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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六 吉斯达卡之战(上)

    短暂的考量之后,伊恩向费莫尔·莫·纳克罗兹下达了进攻吉斯达卡废墟的命令。

    新出现的卡拉撒当前正位于吉斯达卡北面50里格远的地方,他们即使选择向吉斯达卡急行军也会需要4天以上的时间。这段时间已经完全足以让费莫尔拿下卓戈卡奥留在这处废墟里的只有妇孺和奴隶的卡拉撒了。

    尽管他无法一次性将俘虏和缴获的财富马匹运走,但如果将重物财货以及无法骑马的小孩老人全部就地销毁的话,将剩余的女人奴隶和马群驱赶到斯卡哈扎班河的南岸,已经完全足够了。

    接下来费莫尔只需要将舰队摆在斯卡哈扎班河的河面上,并盯死那个卡拉撒的位置的话,对岸的那一支让伊恩感觉到无比棘手的重骑兵就无法渡过这条河,寻找找进入拉扎地区的途径。

    这样对方就只能选择东行,一直向东去往斯卡哈扎班河的尽头,从那边绕道进入拉扎这至少会花上他超过3个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伊恩将彻底的解决卓戈卡奥的问题。

    没错,伊恩现阶段不寻求消灭那个新出现的玩家,他只要阻止对方入局或是接收到卓戈的遗产,战例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就在费莫尔率军登录吉斯达卡的当晚,他的军队便轻而易举地拿下了这座几乎没有抵抗的废墟城市。

    第二天早上,大约3万多斯拉克族的女人和一万左右的奴隶骑着被留在营地中的母马被费莫尔的军队驱赶向了南方,他们需要花上两天时间抵达河岸并且渡河。

    在他们的身后,是一座熊熊燃烧的废墟。

    就在费莫尔开始将战利品往南方驱赶的当天,伊恩发现那个新的卡拉撒加快了速度,大概是因为他们那边的易形者向其通报了在吉斯达卡废墟发生的情况。

    那个卡拉撒为了在费莫尔他们抵达河岸之前追上他们,开始不惜马力的进行了一轮强行军,在人均数匹马的不停轮换下,他们将速度硬生生地提高到了急行军时的一点五倍。

    终于,在吉斯达卡沦陷后的第三天清晨,他们在斯卡哈扎班河的北岸追上了刚刚将俘虏往南运载一半的费莫尔。

    思考之后,一直在密切关注着这边局势的伊恩给费莫尔下达了清晰的命令,迎战。

    此时费莫尔手中握有一个新吉斯铁军团和两个奴隶铁军团,加上伊恩提前拆散的分配到各个军团之中的辅助兵——1500个弩手以及负责运送他们的2000多水兵。

    这个兵力对上这个拥有超过1000名具装骑兵,5000披甲骑兵以及6000多轻骑兵的卡拉撒,正常来讲绝对是没有胜算的。

    但这一刻却是一个完美的战机。

    因为对方已经连续进行了两天的急行军和一天多的强行军,哪怕是他们那些一直在空跑的冲锋专用战马,到此刻体力也遭到了极大的消耗。

    如果伊恩是对方的指挥官,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交战。

    但或许是对方真的充满了自信,或是已经识破了伊恩想要将他们拒之门外的意图,那个玩家卡奥无法接受眼睁睁地看着卓戈卡奥被伊恩吃掉而无法作为,他选择了赌这一战。

    对于伊恩而言,这同样是一场赌局,因为自己并没有亲临战场指挥,也无法实时向费莫尔告知空中侦查到的情况。

    也就是说,这一场战役的成败已经完全交给了伊恩这段时间极力培养的副将费莫尔以及那群伊恩亲手调教出来的基层军官们。

    在距离河岸仅剩下不到3里格的距离时,那个玩家的卡拉撒停下了脚步,开始了战前准备。

    他们需要让咆哮武士们从行军马上面取下自己的铠甲完成穿戴,也需要将用行军马驮载的马铠取下来给战马披上,需要给弓箭上弦并检查自己的亚拉克弯刀。

    最重要的是,他们需要短暂的休息。

    当然,对于费莫尔而言这并不是一个主动出击的机会。放弃完整的阵型向一支骑兵主动进攻那是纯粹的自杀行为。

    在将尚未运往南岸的多斯拉克俘虏向两边驱散,并将还未过河的马匹全部赶入河中之中,费莫尔选择了一个相对最不容易被包抄的位置,开始部署起了自己的兵力。

    他将手中的三个军团背河排开,左翼的位置他部署的是新吉斯的第二铁军团,他们由清一色的五年以上老兵组成,身穿鳞甲,配备长矛投矛短剑和盾牌。即使是对方开始包抄并同时从前中两个方向发起冲击,费莫尔也自信他们能够稳住防线。

