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等级和残酷

    明天就是大比的日子，而云家少年们则是由族中执事堂长老带领，今天就到了燕城，以让大家提前适应大比的氛围和场地。

    家族对这次大比极为重视，凡是族中晚辈，只要未满十六周岁，已经具有玄元修为的，都要求参加大比。除非已经外出游历，而且是到了很远的地方游历，不然都得回来。

    比如，原本在外游历的云冷也回来了。

    此刻，云冷与云宣同处于云宣作为秘密据点的酒肆当中，同样是在三层的贵宾间之中。

    同样是掌柜的宋老伯垂手作陪，只不过，这次宋伯旁边多了一个少年。

    听完了宋伯关于近期各类情报信息的介绍，无甚出奇之处。云宣对宋伯说道：“宋伯，这是云家的冷少爷。宋伯如何对我，就如何对云冷，云冷跟我是完全一样的。”

    听见云宣这么说，宋伯心中一凛，看来宣少爷对这位冷少爷不是一般的信任，说道：“老奴省得。”

    然后，赶紧给云冷见礼：“老奴见过冷少爷。”

    云冷一如既往地冷冰冰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看来，这位冷少爷天性冷酷，不好打交道啊！宋伯内心想到。

    接下来，宋伯欲言又止，不过，云宣却没有主动问询的意思。犹豫了好一会儿，宋伯有些忐忑但又期待地说道：“禀主子，这是老奴家顽劣的孙子，宋小庆，人倒也还机灵。

    上次老奴请示主子，主子恩准了再寻一个人来帮衬。老奴思来想去，一方面觉得让自家孙儿来帮衬，更放心一些。

    另一方面也的确存了些私心。能够为主子做事，是老宋家几辈子修来的天大的福分。所以老奴也盼望着这个顽劣的孙儿能够入得了主子的眼界，将他收入门下，帮衬着酒肆的一些事情。”

    说完，宋伯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地看向云宣。

    对凡人来说，的确是能够为修士做事，而且还是云宣这样非常尊重凡人的修士，以及云宣这样燕城三巨头之一云家族长之孙的修士，真的是祖坟冒青烟才撞到的缘分。

    宋伯自然想自己的后人也能够继续为云宣做事，所以，也的确存了私心，所以既期待又害怕。宋伯老老实实地将私心禀告给了云宣，让自己的所有想法毫无保留地敞开给云宣。

    毫无保留，这是宋伯的优点，也是云宣选中宋伯做这个岗位的原因。

    同时，在这件事情上，宋伯也并非全部都是私心。的确，酒肆之事需要高度保密，因为承担了为云宣秘密搜集情报的职能。对宋伯来说，要找到一个百分百可控、可信任的人也难。自己家的孙子，自然是可以百分之百掌握和信任的人了。这一层，云宣也都知道

    同时，云宣也明白宋伯为家族后辈的考虑，也能接受。而且，这个世界，凡人对修士的忠诚度是很难想象的万分忠诚。

    原因无他，修士和凡人的距离实在是太大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以至于是一种绝对不平等的关系。或者说，在青玄大陆，人类分为两个物种：一是修士，二是凡人。

    在修士面前毫无对等力量的修士，自然只能依附于修士。而且，能够依附修士的凡人，还是亿万普通凡人当中非常幸运的那一类。因为依附了修士，凡人的生活也比一般的凡人过得要好太多。

    就比如宋伯一家，因为宋伯为云宣在做事，一方面，整个家族在凡人当中的地位得到了很大地提高，以前欺负宋伯家的人现在见到宋伯都绕道走。好在宋伯足够善良，不然的话，甚至是可以报复曾经欺辱过自己家的那些仇人的。

    当然了，云宣跟宋伯之间的关系是绝对保密的，所以外人也并不知道宋伯跟修士攀上了关系。不过，对于其他一般的凡人，并不需要让他们知道宋伯在为修士办事，只需要知道宋伯是燕城当中一家酒肆的掌柜，其地位就已经高出其他人很多了，就已经能够报复曾经欺辱自己的那些人了。

    一般来说，少有让善良的人执掌情报系统。可是，云宣却让宋伯负责。这也是云宣看中宋伯的一个方面：不计较过往，心大度，不恃强凌弱，不执着于报复。这样的人，更忠诚，更可靠，更稳妥，不会招惹到麻烦。

    而且，目前的酒肆也算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情报系统。靠凡人，能在修仙界中打探出什么情报呢？云宣只是随意布置了一个点而已，并没有刻意追求一定要探听些什么，如果那样的话就得需要安排修士来做这件事了。

    不过，虽然目前很是有一些闹着玩儿的成分，但有总比没有好吧？此外，如果以后真有需要建立严肃的情报系统，这处酒肆也能多多少少攒下一些经验。

    所以，对于宋伯的请求，云宣很爽快地就答应了，甚至压根儿就没怎么看眼前这个比自己和云冷年纪小不了多少的凡人宋小庆是不是机灵、是不是合适。

    听到云宣应允，宋伯激动得老泪纵横，赶紧带着宋小庆一起给云宣磕头谢恩。

    人与人之间因为地位差异带来的迥然就是如此。对宋伯来说，是一件主子恩重如山、自己感激涕零的事。可是，在云宣却看到了事情的本质，有些残酷、冰冷、无情的本质：身处上位的人，甚至于一个微不足道的决定，对身处下位的人，都将会是天大的福分或者难以承受的劫难。

    就像自己和云家，被洛隐宗诸人悔婚的时候，毫无还手之力，气节和生死只能选择一个，云家是讲气节的家族，那就只能是死。如果裴荻不同意按照青玄大陆的惯例，以极度罪己的方式、以裴家的名义送来乞求云家退婚的书柬的话，即便身死，云家也是不会同意悔婚的。

    如果不是楚忆出现，云家可能真的就死了，因为谁也不知道洛隐宗赫赫威名的四大行走之一戚临是否仍然会加大施压力度，直到云家诸人因为绝不屈服而死去。

    而云宣自己呢，如果不是爷爷在戚临释放威压的第一时间就出手护着，那么可能已经死去了。

    这就是，在强者面前，弱者如蝼蚁。

    不过，云宣倒也不至于真的就会被戚临杀死。因为，云宣拥有丹经，也获得了丹阁传承。传承至宝里，自然会有保护丹阁传人的安排。丹经本身也会有保护丹经传人的功能，这也相当于给了云宣护身符。

    不过，这些举措，不到最后的关头，绝对不能轻易使用。一旦使用，则丹经和丹阁传承的秘密就面临被泄露的极高风险了，将会给自己招致真正来自大能修士的杀身之祸。如果不到玄隐境，真的是毫无自保之力。

    好在，楚忆提供了真灵阁亲传弟子的身份和蜕灵符，这给了云宣很大的底气和安全感。

    想到楚忆，云宣的思绪又有些分散。

    思维开了个小差，云宣这才发现宋伯和宋小庆还在地上跪着，赶紧将两人拉起来。凡人动不动就给修士磕头，这是从另一个早就实现了人人平等的世界过来的云宣长期以来非常不适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