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这孽徒!
太医院的外用药很好,纪霖现在皮rou破损加上内腑略有受伤,谢青沅又和陆遥斟酌着开了一个内服的方子,这才起身告辞。 因为解毒还需要泡药汤,现在只有等纪霖外伤好了以后再来诊治了。 哪怕纪霖心里伸出一千一万只手想把谢青沅抓着留下来,可现在没个名目,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了。 陆遥笑眯眯地送了谢青沅离开,转身进来时,看到的正是纪霖一副发愣的表情,口气不由有些幸灾乐祸:“人家满心愧疚地来看你,你也不知道装点可怜哄上几句。英雄救美啊,多好的机会,英雄非要装得硬气,瞧吧,等人家走了又后悔了吧?” “你!”纪霖脸上一红,很快就掩饰了过去,“你当我是什么人,靠装可怜来骗同情有什么好?我……” “对对,你什么都不用靠,你只管强拉硬拽人家小姑娘。”陆遥呵呵一笑,一边扶着纪霖翻了个身,再次给他上药,一边忍着笑打趣,“老头子我就看你什么时候能把小谢给拽得甘心情愿。” 陆遥医术好,几乎是看着纪霖长大的,算是半长半友,本身性格又是如此,说话多有不忌,纪霖也拿他没辙;只是嘴里低低抵了一句:“说得我跟强抢民女的恶霸似的。” 话音刚落,已闷哼了一声。陆遥这才放轻了手上给纪霖上药的力度,不紧不慢地说道:“要是小谢知道你这心思,在她眼里你就是这个样子!” 谢青沅并不知道纪霖的心思,在她眼里,宁王纪霖就是个骄矜的人,不过他有实力骄矜,而且目前看来,行事不失磊落,人品也算好的了。 她不喜欢欠人恩情,宁王救了她几回,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仔细钻研她的金针之术,为纪霖解毒的时候尽力做到最好。 水无定势,医家金针之术也是如此,病症不同,行针不同,手法不同,可能取得的效果也绝对不同。 谢青沅闭紧了房门,赤了身子毫不犹豫地在自己身上下针,仔细感受着受针后的感觉,一点点地调整着行针;连着三天下来,身上几十处xue位已经遍布针痕,不过总算摸索出了一套最佳方案。 谢青沅外表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寒星和晨星并不知道她一个人总是躲在房间里鼓捣些什么,只是见她这些天一反常态地没有出去,以为她那天受惊又自责,忍不住有些担心,故意寻了话头:“殿下,今天天气不错,不如我们去云池走走吧?” 谢青沅绷紧了几天的神经,总算得了个自觉满意的结果,也觉得该放松放松了,因此欣然允了,等马车驾到了街上,才发现上京城里的人似乎一下子多了很多,各处都显得有些拥护。 “春闱在即,这些天各地学子都赶了过来了。”寒星揭了一丝车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就很有经验地得出了结论,“马车只能慢慢赶了。” 马车不好走,慢腾腾的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赶到云池边上去了,谢青沅顿时失了不少兴致。 瞧见路边刚好就是一家名叫“百草堂”的医馆,想起原来锦元堂的前任坐堂大夫胡大夫似乎就是在这里谋了高就,谢青沅猛然又想起一件事来。 她怎么把那个被她诓到锦元堂的董明书给忘记了?这几天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苦练针灸,浑然忘记了跟董明书还有一个三天见效的约定! 让周兴驾着马车先把寒星和晨星带回去,一会儿再去凤南后巷接自己,谢青沅钻进一家成衣铺后,再出来时已经改头换面,又是一个面皮黑黄的少年了。 锦元堂里,董明书给一名病人细细诊了脉,提笔写了药方,叫了药童进来陪着病人一起去抓药,见一时没有病患再来,神思又有些恍惚起来。 他按着东家开的新方子给那种水肿病人服了药,根本就不用等到三天,第二天那名等死的病患就频频小解,被绷得浮亮透肿的肚皮已经消下去不少,甚至出现了皱纹,吃到第三天,效果更是明显看得出来了。 东家的医术,他服了! 可是三天过去了,东家却像忘记了这回事一样,一直不见过来。他去问陈掌柜,陈掌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似乎并不知道东家住在哪里。 一个医馆的东家,还是个高明的大夫,却连自己的掌柜都不知道他的住处,这也太神秘了吧? 这都过了两天了!董明书心里跟揣了七八只猫儿似的,挠得难受,偏偏又不知道去哪里找人,只能守在锦元堂干等着。 “董大夫,”掌柜陈平突然一脸微笑地敲响了诊室的门,“东家来了,要见你。” “东家来了?!”董明书兴奋地站起身来,拔脚就跟在陈平身后往后院走去。 谢青沅正坐在罩房里喝茶,刚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见门帘一掀,一身青衫的董明书冲了进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谢青沅脚前:“师父在上,请受徒儿董明书一拜!” 说是一拜,董明书却咚咚咚地叩了三个响头,这才抬眼激动地看向谢青沅:“师父……” 不用问谢青沅也知道自己那方子见效了,摆了摆手止住了董明书的话,一脸郑重地盯着董明书:“你可真的决定了,要拜我为师?” “是。” “既然要拜我为师,我不发话,你就只能在这锦元堂坐诊,不许另谋他枝,否则就是欺师背师,你可应下?” 寻常的拜师,也有徒弟出师后另谋高就的自由选择,虽然杏林一行有些特殊,谢青沅说的这一条款也是很苛刻的了。 董明书却毫不犹豫地就应下了:“是,师父是锦元堂的东家,徒弟自然只会在锦元堂坐诊,绝不生二心!否则有如此盏!” 董明书伸手就抓过桌上放的一只茶杯,“叭”地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一脸坚定地看向谢青沅;他拜师的决心已经极鲜明地表给师父看了,师父一定会收下他了! 谢青沅盯着地上摔得粉碎的茶杯久久不语,半晌才转回脸瞪着董明书,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你这孽徒!我这一套茶盏是吴窑的玲珑粉彩,你给我赔来!” 董明书顿时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