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梅非和纳迪姆

    夏奈尔并没有回中间带，而是回到了他在核心区的那个房子。反正卡妮娅在面试，他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一大早起床，夏奈尔简单收拾一下，早饭都没吃就准备出门了。

    他在脑中再次安排确认了自己今天的行程，十分紧凑，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全部都有事情要去做，而他现在就打算去找他敬爱的启蒙老师谈谈。

    夏奈尔今天要去找他的老师签一下禁书区的单子，他要借的书自然是关于污染的，而这一类书全都是禁书，没有溯洄者或者阿泽里尔长老、族长的批准，即使是他也无法借阅。

    而夏奈尔的启蒙老师，正是阿泽里尔的大长老，梅非·亚托斯。

    阿泽里尔的大长老是一个高大的男子，十分和善，带着一点点贵族特有的冷漠。夏奈尔喜欢这份冷漠，正是这份贵族的冷漠，让这位老师从来不会过度追究夏奈尔任性的行为，比如现在夏奈尔要研究污染的这件事情，他只是叮嘱夏奈尔这些书籍大多很危险，不要像以往那样随意实验。

    夏奈尔拿着梅非审批过的借书单，心满意足的去了雪林图书馆的禁书区。翻阅资料这件事，极为消耗时间，夏奈尔已经做好了长期在此驻扎的准备。

    图书馆管理员照着借书清单，一本一本的帮夏奈尔找出所有与污染有关的书籍，同时望向夏奈尔，诧异的询问：“这都是你要看的书籍吗？莫桑诺先生最近对污染很感兴趣吗？。”

    “呃，”夏奈尔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下意识地摸了鼻子说道，“就，就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也很好啊，”这位年纪轻轻脑袋便有些刺眼的管理员经常看到夏奈尔，在没有搬到郊区前，夏奈尔经常会在休息日泡时一整天的图书馆，直到图书馆即将关门后，才不得不回到家里。偶尔会和夏奈尔搭上几句话，也算了解夏奈尔的性格，丝毫不在意这个听起来有些敷衍的回答。他赞许的看着夏奈尔：“这些跟污染有关的书都放了很长时间了，没有人愿意在这上面花费时间。唉，都是因为着污染，据说在污染发生之前……”

    管理员喋喋不休地描述起不知从何处听说的污染前的景象，夏奈尔不自然的扯了个笑，没有接话。

    有夕阳，有晚霞，一年不只有单调的白雪，而是分为了四季，春日有北飞的名为燕子的可爱的鸟类，夏日有高声奏乐的蝉和蛙，秋日有挂满枝头的硕果与红叶。人们是平等的，没有人去担心自己会不会在某个意外的瞬间便成为怪物的食物，只要在规定范围内，你可以做任何事，活出你的人生……

    在夏奈尔的认知里，实在想象不出有那个地方可以与这描述里的地方画上等号。

    没过多长时间，陆陆续续的来了很多借书的人，这位管理员不得不遗憾的从夏奈尔跟前走开，为更多的借书者服务。

    夏奈尔长舒了一口气，坐在图书阅览区，翻开了厚厚的书籍。

    梅非给夏奈尔列出来的书单，一个又一个生僻而又晦涩的名字，变成了一本本厚重的大部头书籍，散发着旧书特有的味道，夏奈尔一本又一本的扫过，试图找到些有用的信息。

    很快的，夏奈尔看完的书籍渐渐多了起来，而夏奈尔也越来越无奈。梅非列出来的这些书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仅仅涉及到“污染”这个词汇，或者是对这个词汇的单独解释与介绍，夏奈尔沉默的合上又一本书，拿起下一本，到现在为止，他在这个阅览室里呆了整整十个小时，至今都没有找到一本专门介绍污染内部情况的书。

    夏奈尔坐在图书馆里一整天，直到太阳彻底落山，整个图书馆烛火通明，有些绝顶的管理员出去又进来，来来回回好几趟，夏奈尔也没挪动过位置。

    管理员甚至好心的提醒夏奈尔去吃饭，可夏奈尔只是敷衍的应下，转头又疯狂的在那堆书里翻找。

    等到图书馆快要闭馆的时候，管理员不得不来到夏奈尔跟前，催促夏奈尔离开。正巧，夏奈尔此时正翻完最后一本书，十分淡定，他现在已经一点儿都不急躁了，真的，一点也不。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老师今天如此和善又轻松的通过了他的借阅书单。

