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梦中梦-奈何
非彼无我,非我无所取。 善与魔,有常与无常,一念之间。 木子拎着澳龙和基围虾外加满满两大袋菜进了家门,想着今天先给倩倩做一份澳龙吧,明天再做基围虾,再给徐海做一个粉丝烩牛rou,炒两个蔬菜,嗯今天的这一顿晚餐已是很不错的。 心情不错的木子把在菜场收拾好的澳龙放在锅上蒸,木子喜欢做菜,有一样习性是怂的很,不敢杀生,这个习性还被人说过矫情,她真的是不敢,连看都不敢看,从小就这样,小时候加钱给货主收拾,现在卖场有专门的渠道,她每次都是活的送过去,自己跑去其他方,估摸着收拾好了才颠颠过去取货。 今天的晚餐花费的功夫和时间不是很久,蔬菜已经收拾好了,只要等他们回来炒一下就行,木子洗净了手去给徐海在家设的道场上了晚香,打开唱经机,让檀香的味道伴随着经文回荡在屋内。 她至今也不知道为何徐海一定要让她背各种经文,给她安排各种密密麻麻的功课,她是中文系毕业的,这些以前也都有涉猎,只是没有专研。 徐海给她安排的功课也不知道是想让她当道姑还是想她出家,她问过,但是徐海只会笑而不语,她也就不在追问了,总归不是坏事。 渐渐的她爱上了檀香的味道,这是让她舒心的味道,不解其意却心有禅念。 渐渐的她就不在追问,徐海教给她这么多的东西背后的原因,还一再敦促她一定要坚持下去,估摸着是他自己想偷懒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时,倩倩已经放学回家,打开房门,刚进屋就闻到了龙虾的香味,都不知道她的鼻子是怎么长的,就这么灵敏吗? 倩倩书包都来不及放,背着跑去厨房看到蒸锅里的澳龙,“真的是大龙虾,啦啦啦啦啦啦。我亲爱的好mama,啦啦啦啦啦。” 手舞足蹈跑回客厅抱着木子的腰晃来晃去的,边晃边唱:“我有一个好mama呀,咿呀咿呀哟,龙虾真的好好吃啊,咿呀咿呀哟,想吃龙虾呀,大呀么大龙虾。” 木子好笑的听着她在哪歌不是歌、曲不成曲的瞎哼哼:“这么想吃,那现在就吃嘛?” “可以吗?不等爸爸可以吗?我的肚皮是没有任何的意见,可我的脑袋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少来,你先吃吧,你爸爸发信息了说一会就到了。” 倩倩听到木子的首肯,立刻放下书包坐到餐桌边像小狗一样拖着腮乖乖的等着,木子把龙虾还有酱料放到她的面前,拍了一下她的爪子“洗个手去。” “好的”倩倩嘴上答应着,身子可不动弹,也不去卫生间,就拿着桌上的湿纸巾胡乱的搓两下就算完事了。 木子回到厨房炒好蔬菜,再把饭菜端回餐桌摆好,就看到那一只澳龙只剩下一个蟹爪了,那一只蟹爪正在倩倩的盘子里被死劲的敲打着。 看女儿吃的香,木子也很满足,本想调侃倩倩的吃相,徐海已经进了屋,木子赶紧走过去,接过徐海手里的电脑包和外套,拿出拖鞋放到海的脚下:“做了粉丝烩牛rou,放了多一点胡椒面,是你爱吃的味道,给你乘一碗先喝着。” 得到徐海肯定的回复,就收拾好徐海的衣物,就着徐海去卫生间的功夫,一碗牛rou粉丝就放在了徐海的餐桌上。看着对面两人吃的这么香,木子由衷的欢喜。 晚饭后,徐海进入了倩倩的房间,今天是周五,徐海照例要检查倩倩所有的功课。 看着两人一个耐心的教一个用心学习的样子,别提多舒心了,要知道这样的场面那可是没有搬家之前无论如何都看不到的。 从何时转变了,好像就是自己生病之后,搬家来到这里之后。 她看到父女如此的相濡以沫,内心无比的感激,但她不知道要感激谁,是什么让徐海有了这样天大的转变,真的是徐海心中有了禅意,才能转变如此之大,木子悟不出来。 人都是如此,把一切自己无法解释的东西都归于形而上。 她太喜欢这样的转变了,因为以前倩倩就很崇拜自己的父亲,他的父亲有超强的记忆能力,算是过目不忘,她和倩倩在他强大的记忆力面前总有点自行惭愧。 