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楚国 14
子瑄猝不及防，内心充满恐惧，想喊，但口被死死捂着喊不出声；奋力想挣脱，但徒劳无功，那双孔武有力的大手将她死死钳住动弹不得。 她感觉到有一张喷着酒气的臭嘴在她肩颈处贪婪地来回嗅闻，然后听到一个喘着粗气的声音在她耳边喃喃低语道：“我今天倒要仔细看看你……究竟是重耳男色，还是女色？若乖乖从我，这库房宝贝任你挑选；若不从，就当你没来过这世上……”说着，他松开控制瑄儿身体的那只胳臂，顺着瑄儿的身体摸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瑄儿趁机从袖口内兜摸出百锻小刀，朝那只咸猪手捅下去…… “啊！”那人低叫一声，甩开子瑄。 子瑄趁机冲出库房，大声喊道：“义父救我！贾陀、魏犨！救我！” 大伙儿听到子瑄呼救，急忙奔出，聚合一处。当他们得知瑄儿被袭，再入那间库房查看时，里面却空无一人。呼叫管家，管家和侍仆也早已无影无踪。 瑄儿注意到，几案上刚刚那只荷包不见了。 “是成得臣？”介子推问。 瑄儿点点头：“我把他刺伤了。” “我们走！”狐偃当机立断领着大家迅速离开成宅。大概是做贼心虚，成府上下无人阻拦。 成得臣万万没料到，自己处心积虑、精心布局，不但没得逞，反而挨了一刀。受伤原因又不便和人说，只能是哑巴吃黄连一一有苦肚中咽了。他一面让人包扎伤口，一面气咻咻问管家：“内库里少了什么宝物没有？” “禀大人，没有。” “一点也没有吗？” “半点也没有。” “真该沉住些气，晚一点动手的，”成得臣暗暗后悔，“这些人大概还未看清我府库里那些奇珍异宝，否则绝不会不动贪念！这些可恶的晋国人，一个个诡诈多端、如狼似虎，连那个长得像娘儿们的从人都如此厉害，身藏暗器而不露，唉！是他大大低估了对手实力。所以，决不能让这些人定居楚国，否则岂有他成得臣的好日子过？绝对没有！等着瞧，总有一天，老子会让你们滚蛋的！” 正寻思，下人进来禀道：“成大人，您让找的人到了。” 成得臣：“好。知道了。他的家伙什儿拿来没？” “家伙什儿？只来了他本人。” “笨蛋！光人怎么做？把他所有锻造刀剑的工具都搬来，就在府上后院找地方让他用！把他看好，别让他跑了！” “是。” 下人退走，成得臣只觉得伤口钻心似的阵痛。 ………………………………………………………………………………………… 大伙儿回到驿馆，公子和五壮还没有回来。 狐偃室内，贾陀愤然说道：“成得臣这个jian贼！从一开始就对我们居心叵测，没想到这么阴损龌龊！” 赵衰：“今日他先是挑拨离间，见离间不成，又百般利诱，没想到竟还……” 先軫：“从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怕公子久居楚国影响他的地位，所以才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赶我们走。” 介子推：“若我们继续住下去，他为鬼为蜮，不知会干出什么事来。我看还是让公子早些跟楚王说明来意的好。” 子瑄连忙说道：“我觉得，何时向楚王说明所求，还是要等待合适的时机，切莫因我今日遭遇，仓促而为。拜托大家暂时不要将今日之事告诉公子，拜托了！” “拜托什么？”重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说话间和五壮走了进来。 “没什么”瑄儿假装无事道。 “没什么。”狐偃也说道。 