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观星者（九）
「这一切的悲剧要从“神巫”的争夺开始说起。」 “神巫…？” 「神巫是这个破败村落之前的最高地位的象征，她是神明的代表，能够将神鸟和人类之间架起桥梁，上千年以来一切都算是平安无事。」 现在青司总算是知道筱巡美央和神鸟口中提到的“神巫”具体是什么了，确定这一点后他没有再作声的安静等待仲次的讲述。 「你的母亲笹目枫是被神明选定的“神巫”继承者…」 「说来也是讽刺，神明选择的是村中没有什么威望的普通女子，赋予了她预知未来危险的感知能力，当然本身而言枫的天赋也是惊人的，无论是才华还是外表都是完全符合，可是…」 「人类的人情社会演变之下，我做了错误的决定，也算是追悔莫及的决定，枫她仅仅是因为家庭背景普通而遭到众多人为的指责和挑刺，她的才能遭到诬蔑，本人也遭到排挤…」 “我母亲的出身？” 青司好奇这一点，不受控制的就打断了。 “啊，抱歉。” 他又低下头表达歉意，不该这么急着就询问。 「没关系，正巧我觉得这种一问一答的方式或许还更适合你这种年轻人。」 对此藤岛并不在意，他只是直接坐在水池边的石凳上，然后将目光看向这凄凉神社里的光秃秃的枯木继续说道。 「她应该说是一个孤儿，出生后没几年，父母就因病逝世…虽然悲惨但却意外的坚强，即使不靠村民们的帮助也能够独立的活下去。」 「艰苦的环境锻炼了她今后展现的出色才能，因此才会遭到妒忌…」 「仅仅因为她不详的家庭背景，你的母亲那双蓝色瞳孔是没见过的，于是就有人借此造谣。」 「然而那之后便是我的错误，即使我多少看出有人对“神巫”的位置觑觎很久，还是刻意的散布她的谣言，可是我却犹犹豫豫，听信了村民们的非议…」 「那之后她就带着冤屈和不满的离开村落，甚至舍弃了一切的彻底跟这里说再见。」 「上一任的“神巫”，筱巡美央多次劝阻我的做法。」 「讽刺的正是众人对你母亲的嫉妒跟迫害为基础，多年积累的“业障”形成的诅咒就是导致“神鸟”变成“厄桀”的原因，靠手段上位的“神巫”却无能为力的当场丧命。」 藤岛的语气听起来越来越卑微，充满愧疚和自责，以至于他甚至都不打算继续说下去。 “…可以了，藤岛先生，那之后的事我都知道了。” 「如若不是美央她的拼死拼活的拖延住“神鸟”的怒气，或许等到枫回来的时候，我们早就已经死去。」 “美央小姐已经…？” 「你见到她了吧？」 青司轻轻的点头承认。 “她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果然……」 “那是她的强烈执念，我想你是得到了她的帮助。” 「是的。」 青司将放在裤子口袋里的蓝白色羽毛拿出来给藤岛看。 「美央小姐消失前跟我说这是我母亲的遗物。」 “这…这是？！” 「诶，怎么了？」 因为藤岛表露的夸张表情，青司急忙询问。 “哈哈哈哈，看来你母亲说得对。” 「什么…？」 “或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但是人类如若没有违抗命运的能力，恐怕也根本不可能繁衍生息至今。” 他站起来傻笑了一下，表情显得极为僵硬。 「请问这到底是？」 “笨小子。” 藤岛用手拍了拍他肩膀，说出的是有些勉强的轻松话语。 “这是神鸟的羽毛，如若神鸟真的已死，关于它的一切都会消失，而不会留下这片羽毛。” 「…神鸟，它到底是叫什么名字？」 “它没有名字，长久以来我们都习惯直接称呼神鸟，至于厄桀这个名字是后来的事了。” 「神鸟还活着…？」 青司并不理解他的话，只是低着头看手掌中心的羽毛，仔细观察除了认为精细和漂亮外，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正打算收进口袋的时候，仲次突然开口。 “青司，过去吧。” 「过去是指？」 “你的母亲原本就是被神鸟选定的「神巫」。” “有着能够预知未来能力的她，肯定也多少预料到你的到来。” 「预知未来…」 手心中央的羽毛突然闪烁出光芒的悬浮起来，然后一瞬间的飞到水池的中央，这片浅浅的水池里的水是清澈见底的，看起来和周围的死寂完全对应不上。 “这漫长的等待，或许我没有白等。” 藤岛走到青司的身后用力推了一下到水池中，面对着一脸疑惑不解的青司，他又开口。 “我想她一定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咦？」 青司看着他直接转过身离去，打算追过去时却被一股强烈的力量约束的挪不动脚步，刚刚的那个蓝白色羽毛在水池的中央悬浮，依然闪烁着光辉。 「这是…？」 蓝白色的羽毛的亮度越来越亮，最终完全的变成白色，然后爆发出闪光让不由得青司闭起眼睛。 “青司。” 「嗯？！」 