    中军和右翼则分别部署着两个奴隶铁军团,这些总训练时长不足半年,且没有见过血,更没有直面过骑兵冲锋的经历,不管是伊恩还是费莫尔,对他们其实都不抱有太大的信心。

    但好在这个位置的右方是一段向北蜿蜒的河流,费莫尔的右翼几乎紧贴着河岸,让对方没有从这一侧包抄的可能性。

    在整支军队的前方,费莫尔放置了他所能找到的所有空箱子和杂物,以求能给敌军骑兵的冲击带来麻烦。

    费莫尔其实记得以前伊恩给自己和其他将领讲过一场和现在很类似的背水对抗骑兵的战例,都是以步兵对抗骑兵,都是拥有水军的强大火力支援。

    但自己相比于那一位,最大的劣势在于自己没有可以档在步兵阵前的车阵,手下的军队也没有足以部署成新月式阵型的训练度——

    曲阵对于列阵的士兵是不小的考验,特别是在前排倒下,需要后排补上时很容易出现混乱,缺乏对应训练的情况下费莫尔不敢贸然使用。

    而这两者,对于抵抗骑兵的冲击都至关重要。

    在大军的身后,4艘大型战舰7艘中型战舰和18艘小战舰找到了他们在不搁浅的情况下能做到的最靠近河岸的位置下锚。

    几个军团的辅助弩手和持弩水兵都被部署在了战舰上,此外船上的所有弩炮和投石机也都指向了北岸。

    同时,因为费莫尔十分肯定对方会从左翼包抄的缘故,他将整个舰队中火力最强大的军舰以及军中最优秀的弩兵全部部署在了军队左翼的左后方的位置,这样他们便能用军舰上的远程武器覆盖地方试图包抄的骑兵,对其造成大量的杀伤。

    站在一处勉强高于周围的高坡上,费莫尔看着下方由自己亲手部署的兵力,手心上不由得冒出了冷汗。

    这样已经够好了吗?他问自己,我有没有忽视掉什么?

    费莫尔很清楚,这一战是他必须把握住的机会。

    如果赢了,他不仅可以立即获得晋升高等贵族的战功,成为费莫尔·佐·纳克罗兹,还将赢得伊恩更深的信任。

    届时,整个奴隶湾将不会再有人比自己更适合成为伊恩开始远征维斯特洛之后代理他统治这片土地的人。

    什么格拉兹旦·佐·厄拉兹,什么摇屁股将军格拉兹达,什么弥林贵族,以后都休想高自己一头。

    但相应的,如果这一战输了,抛开这一切都化为泡影不谈,费莫尔最担心的,还是自己将彻底失去伊恩的信任,以后再也得不到新的机会。

    所以

    预备队!你这个蠢货,预备队!

    看着下方的大军,恍惚间费莫尔好像突然听到了伊恩在自己的耳边咆哮。

    他连忙抬头看了看周围,发现身边都只是自己的部下后,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出现了幻听。

    大概是因为以往的沙盘推演时自己总是因为忘记部署预备队而挨了太多骂的缘故。

    可预备队战术确实太难理解了,尽管费莫尔已经费尽心思地去学习了很久,却每次在轮到自己实cao时,都还是对究竟该将那些部队作为预备队,预备队要放在哪里,要在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投入使用无法做出很完美的判断。

    他曾经尝试过向伊恩询问有没有一种通用的使用预备队的准则,但他只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以及一句相当晦涩难懂的,兵形象水。

    从高坡上观察着下方的军队,费莫尔开始思考,如果是戴瑞大人,他会怎么部署?

    自己手中毕竟只有一万多人,要面对人数略多于自己,而且全部是骑兵的敌人,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留出预备队来?