重耳欣然说道：“我倒要告大家一个重大发现……” ………………………………………………………………………………………………………… 日子表面上静若潭水，实则暗流涌动。 次日，楚王照例约重耳、贾陀、魏犨、先轸等人到校场上蹴鞠。中场休息时，楚王看到成得臣站在凉棚下观看、鼓掌。 楚王问道：“得臣最近好像不太喜欢蹴鞠，今日怎么来了？” 成得臣说道：“听说大王制定出新的比赛规则，使蹴鞠竞技越发有趣！微臣特意过来观摩学习。刚刚一番观战，微臣发现吾王之技越发精湛了，简直无人能敌！重耳公子踢得也不错。” “哈哈哈！”楚王朗笑，呷了两口茶水，说道：“重耳公子踢得确实非常好！尤其是和寡人配合，简直是……哎？得臣，你的手怎么了？”楚王注意到他手臂上缠着的绷带。 “哦，微臣……不小心碰伤了，不妨事！” 楚王望着球场上正在颠鞠的重耳，说道：“这几个月，多亏重耳公子陪着寡人经常蹴鞠，让寡人大发少年狂，仿佛又回到活力四***力充沛的年轻时代，哈哈哈！” 成得臣：“大王本来正值盛年！大王，微臣也想和重耳互为队友蹴鞠，互相切磋学习，不知大王能否俞允？” “好啊！这么好的运动，爱卿当然不能落后，正好寡人有些累了，下半场你替寡人上，寡人在这儿看你们蹴鞠。不过，你的手……没事吗？” “没事，反正是用脚蹴。” “好，那你去吧。” “多谢大王！” 成得臣脱去外衣，准备上场去了。 其实楚王也多少感觉出成得臣处处针对重耳，有些气量狭小，今日倒见他少有的主动热忱，这让他颇感欣慰。 成得臣今日异常开朗，上了赛场，他主动热情友好地和重耳打招呼：“重耳公子，下半场大王让我替他，我还不怎么熟悉新规则，请公子多指教啊！” “哪里！也请成大人多多指教！”重耳和颜说道。 “听说你们现在用新赛制？” “是。” “我看还是齐国赛制更有意思，我们用齐国赛制踢，如何呀？”成得臣问。 “若用齐国赛制，先得改变鞠筐位置，可能要费一些时间。”重耳说道。 “那不用了，就这么玩吧。我可没公子技艺精湛，公子可要脚下留情哦！” “成大人客气了！” 比赛开始，皮鞠从场边发出，魏犨紧跑两步过去用胸脯接了，用脚踝将皮鞠传给贾陀。贾陀头顶、肩抗、脚蹴后传给中场的重耳。重耳轻松地勾了两脚，紧接一个漂亮的回旋踢将皮鞠送过网。对方一传没接好，又一脚将皮鞠踢过网来。成得臣伸腿接住，颠了两下，又回传给重耳，但是这次传得有些猛，距离又有些刁钻，重耳跨出一大步才将皮鞠救起，却由于惯性，站立不稳，坐到了地上…… 魏犫接鞠后，一个抽脚猛射，皮鞠落入对方场地，重耳队赢一分。成得臣若无其事地跑开了，贾陀上去将重耳从地上拉起。 就这样，他们在校场上奔走蹴踏，交替得分，双方势均力敌，比赛紧张地进行着…… 楚王看到，每次成得臣传鞠给重耳都用猛力，且总传不到位，令重耳极力地跨出大步从非常拧巴的角度接鞠，多次因站立不稳而趔趄摔倒，不禁自言自语道：“这个得臣，既是队友，何必使那么大的劲儿！” 但这毕竟是竞技游戏，温和也罢，猛烈也罢，各有风格，也不便取齐，也就任由他去了。 比赛结束后，重耳累得满头大汗、精疲力竭，低头发现自己绑腿的带子松散了，便蹲下身子仔细地重新维系。 两名内侍鬼头鬼脑趁大家不注意，迅速走到固定球门的柱子跟前，假装弯腰脱鞋抖沙，却掏出匕首，偷偷将固定柱子的几根麻绳割断。 成得臣撇见他们的鬼祟举动，背过身假装若无其事和旁人说话。 “公子，当心头顶！”贾陀突然大叫。 重耳闻声急忙抬头，忽见一根高大木桩沉甸甸疾速朝他这边倾倒，眼看就要砸到他身上，他下意识想躲开，但目测已经来不及，心里不禁一沉：“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