他还是国内最高学府的编程研究员,无论是学习经历还是工作经历,徐海都在这方面展现了非常惊人的天赋,他本可以进修博士生的,但是要和朋友联合创业就没有太多的精力放在学业上面,之前的徐海经常会他合作伙伴面前摆功:“要不是为了这个公司,我早就是博士了。” 以后的要说哪里不好,就是还有些轻佻,徐海的毒舌经常把他的合伙人气的牙根痒痒。 男人都知道男人,男性吹捧自己的本质总是带着拉踩的倾向,在公司如此在家里徐海的拉踩更加变本加厉,什么笨死了、没脑袋、这脑袋里面都是什么啊会充斥在她和徐海的争吵中。 以前徐海的自负总是给人高人一等的感觉,哪像现在的他平和又稳重,木子本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海徐的躬身以待,但搬家之后,这样和谐的氛围,以及徐海这样的谦逊心性真的是喜出望外,因为这样的改变,她特地把徐海之前的供香换了最贵的檀香,她喜欢现在,沉沦现在无论是谁都不能把她从这里拉走。 初秋的早晨微有凉意,木子窝在珊瑚绒的毛毯中,感觉到床微微的抖动了一下,慵懒的睁开一只眼睛,斜睨一下床边正在穿戴的徐海,略带点沙哑的声音问道:“嗯,这就要出去了吗?还早吧。” “有点事,我要出去一下,你不用起来做早餐,我带倩倩出去吃,然后送她到她同学家里”徐海柔声的说着,还把毛毯给木子裹裹好。 木子笑着点了点头,在徐海和倩倩关门声之前就又沉沉的睡去。这一睡她梦到了之前的老房子,在梦里她在房间里赤着脚,满脸的泪痕不停的在找什么,这找的东西应该非常的重要,因为梦里的她嘴里不停的哭喊着“宝贝快回来,你回来,快回来,不要啊,真的不要啊!” 躺在床上的身体动弹不得,汗如雨下,木子努力的让自己在这梦魇中强行醒过来,奈何一直无法清醒,耳边好像是自己的声音在不停的喊着“倩倩呢,倩倩呢,我的倩倩呢” 啊的一声大叫,木子终于挣脱了梦魇,手捂着胸口,心脏砰砰如雷般的跳动,她大口的喘着气,梦中真实的感觉让她害怕,耳边的声音依旧清晰的喊着“倩倩呢?倩倩。” 木子惊慌的起身到处找这个声音,“谁,谁在屋子里,”不是倩倩的声音,为什么这个声音一直在屋里响起,那么真实,真实的像在耳语。 木子赤着脚找遍家里的每个角落,没有任何人存在,拨通倩倩的电话,女儿清脆的声音在那头响起“mama”。 听到如此真实的女儿的声音,才把耳边烦人聒噪赶走,“哦哦,没事,没事,倩倩啊在同学家玩,手机里钱够吗,要不要我给你转点。”恐惧和紧张让她的声音没有往日的柔和。 “mama你怎么了,要不要我立刻回来啊,你身体不舒服了吗?”倩倩也听出了木子的异样担忧的问道。 “没事没事,你好好玩啊,mama就是问一下,刚才mama喝水呛到了,咳嗽了一下,所以声音有点沙哑,回来给我信息,我去接你。” 木子努力平息着自己的内心,安慰自己没有任何事情,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好的mama,我再过两个小时就回去了。”倩倩听到木子说没事甜甜的回复她。 倩倩甜甜的声音给此时的木子打了胰岛素一样,苍白的嘴唇恢复了些血色,拖着略微沉重的双脚,回到自己的卧室。 瘫坐在床边,把头埋在深墨色床单上,木子依然大口的喘着粗气,脑中回想着耳边那个叫倩倩的声音,她猛的抬起头震惊的发现那个声音是她自己的,她应该是梦魇了,不然为什么会有自己的声音一直出现在自己的耳边,是的,一定是这样,不然这太奇怪了,给这个离奇的梦加上了自认为合理的解释,也让自己从此次事中真正的缓了一口气,呼吸渐渐的平稳下来。 这次的梦魇并没有给平静的生活激起太多的涟漪,随后的几天里木子没有在听到任何奇怪的声音,这段记忆就在她的心中渐渐磨平了。 依旧是一个周五的下午,依旧在单位买完菜拎回家。
