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雨月兵变
皇历2013年2月18日清晨，EU共和国乌拉尔防线司令部内，刚刚结束了和远在巴黎的总统的对话，巴尔克莱揉了揉自己有些发涨的眼眉，端起了自己的空咖啡杯苦笑着走到了外面的走廊上，冲着一旁的侍卫小兵招了招手。 “去帮我冲一杯浓咖啡，记住，要法兰西口味的，不要加糖。” “是，元帅阁下！” 原本因为一晚上的执勤而有些疲倦的士兵见到巴尔克莱立刻如同打了兴奋剂一样行了一个标准而干净利落的军礼。巴尔克莱见状不由得微微摇头苦笑，从昨天的通话结束之后，他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他原本就是EU共和国的一级上将，和其他的6位名将并列被称作“EU七名将”之一，伴随着乌拉尔战役的重大胜利传回了巴黎，他也就顺势被总统授予元帅的头衔，成为自拿破仑之后，EU共和国200年来唯一的一位元帅。人民和士兵对于他的崇拜自然是达到了一个狂热的程度，想想看当初法国人民对于拿破仑的敬畏吧，巴尔克莱已经被推上了“神坛”，受到底下人狂热般的尊敬也就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是，也许就是EU的宿命，也就如同拿破仑那般，巴尔克莱的光辉非常的短暂………… 等待的时间，巴尔克莱从一旁的书桌上取过了他总是携带的一个小包，作为一个时刻不忘记学习的将军，巴尔克莱很会去揣摩敌人的想法，哪怕是此刻打了胜仗也是，不久之前来自布里塔尼亚的那一次营救让他感到一阵触目惊心，他当然不是为了布里塔尼亚所谓的骑士精神，对于他这样出生在共和国成立一百多年的人来说，中世纪时代的骑士精神就好像英吉利海峡的涛声一般早就随风而去了，他对于克雷多仅仅只是处于一种绅士礼仪上的作态罢了。真正让他感到心惊的，是那个突然出现的新式武器。 那个钢铁一般的身躯，完全超出普通装甲战车的速度和机动性，配合上它的火力和灵活性，巴尔克莱感觉到自己的眼前打开了一扇门，因为他预感到了这个东西的出现即将拉开一个新的时代。而现在，布里塔尼亚人已经走在了前面………… 巴尔克莱不由松了一口气般嘲讽地笑了起来，不管布里塔尼亚到底是谁天才般地冒出了这个想法，但是，很显然，布里塔尼亚人并没有察觉到这样一只部队真正的强大，至少在巴尔克莱的估计中，他们应该会遭到布里塔尼亚新式的装甲部队的大举进攻才是，可是等待了好几天，一边修复着堡垒，一边部署着兵力，布里塔尼亚人却表现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安静。巴尔克莱接到布里塔尼亚人北方集团军似乎有南下举动的时候，他终于得意地笑了起来，他明白了一件事情，布里塔尼亚并没有大规模地武装那样的部队。 这给了EU一个将差距再次拉开的绝好机会………… 他从那份密封的文件夹里抽出了一些东西，那些大多都是从那天的战场上拍摄到的一些关于Knightmare的照片，其中还附带了他个人对于这种新式兵器的理解和想象图纸，巴尔克莱绝对不是一个食古不化的老派军人，他的眼中迸射着一道精光，仿佛看到了将来有一天自己也能够指挥着这样一支部队攻陷彭德拉贡的皇宫。 他在巴黎有不少科研部的朋友，他们为他研究了很多的军队雪地作战的装备，他将这些经过反反复复修改删填的资料重新放回了那份档案袋中，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呵护着一个刚刚诞生的小宝宝。 “奥斯卡，将这份文件以最高机密的级别送往巴黎。” 他将文件袋交给了自己最为信赖的一个部下，尽管还非常的年轻，但是却是个异常注重军人职责的好小子，巴尔克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是在祝福一般，有了在他身边做事的资历，想来以后升职也会有很多的优势吧。 “是，将军！” 