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唯一一扇不用撬锁的门
两人随便挑了道门撬开，清掉其中的丧尸后，把尸体扔出，旋即关上房门。 林枫摸出一根铁丝弯成圈，挂在门把手上，这样有丧尸砸门的时候就可以起到警示作用。 虽然这种可能性比较小，但多留点心总是好的。 时值盛夏，即便时间已经将近七点，天色已然没有转黑的迹象。 林枫望了望窗外天际处盘旋着的几抹黑色，皱了皱眉，思索下，还是把窗户关上，只留一道缝隙通风，再把窗帘拉上。 “运气比较好，这家主人喜欢囤零食，我还找到了一个挺大的包……那是什么？ 身后，已经脱下盔甲的刘绍斌走来，嘴里嚼着刚从房间里翻到的猪rou脯，从塞得满满当当的背包里拿出一片，撕开递给林枫，又好奇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顿时也看见了那些不断盘旋的鸟类。 “哦，那个是食腐尸鹫……或者说其他的什么东西，总之，相当难缠。” 林枫接过猪rou脯咬住，含糊不清得笑着道。 旋即他错开依旧凝视着城市的刘绍斌，从卧室的木质衣柜中拆了根横隔板出来，用膝盖对半扳成数块后，放入早已准备好的灶台下，浇上一点点酒液助燃。 客厅中央，燃气灶支架充当了烤架，下面数块木板燃起的火苗舔着锅底，锅里烧着的水不断冒出细小的气泡。 温暖的火光闪烁摇曳，映照着周围两张泛红的脸庞。 刘绍斌端着碗，怔怔盯着翻滚的面条和蔬菜叶，还有对面哼着小曲儿的林枫。 自从林枫对他说了关于变异体的那番猜测后，两人之间便沉默了许多，主要是他的话变少了许多。 如果真像林枫所说，那些怪物会一直以这样的速度成长下去，即便它们“增加”同胞的方法目前仅限于感染人类，但终有一日，如果他们变异出了生殖器官，并且拥有一定的智慧…… 变异体，变异体……良性变异，本就是进化的一种过程。 刘绍斌不寒而栗。 “啧，想啥呢，怎么老耷拉着一幅苦大深仇的脸，面都要坨了。”林枫用筷子敲着锅沿。 乓乓的响声将刘绍斌飘散的思绪唤回，随即他脸上浮现一抹苦笑，有些怪异得看了眼这个仿佛乐天派的家伙。 林枫的碗已然空空荡荡，甚至连面汤都没剩下多少。 “苦大深仇……你可真是乐观，才将将死里逃生，又发现了那般可怖的事情，居然还有心情吃面。” “嘿，老刘，这话你可说得不对！”林枫仰头将碗里的面汤一饮而尽，如同干了一大碗陈酿的酒鬼，发出声满足的长叹。 “饭是铁，人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啊！”他砸吧砸吧嘴，继续道：“他丧尸碍着我干饭了吗没有！那我为啥不干饭！” “这人啊，就得干饭！” 看着林枫这把吃饭说得仿佛是去慷慨就义般的热血模样，刘绍斌也不禁笑出声来。 他忽然想起不过两日前的经历。 之前跟其他幸存者在一起的时候，大楼里已经停了天然气，当时有个老哥想整点熟食吃，扯了些床单当燃料，结果烤rou的时候找不到油刷子，只能直接倒食用油。 可倒油的手抖了下，油直接把火给浇灭了，那老哥再用打火机去点，结果打火机不知是过热还是怎么，当场炸开了火星子，爆了他一脸不说，还溅到了堵住出口的杂物上。 杂物被烧了个干净不说，声响还引来了丧尸，幸亏数量不多。 这之后，其他人都被吓到了，直至最后那个莽撞的老哥不小心引来尸潮时，也只敢吃包装食品。 整日都死气沉沉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仅仅是待在那样的环境里，都会使人生出一种“明日无望”的错觉。 可现在跟着林枫一起，不仅杀了不少丧尸，还能吃上热饭。 明明是压抑无比、更需要处处留意细节的末日求生，硬是被林枫搞成了丛林冒险般的刺激旅游。 会制作枪械、手艺精湛、临危不乱、身手过人，甚至愿意让出末日中至关重要的防具……关键是这份能随意提起随意放下的心态。 在见到林枫前，刘绍斌绝对不会相信，这样一栋普普通通的公寓楼里，居然会搬进这样一位住户。 末日中，这样的人不是最适合生存的，但一定能比绝大多数的普通人要走得长远。 林枫当然知道刘绍斌在思虑什么。 所以他稍微收敛表情，随意笑道：“思考那么多，想那么长远，对怎么活下去有用吗。” “当然没用。”不待刘绍斌开口，他便摊开手，自问自答，“你不是还有想见的人吗。” 刘绍斌闻言，忽然怔住。 “所以，我们要活下去——要活下去给那些想活着的人讲我们的道理。” 蓦然，林枫脸上没了笑容，神情变得庄重而严肃。 如同教堂晚礼时向神祷告的牧师，或是人潮前作出宣告的起誓者。 他正色看着刘绍斌，眼底有某种信念燃起，于透入窗帘缝隙的晚霞中，熠熠生辉。 “我们会活下去。” …… 清晨，房门被缓缓打开，一只眼睛从门缝中仔细扫视遍楼道，随后，一道全身都被保护在盔甲中的人影缓缓踏出。 “没有丧尸，看来昨日清剿的动静挺大的，附近的丧尸都杀得差不多了。” 他身后，一手尖刀的林枫跟着走出，扫视遍周围，又习惯性得看眼系统界面后，放下心来。 【生存天数：4时间：08:16】 昨日傍晚两人在楼道上与丧尸激战许久，直至此刻都没有丧尸游荡在这十五楼，依两人经验来看，至少再往下两层楼，都不会有丧尸，最多十二楼有一两只漏网之鱼。 但即便如此，两人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再次确认四周没有危险后，以一个较慢的速度，稳步踏下十五楼。 一路上，刘绍斌的呼吸声愈加粗重。 而林枫默不作声。 最终，在刘绍斌的带领下，两人停在1406门口。 这是对于刘绍斌来说，唯一一扇不用撬锁就能进入的门。 他有些颤抖得掏出钥匙，插入。 锁芯转动的一瞬，刘绍斌脸上浮现出笑容。 这是林枫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如此纯粹的笑容。 温暖，澄澈。 咔嚓。 房门打开，旋即，那抹笑容迅速变得苦涩，而后化作眼底的晶莹、弥漫镜片的雾气，还有淌过脸颊的两行泪水。 “老婆，我回来了……” 与干哑嗓音一同响起的，还有熟悉的嘶吼。 房内那个转过头来的女性背影，不是刘绍斌朝思暮想的如花笑靥，而是衣衫破碎、脑袋上插着一根羽箭的。 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