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做不了自己
“霞,没了你这个军师,我看南洲还怎么猖狂!” 一男子持剑攻向那娇小女子,霞向后连连躲闪,扔出几柄带毒的飞镖,可负伤的身躯终是经不起折腾,吐出一口污血,双腿无力得颤抖。 该死,竟然连天山最弱的弟子孙瑜都打不过! “受死吧!”孙瑜一声长啸,眼见剑锋已到眼前,霞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哐! 横空飞出另一柄白剑击飞了孙瑜手中的剑。 杨临从霞头顶的树梢跃下,拔起插在地上的无瑕,指向孙瑜,眼神凌厉。 “嘁。” 孙瑜弃剑而去。杨临将无瑕收回腰间,转身蹲下向霞伸出手:“姑娘,可还好?” 这简直,就是我梦中的男子。 霞看着他发愣,将手轻轻放于他的掌心,站起身来。 “姑娘你受伤了,我带你去疗伤。” 杨临抱起霞,朝城中飞去。 [客栈] 霞坐在床榻上,杨临在窗边给她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他……是天山的大弟子杨临吧。 在霞出神的片刻,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在下可否能知道姑娘名讳?” 霞看着他的双眼,犹豫片刻,开口道:“落霞。” “很美的名字。” “你是杨临吧?” 话音刚落,杨临眼中闪过一瞬诧异。 “姑娘知道我?” “天山的天才大弟子。”霞笑着答道。 “称不上天才。后日城中花会,不知姑娘可否赏脸同在下一起?” 杨临蹲在她身边,抬头看着她的眼睛。 他……不认识我么? 任务在身,不可耽误于此刻。 “待你后日找到我,再说罢。” “一言为定。” 杨临一口应下,这反倒让霞不知如何推辞。 次日,霞一早便匆匆离开客栈,赶赴金蛇门。 此时江暮初手握雨君给的金蛇匕首,踏上离开的路。 阳光穿过嫩叶,光斑落在脸上,映得女孩的脸美得过分。 本来只想随便应下然后逃跑的,可是不杀了龚霁尘,我又能跑多远? 江暮初忧愁之际,一名佩戴银色眼罩面具的男子倒挂于树梢,含笑看着他。 “嗨,你好呀小meimei。”眼罩男子挥手朝她打着招呼。 江暮初被吓得想抬手打他一巴掌,却被直接握住了手腕。 “我去!哥们你谁啊吓死人了!” 江暮初大喊道,眼罩男子怔怔得看着她,指了指自己,说道:“我?你可以叫我天地之间第一美男子——陈意诚噢。” “陈意诚噢?好奇怪的名字。” “是陈意诚!那么为了惩罚你叫错我名字,和我走一趟吧。” 没等江暮初反应,陈意诚便一掌劈在她后颈。 怎么……又是这样…… 陈意诚跃下树梢,将她接在怀里。 [无名山庄] “老大,暮初小jiejie给你带来了。”陈意诚把江暮初抗在肩上,俯身放在那戴着斗笠的男人身旁。 “嗯。你回去吧。”男人看着没有一颗棋子的棋盘发呆。 “不涨点月钱吗老大。”陈意诚凑到男人身旁蹲下,期盼地盯着他。 “今天出去顺走的那块天然玉石就从你月钱里面扣吧。约莫三年便可还清。” 男人品上一口清茶,淡然开口。 陈意诚见吃了瘪,也不敢再开口,扭头便跑。 午后的阳光打在凉亭边的湖泊上,鲤鱼浮在上层惬意的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江暮初躺在地上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坐起身。 “醒了。” 男人的声音把江暮初着实吓了一跳,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张望四周。 “别看了,来陪我下棋。” 江暮初顺着往下看去,桌面中心放着空落落的棋盘,盛着黑白棋子的棋笥摆在两边。 江暮初虽说没搞清楚状况,但也盘腿坐在男人对面,得意道:“老头,我下五子棋可厉害着呢。” 男人抬头撇了她一眼:“围棋。” 围棋?我可是经常去小区楼下帮那些老爷子下围棋的高手! 江暮初持起黑子,在左上一角落下一子。 男人轻笑一声,在棋盘中心落下白子。 半个时辰过去,江暮初大笑道:“哈哈!小爷我赢了,老头你不要灰心,我们再来一局。” “你不是江暮初那小丫头。” 男人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江暮初手悬在半空,微微有些颤抖。 我怎么又被发现了!这不会又是什么仇家吧? “那丫头和我有过约定,每次见面只下一局棋。” 靠!这是什么破约定我怎么知道啊! 江暮初在心中咆哮,全然不知怎么开口解释。 “你在她体内,想来是灵魂极为契合吧。” 