    一般而言,预备队肯定是要放置在主力的后方的,但就自己现在这个阵型而言,如果进一步减小正面宽度,拉长前后纵深的话,就会给予对方更大的包抄空间,甚至让右翼的侧面也露出足以包抄的破绽来。

    同时,正面宽度的减小还会减少能直接攻击战场的身后战舰的数量,并减少他们的攻击范围。

    不管怎么想,强行留出预备队都不像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可是这个时候自己和伊恩的另一段对话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奴隶铁军团毕竟是一群新兵,当我们处于优势时,他们可以是凶狠的虎豹豺狼,但一点出现颓势,或是发现敌人势不可挡,他们就很容易变成受惊的羊群。’伊恩当时这样说。

    ‘所以我们在部署奴隶铁军团时应该尽量增加他们的纵深?高纵深会带来极大的安全感,足以维持他们的士气。’费莫尔回答。

    ‘恰恰相反,如果可以,我的选择是将他们部署在中军,并增加他们侧翼的盟军的纵深,但对于他们自己,我会将他们前后尽可能的多拆分成几个方阵。

    因为他们的最前排是可能动摇的,如果他们被部署成了大纵深,那么当敌军骑兵撕开了前面的缺口时,后排的超长枪就全部变成了摆设,他们根本不会有将枪放下来的机会。’

    对啊,当时伊恩大人提过一种解决思路,在默认第一排一定会被撕开的情况下,将第二排的方阵和第一排拉开刚好足以放下长枪的距离,让敌人刚刚突破前排便会立刻遭受到下一轮的打击,这也是预备队的一种。费莫尔喃喃自语,然后连忙对身边的副官下令,然他们开始指挥中军的队形调整。

    因为需要改变的是伊恩的奴隶铁军团而非新吉斯人,因此费莫尔的传令效率很高,中军和右翼很快就完成了调整。

    或许是注意到了费莫尔这边准备迎战而不是登船逃跑,马人的卡拉撒延迟了进攻,也不知道是在犹豫要不要和已经严阵以待的敌人交战,还是单纯地想让马儿多休息一会儿。

    见此情形,费莫尔也趁此机会来到了阵前,准备效仿伊恩经常做的那样,给士兵们来一次鼓舞。

    当然,他的目标不是这一万多人,他的嗓门没那么大,也不想跑来跑去浪费时间。

    他的真正需要的受众就只有中军和右翼前阵的那三千铁军团奴隶士兵。

    费莫尔很清楚自己并不是伊恩,自己没有他那样的演讲天赋和雄辩才华,但通过这几个月的耳濡目染,他自信还是学到了几分精髓。

    最重要的是,他记得伊恩的一句教导:

    ‘如果你想要让人给你卖命,那么这里有三个通用的办法,第一是加钱,第二是加更多钱,第三是让他们看着别人加钱,然后问他想不想加钱。’

    第二和第三奴隶铁军团的将士们,骑马来到阵前,费莫尔稍作酝酿之后开了口,你们和我一样,都来自阿斯塔波。你们中有不少,都是我亲自或是我手下的教官从那些卑微的四等奴隶中选出来的。你们可以感到骄傲,因为你们通过了戴瑞伯爵大人设下的考验,通过了他的训练,成为了优秀的三等奴隶。

    至此,你们再也不会忍受饥饿,你们原来的主人再也不能拿起鞭子抽打你们,他们再也不能霸占你们的财产,不能jian污你们的妻女。

    可是现在,新的考验到来了,费莫尔高举鞭子指向了地平线的方向,这些多斯拉克人,就是他们曾经毁掉了你们的城市和村庄,掠夺了你们的财富,屠杀了你们的亲人,并将你们卖到了阿斯塔波受难。

    如今你们的苦难才刚刚过去,你们才刚刚踏入了更高贵的阶级,他们却想要来毁灭这一切,把你们重新变为最低贱的奴隶,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整齐划一,排山倒海。

    至少气势是到位了,至少现在的士气还很高昂,希望看到那些比他们人还高一个头的战马时,他们还能保持,费莫尔在心中暗想。

    我也不答应!这关系到我的荣誉!我刚刚得到消息,戴瑞伯爵在南方,率领你们的同僚刚刚击败了卓戈卡奥,斩杀和俘虏了他全部的四万多咆哮武士!

    那些和你们一起训练的奴隶士兵们,甚至是那些在渊凯和弥林后加入我们的奴隶士兵们,已经有足足上万人因为战功而晋升为了高贵的二等奴隶,而有上千人,因为战功成为了更加高贵的一等奴隶。

    甚至有一个方阵的士兵因为在他们的阵前倒下了最多的马人而他们自己却没有溃散,他们获得了皇家奴隶的身份。我的朋友莱希克斯甚至在信里告诉我,那些皇家奴隶的地位已经不亚于他和我。

    费莫尔的这番话刚刚落下,便仿佛炸弹一样在人群中炸开了,奴隶士兵们窃窃私语,相互交谈。

    这当然是费莫尔编的,但那有什么关系呢?等自己这些人和伯爵大人汇合的时候,这些东西自然就变成真的了,费莫尔对伊恩充满了自信。

    费莫尔给了他们一分钟的讨论时间,然后仅仅是伸手在头上一抓,整支军队便以他为中心迅速地安静了下来。

    令行禁止是伊恩军队的第一课,那些凡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轻则被遣送回了农田里,重新变成了低贱的四等奴隶,严重的则被杀鸡儆猴般地钉死在了阿斯塔波的惩罚广场上。因此他们早已经养成了服从的本能。

    你们不必为这一次没能跟随戴瑞伯爵一同出征而感到沮丧,因为同样的机会摆在了你们的眼前!我向你们承诺,你们中所有位于前阵的士兵,现在就晋升为二等奴隶!