    这些书里，没有一本书真正的介绍了与污染内部有关的事情，全都是浮于表面，污染内部的情况书上一点都没有介绍。

    他不生气，真的。

    他现在只想找亲爱的老师谈谈人生，但鉴于以往他找事的经验教训，他很快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没事，他还有备选方案，图书馆没有，禁书阁总有吧！梅非老师靠不住，但他还有一个老师啊！

    禁书阁内存放的资料据说都是雪林核心政治层未对外公布的机密情报，如果要访问，至少要溯洄者和阿泽里尔两边共同的签字批准的文件。

    但这对夏奈尔来说难度并不是很大，阿泽里尔那里，毕竟亲哥哥是族长，应该没有问题。而溯洄者那里，可以求助一下他的另一位老师，溯洄者之一的纳迪姆·洛格。

    梅非是夏奈尔的启蒙老师，夏奈尔是在六岁时被这位博学的大长老看中并收为学生的，而纳迪姆则是他大学期间的老师。纳迪姆不同于梅非，他更多时候像是一个极其年轻且性格顽劣的青年，无论是在外貌上还是性格上。

    夏奈尔先去找了他的哥哥阿塞尔·莫桑诺。阿塞尔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正经，先是花了几千个单词表达他对夏奈尔的思念之情。后来又说了一个小时，全都是关于族里一些麻烦的琐事。最后又花了整整半个小时，抱怨夏奈尔已经很久没有回来看他，哥哥居然还比不过研究和图书。

    无论如何，签字终于要到了。接下来，只需要搞定纳迪姆。

    “听说你在找关于污染的资料？”纳迪姆缓缓的开口。

    “是的，”夏奈尔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这位老师完全看不出来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类，年轻的长相配上红色挑染的头发，反而更像是二十出头的不良少年，但光看长相，他长得真的很帅，按照以前k公司里一些女孩的话，大概就是……风靡一片少男少女的那款。夏奈尔清了清嗓子，直直地与他对视，“老师有什么介绍吗？”

    “梅非老师给我列的许可书单里，全都是一些没什么用处的书籍，我看了一下午，都没有什么进展。”

    纳迪姆的脸上带着笑意，蓝色的眼睛忽闪着说道：“他做的对，如果我是他，我也只会给你列这几本书。”

    “哦，”夏奈尔闷闷不乐的应了，“那算了。”

    “所以，你想干什么呢？应该不是单纯来找我抱怨亚托斯的吧！”纳迪姆挑挑眉，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瞧着桌子。

    夏奈尔撇撇嘴，拿出了那一份需要签字的文件，什么都还没说，便看到纳迪姆拿起笔直接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纳迪姆抬头将手中的文件递回去，看到自家学生一副茫然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忍了忍，没忍住，还是笑出声来，伸手在他面前摆了摆，说道：“这样就好了吧！嗯？干嘛摆出这么傻的表情，难道你是想找其他溯洄者不成？”

    “可你不是说同意梅非老师的做法吗？”

    “我是说，如果我是他，但我和他并不一样.”

    夏奈尔点点头，并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记得吗？在你进入特立科学研究学院开始，我就找你希望成为你的老师。终于，两个月，我花费了两个月的时间，你才答应做我的学生。你是不是一直很奇怪我为什么额外关注你？”纳迪姆突然问他。

    “嗯，确实有一点。”夏奈尔点头，他当时由衷地好奇这个缠着他的人为什么这么烦。

    纳迪姆笑了一下，蓝色的眼睛透出一种怀念，他望着夏奈尔，像是透过这张稚嫩的脸庞，在看另一个人，“因为我的老师。我老师的遗志，我难以实现，但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希望。”

    夏奈尔愣住，纳迪姆眼里的神色太过明显，哀痛的表情也将纳迪姆出卖，“老师……”

    纳迪姆轻咳一声，笑呵呵的看着他，仿佛刚刚满的盛不下的沮丧都是一场错觉，看起来十分年轻的男人轻轻笑了，他拉长腔调，露出惯常的模样说道：“好了，我想你现在该回去休息了，我也要睡觉了，人老了，和你这年轻人可不一样哟!”

    “那么我就不打扰老师了。”夏奈尔不置可否的扯了扯唇，行了礼之后转身离开。

    夏奈尔走远后，纳迪姆在原地叹了口气。

    “抱歉了，我可爱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