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解疑
山洞内的气氛被孤岩搅动的有些奇怪，面对眼前的状况，哪怕浊水已经点出其问题所在，孤岩依旧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任何不妥。而海艺则认为是由于孤岩最近几天晚上承受的痛苦有些溢出，所以面对一些自己想要迫切知晓的问题时显得太过急切，从而显示出了十分不稳重和暴躁的态度。 浊水慢慢的开口继续讲话，当然是在孤岩千百次祈求之下和海艺的思想交流过后。 浊水轻抚着陨心的左臂，眼神中满是期盼，然而后者态度依然很坚决。 浊水只好拉着孤岩来到了洞口的位置。 “到底怎么了，孤岩哥哥，你想问什么？” “你能不能别听，我想单独问出来答案。” 孤岩依旧以一种“咬死不松口”的表情看着陨心，并向浊水小声解释着自己刚才有些失态的原因。然而，浊水听到这个答复，瞬间就嘟起了嘴，眼中也有一丝丝埋怨。 “真的，真的是很私密的内容，就是，关于我原来的世界的。” 陨心双脚尖向内，两根食指上下转动的坐到了圆石上，离陨心近了一些，表情很为难。而孤岩为表诚意，只好又拉着浊水“退避三舍”站在山洞门口石门和岩壁的缝隙位置讨论方法。不过，他握住了胸口的魔法石，快速的开启了通透视觉，准备观察一会问答时陨心的心跳变化。 “那我为什么不能听？你要这么说，我就回去找老师看你原来的记忆” “好好好，我真服了气了”孤岩拗不过浊水，只好让浊水坐在石椅上的陨心旁，自己则半蹲在浊水另一旁，不和陨心直接接触，但依然宛如雄鹰盯着野兔一样看着陨心。 “欲速则不达啊，孤岩。” “呼……” 听着海艺的建议，孤岩深呼吸后，总算决定在平稳的态度下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说实话吧，你的口癖暴露了。” “我……” 不等浊水开口，孤岩率先发难。而陨心听闻此言，面露难色。但此刻，她考虑到自己有伤在身、势单力薄，眼前的兽人也不像是坏兽人，更别提浊水一直如此平易近“人”的态度，他内心的层层防线正如马奇诺防线一样慢慢崩塌。 “您觉得不用进一步封印他的记忆了？” 找钱翁的天空族助手里罡忒·瓦汉德正趴在柜台上，胸口的项链光彩夺目，宝石更是纯洁无瑕，正在月光之下泛着微弱的光亮。孤岩上次见到他的时候，对方还是以一个灰肤兽人的影像展示在阳光下。 找钱翁穿着教国风格的红白色华丽礼服，白色的泡沫形袖口、梳的十分整齐油亮的背头，袖口、领口、腿部的地方都做了特殊处理，脚上皮鞋也十分亮眼，整体穿衣风格显得非常整洁干练、优雅。 “你觉得，他能够突破九冥最强力量？” 里罡忒见找钱翁一脸坏笑，赶忙微微躬身右手比在胸前。 “不敢，领主！” 找钱翁整理着领口，并护理着头发的形状，满眼自信的笑着看向小镇围墙西北角的方向，其后正是老乞丐接纳附近难民的山洞。他眼中的红色仿佛吞噬人心的影渊深不见底，满嘴的尖牙利齿、血红色的头发和淡红色的皮肤似乎表明他的种族并不简单。 一阵风从洞外吹进来，孤岩手中做记录的小本子上的几页纸被吹起，孤岩有些恼怒，差点一把将那几张纸撕下，看到上面的内容，才作罢。 “哥，你记了这么多东西了吗？” “啊，你……”孤岩无奈的捂了捂脸，“不是说好了你帮我一起拷问吗，你在干什么？” “不是拷问……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记日记能记这么多……” “哇，你果然还是趁我看书的时候偷看了，我就知道每次把小本方方正正的放桌上再拿走的时候总感觉有些歪是有原因的！我从上个月才开始写日记！” 浊水被猜中，并没有不好意思，虽然目光挪开了。 “都是流水账好不好，文采一点都不好，像小孩子的作文……一样……” “你！我……” 眼前的暗黄大陆中心男兽人一脸愤懑的指了指个子偏矮的女叶地罗，却又无可奈何的握了握拳，最后又像是认同她的观点一般，像个xiele气的气球一般没了反应。而女叶地罗也和自己一样有着类似于人类的面孔，她正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别处搅弄着两根食指。眼前两个兽人的表现总算是让一旁有些紧张的陨心放下了一半戒备，打算慢慢开口。 半晌。 “你，你来自地球？” 孤岩有些惊讶的看着双手捂着水杯，慢慢说出真相的陨心，有些难以置信。 “和你是来自一个星球吗？” 面对浊水的疑问，孤岩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随即走到山洞外，看了看天空中飘落的雪花，表情复杂。 “他不是有意要质问你的。” “嗯……”陨心轻轻抿了一小口热水，随即看向了孤岩，“他也是……吗？” 