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滴滴滴，滴滴滴”，闹铃声响起，叶明峰在床上醒来，望着熟悉的天花板，他打开手机，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头好痛。”叶明峰这样想着，用手撑起自己的身体。几个小时的睡眠并没有让他感到舒服，凌晨的事情还在牵动着他的心绪。 叶明峰洗漱完，脸上的水尚未擦干，他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这是一张憔悴的脸：深重的黑眼圈、没刮过的胡茬。但他的眼睛是闪烁的，发着光芒，这是他在多年以来的刑侦工作里得到的。 “嘟嘟嘟”，他的手机响起了。 “喂？我是叶明峰……嗯，我现在就过去。” 上级在召唤叶明峰归队了，下午要开展第二次案发现场的调查。 叶明峰回想起了那具诡异的尸体，他摇摇头，想要摆脱这个念头。 叶明峰出了家门，坐进了自己的车里，他深吸了一口气，发动了车子，沉闷的发动机声在捶打着他的胸口。 开车是件要集中注意力的事情，他很快把那具尸体的事暂时抛在了脑后。 警局到了，叶明峰下车，走进了自己的科室，紧张的氛围和桌上各种案件的文件把他拉回了现实。 “叶队下午好啊！”叶明峰的下属许琰向他打招呼。许琰是今年的新一期的警校毕业生，身上散发着年轻人才有的青春的阳光气息，叶明峰是带他的师傅。 “嗯，去做准备吧，下午要出任务。”叶明峰转身要去做准备，这时他又说：“去通知邵东旭，下午是去案发现场做二次侦查。” “是，我这就去。” 叶明峰进入了准备室，这里没有外面的那种紧张热闹的氛围，显得冷冷清清的。他坐在了靠墙的长凳上，因为通气口的缘故，室内裹挟着烟味儿的空气在室内流动着。 这样的冷清让他不舒服，一种不安在他的心里盘踞着，叶明峰闭上了眼睛，靠在了墙上。突然，门外的声音远去了，它是在一瞬间消失的。 叶明峰猛地睁开眼睛，室内原本明亮的灯光变得昏暗，还在不停地闪烁。他感觉到有股粘稠的液体流到了他的颈后，叶明峰站起，转过身的同时，他伸手去摸自己的后颈。原本洁净的墙壁上多了许多的裂缝，在它里面不断地渗出了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 叶明峰这时知道了是什么滴在了自己的颈上，他又看向自己的手，上面沾染了颈后的那些液体。叶明峰不用刻意去闻那液体都可以嗅到它的气味——一股难闻的尸臭。 天花板、地板和门的缝隙里不断地涌出这种液体，它甚至在一个个柜子里涌出，冲开了柜门。室内这种充满恶臭的液体在不断增多，叶明峰想跑到门口，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挪动一步。他想要呼救，张大了嘴，用了全身的力气也没办法发出声音。 室内这种液体的水位在持续上升着，很快就到达了叶明峰的膝盖，接着是腰部、胸口，最后水位到达了他的脖子。那液体在挤压着他，仿佛是要把他肺内的最后一丝氧气挤出来。 缺氧让叶明峰的脸都变了颜色，他张大了嘴，尽可能地呼吸着室内恶臭的空气。 但这没有太大的用处，因为那液体很快就淹没了他。粘稠的液体几乎疯狂地涌入了叶明峰的嘴，在他的体内冲撞着。强烈的窒息感包裹了叶明峰，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不清了。 “我要死了吗？”叶明峰这样想着，同时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叶队……叶队！” 叶明峰清醒了过来，坐在准备室里的长凳上，这里没有充满尸臭的暗红液体，整洁依旧，烟味儿依旧，他明白了，那是个梦。 “叶队，你怎么了，刚才叫您，您都不醒的。”许琰站在叶明峰的面前，又说道：“您太累了吧，要在休息一会儿吗？” “是啊，明峰，休息一下吧，下午我带队吧，不会有大问题的。”邵东旭站在叶明峰的一侧，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我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噩梦？” “嗯，我梦到……”叶明峰的头一阵刺痛，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梦到了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出发吧。”在恍惚中，叶明峰做完了准备，走出了科室，上了警车。 “叶队，您还是休息吧，我会完成任务的。” “是啊，明峰，万一出了什么事……” “不，我没事的，走吧，时间不早了。”叶明峰打断了邵东旭的话，拒绝了许琰和邵东旭的好意。 车子启动了，几辆警车驶出了警局。低沉的引擎声再次响起，叶明峰的头更疼了。 “我的状态不太好啊，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发现那具尸体的时候吗？”叶明峰这样想着，他感觉那个发现尸体的残破庄园应该脱不了干系，这更加坚定了他要去那儿的决心。 尸体的发现地点在城区外一座山的山腰上，它就躺在一座残损庄园的门口。一个在山中采山货的人发现了它，那人受到了惊吓，跑回了山下的村子里，慌慌张张地报案了。 很快，警车驶离了城区，来到了山脚下的那个小村子。山里没有修路，警员们只能带着各类器具步行上山。 起初山间还有小路可以让警员们行走，但很快，这些小土路也消失了——他们被山里的草木吞噬了。 好在他们上次来时做好了记号，它指引着一行人的方向，山里茂密的草木阻碍着他们前进。 “这草长得好快啊！”许琰一边抱怨着，一边用刀清理着行进方向上的草木。 许琰的话提醒了叶明峰，“一天前发现的尸体，那时我们已经清理出一条道路了啊。”他这样想着。这时邵东旭说： “明峰，休息五分钟吧。” “嗯，也好。” 全队停在了原地，叶明峰蹲了下来，观察着身边，脚下的土地十分松软，那土壤是棕色的，他抓起了一把，捏了捏，它有一种粘粘的质感。 突然一种十分微弱难闻的味道钻入了叶明峰的鼻腔，他抬头，发现那些草木的断茎残叶的切面上流出了一些白里透红的液体。 叶明峰用手指沾了一些那种液体，闻了闻，是它们发出的气味，叶明峰感到有些恶心头晕，他用手撑着自己的身体。 叶明峰就在这些草木根部的地上发现了很多断草茎，他捡起几棵，它们和刚刚砍断的不同，有些蔫，颜色不是绿的，而是有些发红。 休息的时间过了，叶明峰扔下了那些草茎，警员们再次向山腰的庄园进发。 不知何时一层薄雾弥漫在了山林里，没人注意到山中的鸟叫、虫鸣和林海的涛声在一瞬间同时消失了，寂静降临了这片土地，不详在山间奔走，悄悄地笼罩在了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