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清暑殿天子夜饮 灵宝殿藩王泄愤(八)
春柳年长三人,最为懂事,连忙劝慰贵人道:“我等身出奴婢,命当卑微,不敢与天抗争。贵妃乃我姐妹女主,待我等不薄,情过同胞,我等感激在心。娘娘如此伤悲,令我等寸心皆碎。圣上未入别宫,显然仍爱贵妃,只是强寇凌逼,脱不开身,若有闲暇,必来相陪!乞福寺高僧何人,我等实是不知,明日便去暗访!” 冬梅最小,亦学春柳安慰道:“皇后一日不立,机会便在贵妃娘娘。皇上再来,贵妃仍当百般体爱,勿露半点不快!” 贵妃点头,眼观春柳:“观我人老珠黄、肤松色衰,天子如何肯来?——”一语方毕,复又叹息。 夏草不甘落后,连忙讨好:“贵妃芳华正茂,且又保养极好,我等望去,年比冬梅还小!” 秋菊假意左观右看,连声不迭道:“未错,未错!” 冬梅心里不服:“贵妃面如凝脂玉,口似宫前桃,目比华清池,腰赛池畔柳,哪来珠黄色衰一说?纵将来容颜老去,须与崇德太后一般德高望重,人心仍旧归附。我等谁敢三心二意,三人当合力共讨,决不姑容!” 春柳发狠道:“今日须发毒誓,谁敢不利娘娘,必当置于死地!” 三人齐道:“口说无凭,见血为誓!” 春柳果然咬破手指,以明心意。三人见状,急相效之。 贵妃柳眉微桃,粉面带喜,果然满意。 方在言语,忽有小内侍奔来殿中,挑灯禀报:“天子夜降九重,稍后便到!” 张贵妃身在华帐,心已飞去,故意问道:“时过三漏,夜已丑时,陛下罢朝不来,何故昏夜乱跑?” 小内侍道:“北府兵洛涧建捷,斩二首极。陛下喜极夜饮,不能尽兴,来邀贵妃同庆!” 春柳遣去内侍,急忙劝道:“天子不入别宫,夜饮独寻贵妃,想见帝心仍在贵妃。冬梅meimei适劝贵妃,勿露半点不快,言犹在耳,如何便忘?乞贵妃速理云妆,快快出迎!” 夏草、秋菊、冬梅同声附和,勉力齐劝。 张贵妃这才半推半就,强起帷帐,对镜梳妆:粉面贴花黄,长袖舞云裳,柳腰鸣环佩,青丝泻流香。不一刻,贵人已焕然一变,恍如西施再现、天女降来人世,果然娇媚复生,楚楚动人。 殿外惊报,天子驾到! 人影幢幢,涌来殿上。须臾,小内侍执灯前导,帝驾引到。 张贵妃慌忙出迎,就丁昧怀中架住天子,往内便行。 天子龙颜大悦,大夸谢玄,摇摇晃晃,停停望望,显见甘澧已多,酒醉失狂。行来阃内,搴帷坐帐,春柳、夏草、秋菊、冬梅并丁昧众内侍退出阃外,隔帐听唤。 张贵人轻挪杨柳,软坐于帝膝之上,复又施出手段,果然目盼眉羞,戚容染面,嗔怪娇啼,香腮含晕,抱怨道:“陛下何苦来,独对孤酒,竟醉到如此田地,若早来清暑殿,让臣妾沾一点喜气,断不令酒醉如此!” 孝武帝舌头嫌短,言辞模糊:“朕岂醉来?正为喜气缠身,才来清暑殿走这一趟,令爱妃分享少许。佛主有心,祖宗护佑,或能龙脉有落,助爱妃早孕龙胎!” 贵妃连谢圣上,举酒为敬。 帝见酒心喜,并不辞饮,一连数觞。玉肤相亲,四目对望,不觉耳鬓guntang,春心荡漾。遂颠鸾倒凤,阴阳相接;瞬间狂风大作,帐掀波浪;云雾汹涌,四海震荡;地动山摇,天昏地暗。九阳真火,喷涌而出,恍如盘古开天,女娲辟地;又似夜半霹雳,醍壶灌顶,嘶嘶牛喘,莺莺娇啼。
须臾,云收雨散,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宠辱不惊。帝微露上身,仰卧华帐,半开龙目,眼睨贵妃羽裳,戏言道:“爱妃以为——朕醉也未醉?” 张贵妃斜倚于帝身之上,羽衣裹体,霓裳覆身,冰肌水滑,玉肤剔透,宛若水中宓妃、月中嫦娥,此时志得意满,粉面红润,见帝问她,娇滴滴道:“陛下醉矣,陛下醉矣!” 帝龙体稍转,微隔霓裳羽衣,轻摩贵妃玉肤冰肌,醉眼迷离道:“朕醉,何能御妃?” 张贵妃道:“陛下不醉,何故弄得妾好不舒服?” 帝便尖起手来,于贵妃身上乱挠,道:“只这般,便舒服也不?” 贵妃奇痒难耐,啼笑不止,连连求饶:“陛下未醉,陛下未醉!”帝方才罢手。 贵妃又道:“陛下大醉,陛下大醉!” 帝伸手又要挠时,唬得贵妃起身便逃。羽衣飘走,霓裳坠地。贵妃凝脂玉琢一般玉体,顿现庐山真面目。 帝断喝:“休走!” 贵妃吃这一惊,直愣愣立于榻前,无措手足。 帝微起华帐,眯糊龙目,醉态失足,左顾右盼,贪婪无厌。 贵妃恍然惊醒,急去榻下抢来霓裳羽衣,忙不迭覆于玉体之上,庐山雾裹,意态朦胧,益发美艳。 贵妃撒娇道:“陛下非仅醉鬼,亦是色鬼!” 帝不恼反喜,扶榻强起,复又来挠,唬道:“朕醉也未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