奥斯卡·哈梅尔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他的无框眼镜中也如同那些年轻的士兵一般充满了对于巴尔克莱的尊敬之情，恭敬地接过了那份文件袋，他走向了深处的走廊里。作为巴尔克莱的心腹，他心中十分清楚，巴尔克莱整理的这份第一手资料的重要性，他轻轻推开了司令室的房门，却不料差一点被一个紧急闯进来的士兵撞倒了。 “在司令室这样重要的地方，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奥斯卡立刻板起了脸色，不是他故意要在下属面前逞凶，而是他个人的性格所致吧，对于纪律和规则，他向来是属于那种恪尽职守的人，老实说，很多人都觉得，做他的部下有些辛苦呢。不过，巴尔克莱对此很是欣赏就是了………… “元帅阁下，布里塔尼亚北方集团军已经确定南下，与南方的中央集团残部汇合，正在朝向我方推进。” 巴尔克莱端起咖啡杯的手顿时停顿了下来，他沉吟地将视线转向一旁的乌拉尔山谷地区的地形图，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和深邃。 “根据我们在占领区的间谍来报，布里塔尼亚应该已经没有多少的部队了，就算是得到了补充，也不可能这么快发起进攻，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巴尔克莱说着轻轻拿起了手中的电子笔，在桌面上铺展开的战术面板上，位于乌拉尔防线的正前方，原本漫漫无垠的雪地上，正因为春季的到来即将化开浓重的积雪，只是还看不到任何的鲜花植物的影子，巴尔克莱拿过电子笔在那前方的位置轻轻触碰了一下，战术地图立刻被拉远了距离，显示出了那地图上显示出的密密麻麻的红色印迹。就如同蝗虫一般，令人头皮发麻。 “初步的估计，先锋部队应该有10万左右…………” 系统广播中传令兵的声音还没有停歇，就感觉到要塞内部的一阵晃动。不会错的，这正是布里塔尼亚引以为傲的兵器——多拉巨炮的威力，曾经亲眼目睹了它的壮观的身姿的巴尔克莱丝毫不怀疑它撼天动地一般的强大破坏力。有的时候，他甚至在想，如果不是在东西伯利亚战事尚且僵持的阶段就加固了乌拉尔防线的工事，也许布里塔尼亚人就能够靠着多拉巨炮拿下这座要塞了。但是很可惜，如今的乌拉尔防线，更加牢不可破。 “10万人？这恐怕就是他们最后的军力了吧？简直是自取死路…………” 参谋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围了上来，之前的战役当中，因为库鲁杰夫斯基将军被布里塔尼亚俘虏，巴尔克莱现在缺少一个能够跟他良好默契的副手，现在听着这群自信心过剩的参谋们大言不惭地提出意见主动出击，巴尔克莱就感觉到仿佛一狠苍蝇飞过面前的厌恶。他轻轻用笔尖点了点桌面，发出哒哒的声音，令整个作战会议室顿时安静了下来。他们可以在同僚面前放肆，但是却绝对不敢在巴尔克莱面前无礼，他是元帅，有资格在战场上处决任何将军以下，妨碍了胜利的叛徒。 “不管布里塔尼亚人打得什么主意，我们自以不变应万变。乌拉尔要塞的防御力我们大家都有目共睹，没有必要和布里塔尼亚人拼消耗，这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家底了，歼灭他们，我们将取得最后的胜利。” 巴尔克莱不得不稍微安抚一下大家过于膨胀的信心，虽然他本人也觉得此刻就算是走出要塞，此刻和布里塔尼亚的正面交锋也绝对不会遭遇失败。毕竟，比起布里塔尼亚的10万拼凑起来的先锋部队，EU共和国这边除了北方的20余万的守备军，乌拉尔要塞还分布着近30万的精锐部队，再加上后方的莫斯科、圣彼得堡、基洛夫等等正在训练的预备役，他有足足近百万的部队供他挥霍。