浊水点了点头。 “所以说，你是被教国的传送法阵带过来的，然后他们发现你是个兽人，随后就夜以继夜的折磨你，拷问的原因暂时不详。期间你看准机会逃了出来，但是自己的哥哥为了保护你挺身而出，然后负伤依然坚持带你来到了远离钢坞的嚎哭峡谷，最后伤重不治身亡？” 陨心点了点头。 果然，孤岩紧张的拍了拍自己的脸，他的猜想没错，许多世界的大门都在缓缓打开。但，其他世界没有所谓的神明、圣神么？ “召唤你的城市是哪？具体的信息什么的，告诉我们。” 孤岩站在洞口，关于他所追寻的梦想:回家，已经有了一丝苗头。 “从斯多文·卡兰多皇国的建玉南下，随后历经永恩城，穿过有北林，来到‘王御铁壁’亚兰多的多森城，随后从南江北上游顺流而下至红岗邦国中的呼兰山脉附近，过允州城外郊，躲避霍卡林大军北行，由于方向问题再南行至黄印，随后向东来到嚎哭峡谷。” 孤岩看着正一脸认真念着自己在本上记得内容，头都晕了。 “我要的是具体细节，不是地图绘制，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我就是在自己的屋子里看《成为死神的忍者决定出海寻宝》的漫画书，然后就……” “细节呢，你是怎么过来的？” 孤岩的态度有些癫狂，动作也有些抓狂，贴的离陨心也非常近，因为这关乎到他能不能回家。 “你冷静一点，”浊水有些抱怨的看了看孤岩，随后耐心的抚摸着陨心的一头银发，“你放心，我们都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的。” 看着眼前孤岩剧烈扭曲的五官，陨心依然有些抵触。不过，眼前的几个兽人并没有恶意，她也算是放下了心。 “我，我当时是自己在家，只听到屋外似乎有些响动，然后我的杯子摔在了地上，窗户也破了，然后，然后我就来这里了。” 随后，两个都来自于其他世界的生物互相交换了信息。两个“曾经的人类”来自于近乎于完全相同的星球、完全相同的国家，并且在孤岩的“巧妙谎言”之下陨心信服了他口中的“你我是老乡”的说法。来到这个世界后，两人的物种都发生了变化，但陨心能够听懂教国人的语言。不过，陨心口中的这个所谓的“地球”和孤岩自己的家乡还是有一些差别的。 “呼……”孤岩叉着腰，一脸仇怨的看向了天空。随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回了陨心，“提供点教国的有用信息，为什么他们要召唤你？” “呃，嗯，”陨心用食指点着下巴，努力的回忆着细节，“他们，他们貌似是想找一个叫什么‘神选’的存在，而且，而且他们的法阵很强大。整个仪式有很多个穿着长袍的老者围绕着进行，我，我都是在小说中才能见到这种场景。” “不，”孤岩打算呼唤启来帮助他增幅魔力来使用更强的奥咒，比如六阶的“意识探查”，“回应我啊，为什么平时天天sao扰我，这会就不在了！” 孤岩为“魔法频道”中空无一人而感到愤怒，不禁猛猛的跺脚。从平时的状况来看，启瀚的魔法道路中一直都是有启瀚英灵存在的，像“无牙”雷卡和“顽石”波古古都是“常驻民”。而从文字来看，孤岩脑海中的“空无一人”确实是常态，这个“频道”确实没有人类存在。 “失陪一下，你好好修养，我们会为你在营地，啊不，小镇里找个位置的。” 耐心的浊水整理了一下陨心杂乱的头发，同时不断的抚摸着她的后背，陨心的心跳也慢了下来，情绪逐渐稳定。排除某“人”的跺脚声，老乞丐的咀嚼声又成为了岩洞中最响亮的声音。见孤岩表情越来越扭曲，浊水便拉着他的手走出了山洞。 “孤岩哥，冷静。” “你们的创造者呢？平时天天sao扰我一套一套的，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说罢，孤岩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停下了一切动作和表情，怔怔的立在原地。 “我，” 孤岩一拍脑门，看来她所处的世界和自己的家乡很像，不过是平行世界，星球的名字很接近，最起码漫画题材和自己的世界中是一样的。 “有什么话你可以告诉我，而不是憋在心里，最少……” “我没办法全都告诉你！你才活了多久？你一定要我说出来吗，你也是他的造物，你的眼中也带着他的魔法不是吗？我告诉你……” 越说越激动而且不断向前倾斜身子的孤岩看着浊水有些不开心的表情，从她的眼中看到了那个曾经童年不断给自己带来恐惧的人。如今，自己的样子和曾经的恐惧制造者又有什么区别呢。 大同小异。 孤岩有些哀怨，不论是对灵魂学的深入研究，或者是无数个夜晚发现的恐怖真相，还是对回家无望的痛苦。一切的源头都让孤岩这个几十年不转动的脑瓜重新找回了对生活的热情。