听到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叫喊自己的名字，青司张开眼看过去。 这毫无疑问就是凌晨时候见到的“神鸟”的模样，差别只是它的羽毛更加的洁净，以及体型更小得多，看起来像是一只漂亮的猎隼，那双蓝宝石色的瞳孔正看向自己。 “你不仅是神巫的后裔，也向我证明了她所说的希望。” 「…」 这只白色的鸟漂亮得让青司完全无法移开目光，它并没有张开嘴巴就能发出人类的语言，这一点倒是跟黑鸦很像。好似仔细对比的话，它和黑鸦的区别就是羽毛和瞳孔的颜色。 “既然如此我就按照她的愿望。” 「愿望——？」 青司不明所以的继续瞪着它。 「啊？！」 结果它突然的笔直宛如闪电一般的冲过来撞击在青司的身上，青司十分吃惊的想要躲开却丝毫动弹不了，又是只能闭上眼，可没能感受到疼痛的他又感到疑惑了。 「…卧槽！」 青司才发现这只白色的鸟正在自己的肩膀上被吓得直接后摔在水池上。 「喂，你是什么情况！」 “这是我最后残存的力量所幻化的式神。” 看着它又落到自己的肩膀上，青司耳边听到了刚刚“神鸟”的声音。 “它会保护你。” 「诶？」 随着水池中央悬浮的蓝白色羽毛的光芒消失，青司像是从白日梦中回过神来一样，他看向四周没有人影，更诡异的是水池里的水已经完全不见，只有一个完全干涸的坑，这才是跟神社周围的死寂对比起来没有违和感了。 「…等等，你怎么还在！」 但是这只白色羽毛的猎隼依然在自己的肩头上，青司被吓的喊出声，直接没站稳的后摔在地上。 “？” 然而它没有回应，只是轻微晃动的脑袋以表示不解的看向自己。 「对啊，你是式神…你是神鸟的力量形成的话。」 「我是不是该给你取个名字？」 「干脆就叫你白羽？」 十分平庸的名字，青司也只是根据它的外表就这么叫了，但好像它并不在意的样子，依然乖巧的抓在自己的肩膀上。 「好，我就试试…」 既然是自己的式神，哪怕不熟悉，青司也决定要让它听话。他回想起自己在除魔师学园的时候见到雪雫对她不听话的式神苦恼的样子了。 「白羽，飞起来！」 刚刚说完它就一瞬间的脱离开青司的肩膀飞到空中，展开白净的翅膀绕着他低空盘旋。 「好，回来。」 青司再次下令，顿时它就飞回到自己肩膀上。 「成功了！」 十分轻松无压力的就能cao控，青司莫名的有些自豪。 「白羽，休息吧。」 他暂时不打算再让白羽做些什么，至少目前还有事要去处理。听到青司的命令后，白羽就化为消散的灵力在他的肩头上消失不见。 穿过鸟居往下走的时候，藤岛仲次就在不远处背对着青司，看起来像是等待已久。 “见到它了？” 「…嗯。」 青司回应一声后走到他旁边，没有打算侧过去看他的表情，而是一样望向不远处的凄凉破败的村子。 「藤岛先生您为什么不去见它？」 “我算是让这个村子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当然没有脸面再去见它。” 「今后，藤岛先生您依然打算留在村子中吗？」 “这个地方的败落是命运和历史的必然，所以我决定留在这里直至尽头。” 他的话语气中带着沉重的无力感，仔细看小动作能发现他自然下垂的右手正在微微颤抖。 “你母亲的故居是一间门上贴满符咒的地方，你的话肯定能随便进入。” 「故居…？」 按照藤岛仲次的说法去寻找，青司回到村内一路查看，途中还让“白羽”帮忙寻找，最终在它的带领下来到一处靠近河边不远的小木屋。 不只是屋门，整个屋子的周遭都贴满符咒，走近过去的瞬间就有种被一股寒意洗礼，宛如进入了幻境一般，青司好奇的去触碰大门中央的符咒。 （青司！） 好像有什么声音在叫喊自己，听起来又不是来自后方，但青司还是本能的想要回头。 又来了，这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青司的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在撕开符咒的一瞬间，他就已经没法再自己做出行动，身体就像是牵线木偶一样的僵硬前进将门推开走进去。 「该死，失算了。」 “洸先生，接下来怎么办？ 男人喘着气看着青司走入屋内，他肩膀上的黑鸦目光凌厉的注视着前方。 「…看来只能提前计划。」 他像是咬牙切齿的犹豫做出这样的决定，以及后悔自己过度的迷信预知术式。 “观星之眼所能看到的短期未来也发生了变化？” 黑鸦扭过头看向他取下墨镜后那显露出来的僵硬目光，他那深蓝色的瞳孔中有细小的六芒星纹路在缓缓的变化跟旋转。 「这样说的话，那么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就没有白费。」 “还真不是您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