完全不会畏惧布里塔尼亚人，但是，长期的谨慎心里让他仍旧不放心这么放手一搏，布里塔尼亚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输的了，他们就像是输光了的赌徒，已经输红了眼，做出什么样的决策都不足为奇，但是他不行，他是EU的元帅，绝对不可以失败的人………… “那么，按照原定计划，将我们的部队按照原定部署推进到第一大门处进行防御。希望，这次布里塔尼亚人不要再像个老鼠一样逃跑才是啊…………” 末了，巴尔克莱也不忘轻轻取笑一下自己的手下败将。不管怎么说，这对于缓和参谋们之间的情绪都起了很好的作用。果不其然，正在往外走去的参谋们都微微一愣，随即了然地微笑起来。布里塔尼亚在上一次的战争中将他们的指挥官第8骑士留在了这里，来时气势汹汹，走时狼狈不堪，而这一次，EU人将告诉他们，他们永远不是对手，就像他们套往新大陆一样，这一次也不例外。 “谁让你继续推进的！？你听不懂我的命令吗？原地驻守，但是给我狠狠地开炮！听明白了吗？” 米凯勒咆哮着，唾沫星子几乎要淹没眼前这位士官了，吓得后者脸色苍白，不明白那堆自己顶头上司到底什么意思，自己好不容易鼓舞了士气又往前推进了一段不小的距离，为什么老大还这么大火气。 “Yes，MyLord！” 他不明白，但是米凯勒气愤的眼神让他明白自己其实不需要明白，事实上，这样更好，他所带领的部队几乎都是在之前的一战中受到了巨大创伤的部队，老实说，这样一只6成的士兵都处于伤病状态的部队没有取消编制都已经算是奇迹了。但是，就是这样一只部队，他们也有着令人叹为观止的惊人意志。尽管一方面是处于布里塔尼亚勇者无畏的精神，但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为了给那些在战争中惨死的兄弟们报仇呢？ 米凯勒看了看自己部下的小伙子们，他们每一个人都战意盎然，不，应该说是杀气腾腾，他们有的人甚至头顶上还缠着绷带，有的人，头顶上的钢盔都已经被流弹穿了不知道多少的弹孔。从叶卡捷琳堡出发的时刻，他们的心中或许有过犹豫，或许也会有过害怕，或许，经历了那样的地狱之后，他们的眼中只有迷茫和绝望。但是，此刻，再一次来到了这座雄伟的要塞之前，感受着地面上仿佛仍旧温热的土壤，那里流淌着兄弟们的鲜血，那里，横陈着他们是去的荣耀。那一双双爬满了血丝的双眼，闪烁着复仇的怒火。 米凯勒从衣襟中摸出了自己的怀表，距离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了最后的30分钟，但是要塞的那一段却没有丝毫的动静。他不禁有些深深地担忧起来，回想起来几天前鲁鲁修殿下所提出的作战计划，他简直浑身起鸡皮疙瘩。因为这个计划实在是太大胆，太出人意料，也实在太疯狂了。 蒙哥马利将军的北方集团军战略性放弃北方地区的防守，而与南方的残部汇合，收拢周边地区的部队，对乌拉尔要塞进行佯攻。吸引巴尔克莱的部队进入要塞东段，展开防御。而鲁鲁修自己则率领机动部队进行大迂回。穿越中华联邦与EU共和国的边境地带，从土尔盖高原和哈萨克高地之间的伊施姆低地走廊，避开乌拉尔防线的正面，经由那里隐蔽的地形，直扑乌拉尔地区南面的军事重镇——奥伦堡。不与残敌纠缠，迅速北上与米凯勒的部队夹击乌拉尔要塞。 不得不说，如果计划成功，那么对于要塞中的EU军队将构成毁灭性的打击，就如同第一次的乌拉尔攻防战，而这一次，巴尔克莱将变成鲁鲁修盘中的“烤鸡”。但是，这个计划同样有着无比巨大的风险，首当其冲的就是两支部队的协同。夹击的两方不管谁先发动了进攻都很有可能错过最佳的合围时机，而这都极有可能给EU留出足够的时间来调整部署。而更关键的问题还在于，鲁鲁修所带领的奇袭部队人数实在是太少了，刨开那些临时加装的外挂补给，仅仅只有300台左右的Knightmare，这简直就是赌上生命的军事冒险。 但是，不管是鲁鲁修还是奥古斯塔都没有否定这个计划，因为……布里塔尼亚早就已经无路可退了………… 时间到了………… 米凯勒合上了自己的怀表，正想着对身后的士兵下达进攻的命令。结果他就猛然间看到了自己身后的士兵们，正一脸目瞪口呆地瞪视着自己身后的要塞。