然而，孤岩翻阅了自己能力范围内能够触及到的所有书籍，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近乎于自杀的结局。除此之外，孤岩的生活还将继续和原来的世界中一模一样，那就是永恒的死水。在这一幕惨淡戏剧中，自己仍将扮演一条毫无轻重可言的咸鱼发臭腐烂。 想了许久，孤岩这个曾经内向到和同事说话都会起鸡皮疙瘩的家伙，还是看向了这个世界中最信任的对象之一的浊水。 “你，应该没看过我的记忆吧，所以，这个话题有些长，也很无聊，我可能要说……” 忽然，孤岩看到了有些脸红，并且察觉到后慢慢把脸别过去的浊水，随即自己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无语，眼睛也眯了起来。 “重山他们看的时候，你也……” 浊水微闭着眼，捂着嘴轻轻假咳了两下。 “你就从来不听别的兽人说话，我……唉，服了。”孤岩捂了捂脸，在她的这个年纪的时候，自己又何尝不是这种表现和脾气秉性呢？ “另外，”浊水看向了另一边，但是凑的离孤岩很近，然后低声靠近孤岩的右耳，耳语了一句话。 孤岩的表情一开始很好奇，随后眼睛越睁越大，嘴巴微张，整个表情也十分怪异，就像是吃出了碗里的怪异过期食物却无法说出口还得含在嘴里不敢吐出来然后不得不咽下去一样。 陨心好奇的在洞内观看着两个兽人在靠近洞口处长石上的一举一动，心生疑问。 “他们两个，是情侣吗？” “不好意思，我看外表……就……” 浊水看着有些面露歉意的孤岩，也很认真的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雪花飘落在孤岩头顶，他摇了摇头，想起了自己曾经根本不会和异性交流，所以没有过这种尴尬的场面，自己的语言也略微欠妥，就像是和兄弟说话一样，误判了对方的年龄，确实有些先入为主了。 “我，我其实想回家看一看，就是，嗯……就是，我的父母会不会……” “其实，从我自己的角度觉得…哥，你应该果决一点。”浊水的眼神很坚定，“既然目前回去是不可能的，而且你的进步老师们有目共睹，不如在这里打出一片天地。” 听着这一声声的“哥”，孤岩下意识的举手并张嘴想反驳，毕竟他觉得自己自始至终都不是这块料，但却被浊水用大拇指摁住了嘴唇。 “最少，我觉得你可以尝试！等他情绪和状态好一些了，再问深点也不迟！” 孤岩并没有什么感觉，自卑感此时仿佛像潮水一般涌来。他知道，这个世界可不是什么“副本”或“爽文”，自己假如真的离开了启瀚魔法道路的保护死亡，灵魂将会飘散天边无依无靠，直至成为孤魂野鬼。 两个兽人一边讨论着一边走向了小镇的方向。 “我，我尽量，我努力…” “所以，放宽心，别慌张。毕竟，明天朝阳依旧会升起，我们大家都在这里。” 孤岩看着眼前站起身，一脸元气满满握拳给自己打气的浊水，苦笑弥漫在脸上。 “放轻松，要我说，你的星球没了你，该怎么转还是怎么转。” 海艺的声音讨厌的突然出现，孤岩也重回之前刚来小镇时的状态，看了看浊水。 “想吃烤鱼了，尤其是烤八爪鱼，啧，烤的表皮冒油。” “你要是饿了的话，那得等狩猎小队回来了，今天是钢火全需他们。” 孤岩和浊水往前走着，听着背后晚琅解释的话语，孤岩摇了摇头。 “他们不是最烂的‘车队’么，唉，可能要饿肚子了。” 浊水回头对陨心摆了摆手，后者迟疑的看着对方指向东边的手指，这才发现浊水将一筐的物资放在了石板门旁边，木柴、铁锅、厚衣服、绒毛毯、被褥和洁白的绒毛帽令老乞丐都扒着岩壁探出头来。 最上方，一张方块兽皮引起了她的注意。 “明天你应该就能搬进来了，这些你先和那位怎么也不肯住进来的大叔分享吧。” 放下画着小红心的兽皮信，陨心拿起一件衣服，给老乞丐披上后，满怀感激的对着小镇大门鞠了个躬。 “不如直接睡觉，没准早晨他们就回来了。” 孤岩和晚琅继续互相开着玩笑，刚刚吃完食堂内的余粮，由于受到了粮食管制的影响，几个兽人并没有吃饱，只好纷纷走向休息小屋。和几兽人分别后，孤岩看着突然沉寂下来的小镇内景，突然感到一阵萧索。 不过，手指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触感。浊水拉了拉孤岩的手指，模仿着孤岩平时最爱做的姿势:两手各用两根手指一脸自信的指了指孤岩。 孤岩也苦笑着比了个大拇指，随后慢慢目送浊水回到了小屋。也不是他想一直这么苦着个脸。主要是上次孤岩做这个姿势的时候是在矮人堡垒内劝克罗文和他一起前进，想想就非常尴尬。 不过眼下，孤岩要继续体会一种只有他能体会到的“甜美梦境”了。当然，无尽的信息量和战斗经验已经能够称之为一笔无价的财富了，反正启是这么形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