见已经败露,犹豫一番,江暮初将自己进入这副身体的过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男人。 “如此看来,你的天生灵体只剩体,不剩灵了啊。” “老头,这天生灵体到底是?” 江暮初终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 男人放下端在嘴边的茶杯,答道:“这世上每千年便出一天赋异禀之人。天生灵体,吸人内力,为己所用,一旦半柱香吸来的内力便消失殆尽。” “世上之人,皆想将天生灵体收入囊中,可奈何灵体缺一不可,如今你虽已不能算是天生灵体,可体的能力你仍可使用。” 江暮初听得云里雾里,但也在心里不免有了一个概念。 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绝非易事。 “各大门派把江暮初当作对抗南洲的利刃,可若是这把利刃被人发现已经变得连切断一根木筷都难,你觉得你该如何活下去?” 男人的话点醒了江暮初,若她被人发现,情势不会比雨君乐观。 “吾名承禄,平日你便称我为承老。我会将暮初丫头的行为习惯告知于你,你定要熟记于心,万万不可露馅。” “你为什么要帮我?” 承禄轻叹一声,沉默片刻,答道:“算是与那丫头的情分吧。” 江暮初刚走出凉亭,便见陈意诚躺在前方的树枝上睡得正香。 本想装作看不见,径直离去,可陈意诚突然从江暮初身后揽上她的肩:“哟,和老大下完棋了?” 江暮初不答,心中愁思不断,要她一个大男人扮作女人,可真是难事。 “暮初meimei为何不理睬我啊?又输了?”陈意诚绕过她,挡住路将她拦下。
“赢了。” 话音刚落,陈意诚便像被雷劈了般,一脸不可置信地惊呼道:“你你你,你赢了老大!?” “很奇怪吗?下棋我可是专业的。” 江暮初将手环抱于胸前,不屑地看着他。 陈意诚还没缓过神,便被江暮初推开,愣愣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 江暮初在先前的住处坐着发呆。 注定,做不了自己吗? 女人那些行为礼仪也太麻烦了。 算了,不想了。 江暮初走向一旁的床榻想躺着歇一会,突然注意到床板下掩住的木箱。 出于好奇,趴在地上伸手去拉,可箱子太沉,硬是费了不少力气。 将已经积灰的红木箱拖出后,江暮初猛得坐在地上,喘了两口气。 天啊,这小姑娘到底放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打开红木箱的锁扣,只见满满一箱的信笺。 〈致阿尘,第四千三百八十书〉 四千三百八十书!这是写了十二年啊。 江暮初拿出最上层的一封拆开看看写了些什么。 「阿尘: 明日,我们便要成婚了。 这是我们童年时的约定。待吾成为汝妻,这十二年的心事便可一一交予你了。 阿尘,不知这十二年间,你可曾有一刻想起我? 我想来,是有罢,有的罢。 若是当初我不被带去武当,你不曾去往华山,是否我们会是村里最令人羡慕的眷侣呢? 昨日师傅说,你不想娶我。 这是我们的约定,你不会骗我的,我知道。 阿尘,婚服我在十六岁时已经缝制好了。你说修行不可耽搁,也不知两年来我的身形是否有变,婚服可否要改。 阿尘,成婚后我们回村里,你陪我去抓鱼罢。 ——暮初书」 这姑娘真痴情,江暮初又将所有信笺取出,取出下层的几封拆开。 〈致阿尘,第三书〉 「阿尘: 近日师兄教我识得好些字,可我总是写不好,你最聪明了,那些诗经定是一读便通。 阿尘,暮初在武当不开心,总能趴在窗边听见那些哥哥们说我才六岁便要被锁在这沉木阁,日日修行。 阿尘,暮初好想你。你说我们再见你就陪我去抓鱼,好期待那一天呀。 阿尘,华山的修行是不是比武当还要累?你为什么不陪我来武当呢,我来时看见有个大大的亭子边有好大个水潭,里面的鱼肯定呆呆的。 阿尘,别忘了要来娶我哦。 ——暮初书」 江暮初看着一行又一行透着稚气,歪歪扭扭的字,不免有些心酸。 细细想来,其实龚霁尘早把她忘了吧? 江暮初将所以信笺放回原处,合上红木箱,推进床下。 突然,木门被人叩响,承禄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我可以进来吗?” “啊……进来吧。” 推开木门,江暮初才发觉承禄的身形竟如此高大壮硕,反倒没了先前的那分和蔼。 “即日起,你便跟着我学礼仪,从此往后你便是江暮初。” 两人四目相望,此刻江暮初知道,她的命运或许只能那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