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狼来了
——当整个狼群再度归来的时候，“狼来了”便不再是一个故事了。 当饭村迎来第二场雪的时候，小狼便带着群狼归来了。 “所以，《狼来了》这个故事说明了什么呀？”村口，一个慈祥的老爷爷笑呵呵地问着刚从小学放学的孙子。他帮孙子裹紧外套，又将小孩的秋衣重新塞到秋裤里面，然后牵着孩子的手，向家里走去。 “我知道，前段时间，小月婆婆跟我说过，就是让我们不要撒谎，要做一个老实诚信的人。”孩子爽朗的声音配上稚气未脱的笑容，让老人十分喜爱。 “对啦，你小月婆婆可是个讲故事的好手啊，比我厉害多了，她的故事也多……唉，可惜啊……不知道怎么的就走了……”老人暗自神伤。 “爷爷，狼……狼来了！”小孩儿呆住了，浑身都在颤抖。 “刚说要做个诚信的人，现在就撒谎……”老人取笑起了孙子，肃杀的冬天，他只想牵着孩子早点回家烤火。 然而当老人顺着孙子的目光望去，确实有一大群硕大的灰狼从他们身边走过。 大概有二三十匹狼的样子，每一匹光光是正常行走的时候，都比一个青壮年男人要高大得多。 为首的狼看起来比其他狼威严多了，但是却单独翘着尾巴，缓慢地摇动着。 这群狼像是没有看见缩在路边上瑟瑟发抖的爷孙俩，没有听到小孩儿被吓到而哭泣的声音似的，自顾自走开了。 良久，老人才反应过来，抱着孙子赶紧回家，将大门紧闭。 为首的狼，便是小狼。 小狼带着族群来到了小红外婆的家。但是当小狼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却发现，土房子没有了，变成了一个冒着炊烟的厨房，门前的平台也变成了停着车的仓库。门口的水田，养鸡的旱地，周边小灰用来埋骨头的沙丘……都没有了，都变成了供车子停放以及供人行走的路。 小狼走进了那个厨房，一股子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那是活狗，还有狗rou，狗毛，狗皮的味道！ 里面有一个大铁笼，关着各种各样的狗，案板上则是洗干净正准备下锅的狗rou，那些活着的狗就这样看着前一秒还在自己身边呼着气的兄弟，下一秒就成了锅里的汤。 笼子里所有的狗，嘴巴上都被缠绕了无数圈尼龙绳，绳子缠得很紧，将它们的嘴巴崩的皮开rou绽，让他们无法喊叫，也无法喝水吃饭。 不过它们也没有机会吃东西了。 厨房里还在宰杀的付暗秋和助手陈风见到突然闯入的一大群狼，吓得尖叫起来。两人还来不及逃，就被灰狼群撕了个粉碎。 笼子里的狗狗们像是看到了救星，疯狂撞笼子。小狼变成了少年的模样打开了锁链，有提手一挥，将它们嘴上的尼龙绳子都解了开来，放出了它们。狗群瞬间臣服，对着小狼露出了肚子，打起滚来。 闭上眼睛，贴地细嗅，小狼又闻到了一股热腾腾的狗rou味，似乎就来自不远处。 小狼变回原样，领着狼群与狗群一起去了那个味道浓郁的地方——付暗秋家里。 此时，付暗秋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大厅里的圆桌上坐满了人，大的小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片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像是在庆祝某个盛大的事情成功了。 张守辰和郭兵的孙子孙女们身上披着狗皮做的围巾，手上带着狗毛手套，正在抢夺一个红色的哨子吹，“嘟嘟嘟——”，哨子突然被一个孩子吹响了。 小狼带着两个族群进到了张守辰家里，看到了撕扯着狗腿，捞着狗rou火锅，烤着狗rou串……正在举行盛宴的张守辰，郭兵，付黑树和他们各自的家人。 屋子里面的人也看到了小狼它们。 于是，饿了数日的狗群，跋山涉水的狼群在这白雪皑皑的一天，也过起了它们的节日，尽情地吃了个饱，玩了个过瘾。 目光所及之处，漫天飞“血”，惊恐的惨叫此起彼伏，如同翻飞的乐章。 小狼退了出来，将场地留给了兄弟们，脖子上挂着那个红色，如同小笛子一样的哨子。 它继续在村里游荡着，用小灰以前教它的方法，仔细地搜索着所有熟悉的味道。 突然，它又闻到了小灰的味道，急匆匆的跑了过去。小狼来到了郭兵家里。气味集中于此，越来越浓。 小狼又化作人形，右手轻轻一拂，一道一道的房门便纷纷打开。小狼在郭兵家最靠近后院的一个小房间，看见了两个被风干的头颅，一个是小狼的同类，一头灰狼，看起来已经有很多年岁了，另一个，则是小灰的！它们被风干后，做成了标本，挂在了这个不见天日的闭塞的空间里，不知道过了多久。 小狼怒火中烧，悲号起来，声音穿透风雪，所有的村民以及所有的狼与狗都听到了。 它们纷纷停下了大餐，赶了过来，也看到了小狼看到的场景。 悲愤的情绪成了山间的鬼哭，雪日的狼嚎……瞬间，地动山摇，雨水和风雪都变得格外疯狂，山上厚重的冰雪倾泻下来，将郭兵家和张守辰家所有的房子全都冲垮，将饭村所有的农田、耕地尽数毁坏。 平静下来之后，小狼以及狼群，都不见了，村里多了很多近段时间村民们丢失的狗。人们将它们重新养了回去。而郭兵家的废墟门口堆了一排人头，被风干了像腊rou一样，陈列在门前的钩子上。 很多村里村外的人都组团，并且叫上能叫得到的所有亲戚来围观，拍手称好而归。 一些村里的老人担心狼神庙也被暴风雪冲垮了，连忙跑去狼神山查看，发现狼神山丝毫没有任何损伤，并且里面的石像多了两座，一座是一个灰狼的头，另一座是一个狼狗的头，但只有石头做的头而已，没有身子。 村民们都意识到了狼神发了怒，便连连祭拜，以示诚心。 不相信狼神传说的年轻村民们，也逐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再不敢随意杀生与屠戮了，不敢轻贱和虐待牲畜了，也更加约束起了自己的言行，生怕再被狼神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