当她打开卧室门准备换上家居服的时候,所有她和徐海的照片全部被撕碎,木子的第一个念头是遭小偷了,报警要立刻报警。 不随即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家里有监控,她先自行查验一番。拿到确切的证据就可以报警了。 拿出手机打开监控,把时间调回早上出门的那一刻,飞快的往后拉着进度条,时间停留在10:55分,一个人女人穿着和她一样的家居服的女人拿着剪刀进入了房间,看到墙上挂着的结婚照,发疯了一样砸了相框,拿起里面的照片直接用剪刀剪的稀碎,打开抽屉拿出结婚证,也剪的稀碎。 监控里的这个女人像个幽灵一样空洞的眼睛,透过屏幕扑面而来的怨气,惊的木子丢掉了手机,不敢再看,因为她看到监控里面穿着家居服的是另一个自己。 不,木子跌坐在床边,不敢置信的回想着这一切,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一定是这样,为什么是我在这里,拿回已经摔碎屏幕的手机,看着屏幕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把木子所有的幻想全部都打碎了,瞪大了眼睛,屏着呼吸把监控全部看完。 半个小时从这个女人进入到监控里面一直到11:25分,这个和木子一摸一样的女人凭空从监控中消失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打开所有的房间监控,客厅、卫生间、厨房、客卧、每一处都仔细的查找着,但是没有一处有这个女人的身影,或者说是她自己的身影,她把大门的监控拉到她下班时间,镜头前清晰的是穿着现在这一生衣服的自己正拎着一大袋菜走进家门。 木子疯狂的倒带,不停的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播放那个女人的视频,她疯了一样要从细节中找出不是她自己的痕迹,但是越确认越胆寒,无论是走路的姿势,无论脸部的轮廓,如果不是确信自己没有双胞胎,她一定会给mama打电话是不是有一个双胞胎的姐妹。 满身颤栗着捡起地上的碎照片,这是她真实的横跨两个时空的证据。 我失忆了吗?我中途回来过,她是怎么进来的,我没有在公司里面吗? 木子再一次拿起屏幕被她摔碎的手机,拨通王惠的微信“惠惠,我们上午一直开会吧,我,我好像没有做会议纪要是不是。” “做完了啊,你打开公司系统,你不仅做完了,已经上传到系统上面了啊。”听到木子这么奇怪的言论,王惠有点开玩笑的说道:“要是记不清我就署名是我写的了。” “哦哦,没事了,我可能记错了,有点担心是不是没有写,怕耽误事情。” “做完了。”王惠非常肯定的答复,让木子更加糊涂了。 木子挂完电话,她不敢再追问下去,她都不知道用什么样的理解来解释她的反常了,她清晰的记得她当时就录了会议纪要,回去就直接翻译成文字版上传到部门系统里面了。 她还是又打开了公司管理系统,里面有着清晰的上传时间,10:35分,她又回忆了今天一天在公司的全部时间线,上午9:00-10:00公司例会,10:00-11:30查看卖场数据,整理会议纪要上传系统。 中午今天是吃着从家里带过去的前一天的剩饭,下午核对上月工资,一整天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根本没有外出甚至回家的可能性,如果她在公司,怎么解释出现在家里的自己呢? 灵异事件、灵魂出窍、分身种种揣测都无法说服现在浑身发抖的木子,也更加解释不了为什么监控里那个像幽灵的她那么的痛恨自己和徐海的合照,把照片和结婚证全部剪碎,是什么样的事情让监控里的那个她有着么大的怨气。 徐海有了外遇,有人伪装自己,人皮面具,这个人绝不可能是她自己,那怎么解释,她怎么进的屋,怎么消失,特异功能。 木子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脑袋,耳鸣之声又再一次的传来。 这次耳鸣从脑中钻到了心窝里,带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