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章 王德仁偷运石炭

    瓦岗三雄出手不凡，不伤一人一马，得到了别人想不到的丰硕成果。

    翟让宴请下属，宴席之际免不得一番高谈阔论。王儒信说：“官家消息，山东打得不可开交。齐州府张须陀将军百战百胜，把知世郎王薄打得不知世。王薄从泰山逃向河北，联合孙宣雅、郝孝德、裴长才、郭方预几路义军，共有十几万人。又被百胜将军张须陀打败了。”

    邴元真说：“咱瓦岗寨劫御河盗皇岗，动静忒大了点。待朝庭醒悟过来了，百胜将军张须陀会不会来瓦岗寨寻茬儿。”

    贾雄：“皇帝带兵去了辽东战场，各郡府缺兵少将，眼下太平无事。以后再说，走一步算一步啰。”

    宴聚完毕，单雄信与徐懋功同行回自个儿院子。徐懋功说：“阿兄，我听贾雄他们仨人说话怎么酸溜溜的。以前力劝咱们攻取府库，现在咱们远取御河，劫了皇纲，他们又显得忧心忡忡。”

    “懋弟，这几个旧官僚心心念念咱俩有私库。这次预谋劫御河，事先没让他们参与，心态不平衡，有失落感呦。不过他们说的山东战势激烈，咱们不得松懈，赶紧练兵备战是必须的。匠作坊说，打制兵器的铜铁有了，木炭不足。瓦岗寨周边的树木被咱盖房做车做家具，大树不多了，再不能在自己的家园砍树烧炭。我想去山西晋地贩运点石炭，匠作坊锻造兵器不能停。”

    “阿兄，你说的练兵备战不能松懈，近期咱俩都不能外出。我那新来的朋友张亮，他八面玲珑，是荥阳本地人，让他外出活动。经过这次御河劫皇纲，咱俩人尽量不要远行露面，以策安全。”

    单雄信到了院门口，拉起懋功的手说：“对，同甘共苦共患难，起家成功，家大业大。能否同享富贵呢？翟让本性忠厚，绝对是可交之友。我担心这几个旧官僚为一己之私而出歪点子。”

    “翟让与他们同僚多年，旧情难舍，也显示出翟让的忠厚性格。至于这几个人多化费点公库钱物，咱们亦不计较。只希望咱瓦岗寨不能走歪路，导致灭顶之灾。”

    “正因为如此，我多次对翟让说过，机密事儿只能由咱仨人决定。翟让也履行诺言，有关策划机密事，他的哥哥侄子，都是到行动之时才知道内情。这一点我相信翟让的人格。”

    “毕竟在官场经历多年，为人处世确与俗人不同。阿兄，告辞，明儿见。”

    张亮接受懋功的密令，去孟津找到了懋功的义兄李商胡。

    商胡说：“懋功要石炭木炭，这个事我必须尽力而为。晋地盛产石炭，朝庭严禁民间铁器，故而木炭石炭也属于禁运物料，难以保证按期到货。如需急用，我介召一个朋友，名叫王德仁，祖藉汲县人。因为逃兵役，王德仁隐匿于汲县以西的大行山白陉古道附近，可以人力背运，翻越山道少量运货。你去找他，这个人侠义肝胆，他会尽力帮忙的。”

    张亮来到太行山东麓，找到王德仁所在的山村。王德仁豪爽大方，热情好客。滔滔不绝地介召太行山八陉：“南北千里太行山，只有八条东西方向通道，俗称太行八陉。自南向北，第一陉，轵关陉。第二陉，太行陉。第三陉，白陉。咱们现在所处的就是白陉，百里白径七十二拐弯，峭壁栈道连接。本来可以驴马驮运，只是官府禁止民间铁器，对石炭卡得紧，只能靠人力背驮翻越百里险道。难话说在前头，化费太大，价格太高，高得离谱。”

    张亮：“德仁兄，放心吧。第一趟货不计贵贱，绝不让你赔本。这是几串铜钱作定金。”

    “就在这山村交货。现在乱世铜钱不当用，最好是粮与布。”

    “在这山村交货，行呀。稻谷，麦栗，你要那一类粮。啊呀……”张亮自觉说漏嘴，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了，显得有点不自在。

    王德仁哈哈大笑：“张亮兄弟，无需掩饰，咱们都是混江湖讨生涯的人。你说有稻谷，货不你的，本地不出产稻谷，是瓦岗寨翟单徐要的货。对吗？外界传言，山东几万乱民劫御河抢皇纲。我只是有点疑问，现在我知道了怎么回事了。放心吧，我王德仁以十八代祖宗的名义发誓，决不叛卖朋友。我得到石炭，直送瓦岗寨。我承担渡过永济渠官府禁区的风险。”

    “谢谢，货送到卫南徐庄，再让人带路去瓦岗寨。如果我不在那里，你联络徐懋功收货。告辞。”

    “徐懋功？瓦岗寨徐懋功，听闻这小子从小不安份，连伤几条人命，从东明县避祸到卫南屯田，三雄霸瓦岗。佩服，我佩服这小子。”俩人抱拳相別。

    张亮一路思想，事关朝庭禁物，有两个朋友答应帮忙，能否成功躲过官府关卡，全凭运气，成不成功，只有天知道。兵战之道，上中下三策。咱已经有两策实施，必须要第三策作保障，以防万一。

    张亮想起了民谣：豪门进出卖炭翁，鬓发苍苍十指黑，满脸烟色衣褴褛，伐薪烧炭南山中。

    南山木炭？去山南找郭孝恪想办法。张亮来了，郭孝恪欣喜若狂。俩人谈及徐懋功需要木炭石炭。

    郭孝恪说：“木炭容易得到，咱本县有人在北山烧炭。就是长途运货难，官府设卡搜查禁物。张亮兄弟，吃饱喝足，主意就到。来，先享享口福，填饱肚子。”

    果然不出所料，一碗甜酸酒醪入喉。张亮用筷子比划着说：“我从太行山南下，过黄河渡口，经过方山，径到你处。沿途关卡对于步行过客背负的行李不怎么盘查。对于牲畜驮运，车载船运，搜查严格。”

    “张亮兄，我听你一言，思路清晣明白了。咱有几十个患难之交，想去外边躲工役，我带他们去瓦岗寨。装上几车木炭，到关卡前一人背负一袋木炭过关卡，过了关卡再将木炭装到车上。”

    “好哇，蚂蚁搬家，分窝再合窝。好办法。我即日起程回瓦岗寨，向徐懋功回复好消息。你考虑走哪一条路线，到时差人接应你。”

    “从方山向北，经过洛口仓，虎牢关，这条路径虽然是近道，但是京都关卡查得紧。我想将木炭从山中反方向运到山南。再向东行，出禹州，经洧州。再折向北方，过通济渠，过大河，再到瓦岗寨。”

    “行呀，到了通济渠的蒗荡沟地段，瓦岗寨在那有联络点，在那边接应你。酒足饭饱，告辞了。”

    “好，一定会见到你、见到徐懋功的。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