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贺兰锦砚看着这两个泥娃娃,忽然想起一首词来。 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碎,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好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贺兰锦砚眸色微沉,毅然走出房门,吩咐亚刚,“找人把厨房清理干净,烧坏的东西全换掉。” 亚刚立刻照办,边打电话边追着少主进电梯。 出电梯的时候,少主又道,“别让她知道我知道了。” “啊?”亚刚这脑袋啊,几时能消化得掉这么深奥的东西? 偏偏少主点到为止,不再理他,急得他好半天抓耳挠腮才稍稍有那么点头绪。明白少主指的是,别让布卡知道少主知道包子店老板是布卡……呼,这话真够绕死人的。 贺兰锦砚出了小区门口,正要上车,终于看见彷徨无助的布卡像一只流浪狗似的东瞅西望。 他驻足,高大的身形被夕阳拖出了长长的影子。他整个人像是被镀了一层金光,闪着令人晕眩的光芒。 他就那样远远看着她,看她焦灼地在原地蹦来蹦去,一刻都不肯停歇。 他猜,她在找阿吉烈。 想来,是阿吉烈跑出去没打招呼……也只有这个原因,才会让她跑得这么急。手机不拿,火不关,说不定钥匙都没带。 贺兰少主猜对了。 布卡东张西望时,很快就看到了万丈光芒的贺兰锦砚。刹那间,倏的瞳孔一缩,蹦起来,“啊啊啊……少主……我的火……”骤然跟屁股着了火一般,往小区里冲。 亚刚扯开喉咙喊,想要告诉她火已经熄灭,结果人家一趟子溜烟就不见了。 贺兰锦砚望着布卡的背影哭笑不得,只得和亚刚倒回去。 刚要进电梯,被布卡搞个回马枪。她心急火燎地想起来了,“钥匙!没带!火!我的火!” “燃完了。”贺兰锦砚淡淡吐字,陪着布卡上楼,用钥匙替她开了门。他深深觉得,自己随手带一把她住所的钥匙是多么明智。 布卡终于知道啥叫“燃完了”。看着燃坏的厨具灶台,一片狼藉的厨房,狠狠抓了一把卷毛,颓丧得要死。 什么都干不好!什么都干不好!气跑阿吉烈,少主大人的晚餐也泡了汤,还烧坏厨房……布卡腿一软,坐在厨房门口的地垫上,垂头耷脑,哀哀又衰衰,鬼火冒地捶一下地板。 “怎么回事?阿吉烈去哪儿了?”贺兰锦砚忍不住询问。对着她,总是气不起来,也怨不起来。 甚至联想到连日一天三餐精心美味,心里升起一丝感恩又温暖的情绪。这瞬间掩盖了刚才看见两个小泥人所带来的伤感。 “跑了,唉……跑了。”布卡喃喃的,忽然想起什么,仰起头望着贺兰锦砚,“少主大人,发动你的人帮我找找阿吉烈呗。他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又没带手机,万一……唉,总之帮我找找人呗。” 万般无奈,才会求助。否则以他们三个这种尴尬的关系,她是怎么都不会向少主开口。现在阿吉烈的安全最重要,哪还管得了对得起谁对不起谁。 贺兰锦砚吃醋归吃醋,关键时刻还是不拖后腿,“亚刚,你去安排。” 亚刚答应一声,跑出门又跑回来,“兔子,我要阿吉烈的照片。” “哦,好。”这下布卡来劲了,感觉找到组织找到温暖,至少不是她一个人孤零零在街头瞎晃悠。 她跑进卧室拿来手机,向贺兰锦砚投去感激的一瞥,才将阿吉烈的照片发到亚刚手机上。 亚刚走了,剩下布卡和贺兰锦砚在家里。 空气中流动着微妙的情愫,因着那一晚如梦一般的记忆……两个人都倏的面红耳赤。 她蜜白的手柔弱无骨地缠上他的腰间,仿佛前世今生,缠了几辈子,无止无休。 “你……”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个人都说了同一个字,又同时停顿下来,然后再同时道,“你先说。” 这样的默契令得贺兰锦砚浅浅勾唇,逸出一抹温存,“最近,还好吧?” 温存的表情,配上近乎僵硬的问候。布卡听到了少主内心的挣扎,不敢看他的眼睛,“还好。” 如果还好,阿吉烈会跑掉吗? 想到阿吉烈,她心慌意乱,从脸红变得脸色苍白。现在不是跟少主大人亲近的时候,仿佛一种莫名的犯罪感压迫,变得拘谨异常。 幸而,收拾厨房的人到了。 贺兰锦砚抬腕看一下表,“我先回公司开会……嗯,那个,你不要担心。阿吉烈是个大人,不会出什么事。” 布卡默默点头,目送他出门。忽然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老公,你……”那个称呼一下子噎在喉间,火辣辣的。 贺兰锦砚回过头,视线撞上她惊惶如兔的眸光,窒了一瞬……这一次,他听得清清楚楚,她叫他“老公”。是那种脱口而出,仿佛曾经叫习惯的语气。 事实上,这不是第一次听她叫“老公”。 以前每一次,他都不太在意,觉得那是她的“口误”,觉得“老公”跟他没多大关系。 可是这次不同,从那个交出彼此的夜晚开始,从他知道自己竟是她生命中第一个男人起,这个“称呼”至关重要。 这让他觉得那个晚上,是美好的,没有挫败感和犯罪感。 只可惜,布卡立马就改了口,越慌乱越容易出错,“叫错人了,对不起对不起……” 贺兰锦砚的脸色顿时黑成锅底,所有的好心情,瞬间都结成冰。原来,还是口误。 他转身,绝不回头,大步流星走向电梯。即便在等电梯时,也不曾朝布卡望上一眼。 卑微和愤怒,交织得那样令人心碎。很累……原来爱上一个人,真的会很累。 他知道自己心灵深处爱上小兔子布卡了,认清事实,令他变得更加无奈。 布卡动了动嘴皮,不再说话。其实,她叫住他,是想跟他说,今天的晚餐没法做了。 后来又怅然,在叫了“老公”之后,想起人家都不知道那些是她做的,这样说了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