍摄他的戏份。 让导演严正国奇怪的是，景琛似乎对于剧本里属于他那不多的戏份并没有太多的意见。 但是要咋说呢，凡事就怕先入为主，加上严正国这货啥都好，就是有点儿偏执。 这会儿觉得景琛这是要搞事前的前奏，就跟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就是在蓄势同一个道理。 所以他反倒过来，把关于景琛的所有安排都妥妥帖帖的，就连酒店都订了最好的套房给他，就是不让景琛有任何“发难”的机会。 很快，万事具备，就等开拍后，他们主演和导演联合起来，让景琛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感受一下小小的“演技震撼”。 ...... 说到景琛这头，他的这个角色定位其实很模糊，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来龙去脉，出场便是身为反派大BOSS手下的马仔，帮对方为非作歹。 唯一的优点就是角色性格极其鲜明。 景琛别的不说，在尚处于B级演技的时候就似乎很擅长把握角色的脉络。 比方说《城里城外》里蒙城的痛苦，在试戏“高强”时更为复杂的，在在善与恶之间的泥潭中的那抹挣扎。 而“坏坏”在剧本中没“前生”，也没“来世”。 从头到尾突出的一个就是“癫”，另一个就是“邪”。 但这种癫狂的情绪，是没有故事支撑着托底的。 景琛就自己给他编织了一个身世。 重点大学的化工科出身，因为对钱财的渴求，和同伴一起被这地方帮派诱惑成为了“绝命毒师”。 为当地帮派的“西药房”提供更廉价、药效更强劲的“西药”。 又因为老实的性格和那内心深处不安分的贪欲，让他在这如同血rou屠场般的帮派里头受尽了屈辱和欺负。 最后在一次帮派火并中，被欺凌折辱到谷底的大学生给自己来了一针，彻底放纵出内心的魔鬼，成为了“坏坏”。 除了有了产生癫狂情绪的故事“托底”外，景琛还需要的，就是给“坏坏”的癫和邪添上笔墨浓重的色彩。 而这一点，拥有着【过目不忘】的景琛，轻而易举地调动了记忆中“丧坤”，以及《黑暗骑士》中那位癫狂小丑的影像。 对了，他还不忘把【下克上】称号给自己装备上...... 一切准备就绪，打光师就位，收音设备抬起。 ...... ...... “轰！” 镜头转移，一辆超跑在一家KTV门前停了下来。 车门上升，一道身影从车上有些踉跄地走了下来。 很快他便抬起头来，一头白毛底下，那黝黑的眼袋上，藏着的一双眼睛里透露着一股麻木的味道。 “呵呵.....嘿嘿。” 只听见他笑了两声，扭了下脖子，展露出从脖子一直延伸到下巴的古怪纹身，眼中的麻木逐渐转化为欣喜和癫狂。 只见他歪着头往前走了几步，在KTV门口处突然停下，也不看人，手里掏出一个皮夹，拿一沓钱一张一张地抽了起来，最后全部丢在泊车小弟的柜台面前。 “麻烦，帮我把车停好.....”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往泊车小弟那直直地瞪了过去，突然露出了一抹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不然.....腿给你打断！” 说着，他仿佛碰见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三步作两步地走上台阶...... ...... ...... 镜头前，严正国有些呆住了，本来一心想要找出毛病的他，这会儿似乎也和镜头前的那位“泊车小弟”一般给镇住了。 之前，为了表示自己的不满，从景琛进组到现在，自己都躲在汪思贤和周绍龙那，没有和景琛打过招呼。 结果从即将开拍前见的第一面开始，严正国就觉得眼前的景琛在一遍又一遍地刷新着自己的认知。 那一头恍如杀马特的造型，配合着那双似癫似狂的眼神，严正龙只想说，陈霖锋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怪胎？ 这哪里是什么小鲜rou啊！ 严正国甚至有种错觉，陈霖锋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不满，直接从哪个帮派里头找来这么一个“道友”来消遣自己来了。 但是理智又告诉他，方才那个，确确实实就是前几天他在微博看到的那个“绝美爱豆”款调的景琛本人。 恍惚间，他又想起了开拍前景琛问到自己，“到底应该怎么演的时候”，他带着些许不屑地说道，“你先走一遍，咱们再研究要怎么演。” 现在的严正国只想说，“要不你收敛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