    如果你们能坚持到获得胜利,则全部晋升一等奴隶!阵前倒下马人尸体最多的方阵将全部晋升皇家奴隶!而位于后者的士兵,如果你们的前阵溃散,同样的条件也将落到你们的头上!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看着士气大振的士兵,费莫尔再次在心中祈祷,一定要赢啊,这一战。

    奴隶的晋升一直以来都是伊恩抓的最紧的核心权力,费莫尔擅自做出的远超伊恩所定标准的许诺可以说是天大的僭越。

    如果说这场战役成功赢了下来,那问题可能不大,但要是输了,自己的前途恐怕也就到头了。

    摇了摇头,拼了,费莫尔暗道。

    反正都来搞赌了,加注又何妨?

    你叫什么名字?费莫尔在一个站在第一排的士兵面前停了下来。

    报告将军,小小人没有名字。奴隶士兵连忙低下了头。

    那他们叫你什么?费莫尔有些奇怪。

    十三,这是我在百人队中的编号,因为我以前的绰号太难听,不适合称呼一个骄傲的三等奴隶,所以我现在以这个编号为称呼,队伍里的很多兄弟都是这样选择的。

    抬起头来,十三,作为一个高贵的二等奴隶,你不应该低着头说话!

    是,将军!十三连忙抬头,同时挺起了胸。

    给自己取一个名字吧,高贵的二等奴隶应该拥有自己得到名字,以后你们还将拥有土地,房产和公职,没有名字可不行。

    可是

    没有可是,你想叫什么?大胆的说出来。

    伊恩!将军,我要叫伊恩!奴隶大声说道。

    伊伊恩,费莫尔嘴角一抽,脸都绿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伊恩搞这种互动就格外顺利,自己一上手就问题不断。

    他当然不会知道,因为伊恩的每一次和士兵或奴隶互动时找的人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演员,对话也都是剧本安排好的,对伊恩达成目的可以有推动作用的。

    这种街上随便拉个农民老大爷采访,他开口就是城乡建设。然后再随便拉一个小学生,他开口就谈环保创新的智慧,是这些吉斯人不可能懂的。

    怎么办?要驳斥他吗?费莫尔心中一阵天人交战。

    这要是驳斥了,那前面的那么多演讲可就白搭了,可要是不驳斥,这狗日的是想翻天?

    最终,一想到反正自己已经把一切都赌上了,费莫尔一咬牙,向那个奴隶点了点头,好的,伊恩,你选择了一个高贵的名字,愿你像伯爵大人一样把噩梦带给那些马人,愿他们倒在你的长枪之下,伯爵大人与你同在!

    戴瑞伯爵与你们同在!费莫尔紧接着向其余所有士兵高喊。

    下一刻,军阵里爆发了更响亮的欢呼声。

    就在费莫尔打算走向下一个方阵时,指挥营所在的高坡上传来了全军备战的指示音,他没有逗留,立刻纵马开始返回指挥位。

    回到高坡上之后,费莫尔注意到,敌人的轻骑兵已经在远方的地平线上完全散开,而且披甲骑兵也开始出现在了视野里。

    这是进攻开始的前兆,对手终于开始坐不住了。毕竟只要等到最后的马群被赶过河,自己就随时可能撤回船上。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骑兵小队开始向前迫近,费莫尔的士兵们也开始在阵地上听到了轻微的马蹄声,声音来自四面八方,零星而散乱。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声音慢慢地变大,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马人大军的规模也开始显露出来。

    骑兵的占地面积是远大于步兵的,他们的阵型也更为松散,因此从视觉上,对方仅仅一万多人便布满了前面的整片平原,他们移动起来就宛如一层层的海浪,扬起漫天沙尘。

    随着敌人更加接近,声音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如同暴风雨一般席卷而来,铺天盖地的马蹄声呼啸声尖叫声咆哮声混杂在一起,敲打在费莫尔的心头。

    来吧,该死的!让我来埋葬你们!

    本来这章想把整场战役写完再发的,但下一章要换视角,所以还是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