这令米凯勒顿时一个激灵，他在心中狂震的惊疑中回过了身躯，恰好看见了那自要塞内部升起的滚滚浓烟………… 你做到了啊，鲁鲁修殿下………… 米凯勒难掩心中的激动，差点就忍不住留下眼泪来，无数的士兵都注意到了这个突来的变故，脸上的表情都忍不住抽搐地跳动起来，仿佛一张橡皮面具，被扯到了最夸张的极限。所有知情的军官们都按耐不住心头狂喜。他们纷纷催促着自己的士兵，此时此刻，他们的心中都在渐渐重拾着一个差点冰封的信念。能赢，可以赢，必须赢！他们子啊狂啸着，子弹和火炮也无法阻止他们，无数的士兵朝向着乌拉尔要塞的钢铁巨门发起了冲锋，上一次，迎接他们的是卑鄙的陷阱和致命的火海，而这一次，那一扇大门缓缓打开，他们看到了，英雄，立于光芒之中！ 10分钟之前，EU共和国乌拉尔防线塔吉尔要塞司令部。 巴尔克莱放下了自己手中刚刚沏好的一壶咖啡，看着战术面板上终于开始动真格靠近的布里塔尼亚军，忽然间感觉到了心头一阵莫名的不安。他拿起了手中的咖啡，想要大喝一口平复一下自己这莫名慌张的情绪。但是没有等到他入嘴，一个慌慌张张的通讯兵就满脸惊恐地撞开了司令室的大门，巴尔克莱心中猛地咯噔一下，看着士兵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孔，他顿时有了一阵不祥而危险的感觉。 “刚刚得到消息，昨日深夜02:28分，我军位于奥伦堡的军事基地遭到了不明势力军事力量的袭击，驻守在那里的第30、31和第32师团损失惨重，少量残余部队已经被迫向萨马拉溃退。” 巴尔克莱顿时感觉到呼吸一滞，他感觉到一阵剧烈的晕眩感漫向他的脑海，仿佛有一千只虫子在他的脑子里啃咬着，让他双目冲红布满了血丝。而几乎就在他快要晕厥过去的时候，又一名身穿着同样制服的通讯兵面色惨白地站在他的面前，泛白的嘴唇都打着哆嗦。 “今日早晨，10:34，我军驻守乌法交通要道的军事基地遭到了突然袭击，第44、45、47、48师团损伤惨重，3名师长阵亡，残部正在向切尔内撤离。” 那支部队，竟然没有做丝毫的停留，而是一刻不停地直扑乌拉尔山吗？他们的目标是这里，巴尔克莱终于再也没有那捏住咖啡杯那一点儿微薄的重量，白色精致的咖啡杯重重地碎落在巴尔克莱的战术桌上，散落了一片的咖啡，浸入了这精密的电子仪器，令荧幕上充斥着错误的警报，可是仅仅就在下一秒，这一道道明黄色的警报标志，就被刺眼的殷红色的警报所代替。整个基地都仿佛沸腾了起来，刺耳的警报声不绝于耳，而与此交相呼应的，是来自于要塞内部，西段的入口处，不停发生的剧烈爆炸的声音和来自守军那惊恐的惨叫。 巴尔克莱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布里塔尼亚明明处于那样的劣势却还要发动进攻，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算正面发起进攻，他们在等待，等待着那个冲开胜利之门的人出现。奥伦堡失陷、乌法被毁，而现在，这一把死神的镰刀已经完全切断了乌拉尔的守军撤退的退路。一道致命的铁钳已经死死锁在了乌拉尔这个绝地的两端，插翅难飞了。 他绝望般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正在缓缓打开的第一道正面大门，心中发出了不甘心的哀嚎，他痛苦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感觉到是那样的不真实，他整个人跌坐到指挥官的椅子上，前一秒他是一个即将风靡全国的英雄，而现在，他颓废地坐在这里，宛若行将就木的老人。 巴尔克莱终于没有能够缓过那满腔快要撕裂他的怒意，一口鲜血吐在了荧幕上，整个人无力地昏厥了过去………… 完了，都完了………… 他在嘴里念叨着，泛着眼白的眼珠还在猛烈地转着，但是，所有的人都猛然知晓了一件事情，大势已去，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