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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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程成准备将沫儿重新放好，双手一摊，起身同伊姆斯说明情况时，一个熟悉的，但言语腔调又颇为陌生的女声在程成耳旁响了起来。 “阿加西安…神…美可东所…朋友……” 什么玩意？ 程成甚至来不及抬头，便只感到脑中轰然作响，那滋味就仿佛被人用十二磅重的铅球开瓢似的。 “墨伽拉饵……” 随即，那些传入耳中，却又不知含义的词句，又好似被飓风刮起的树木沙石和奶牛，将程成已然有些把持不住的思绪搅的天翻地覆。 “困加塞尔萨……欧克隆！” 好容易等到拉莎换气停歇的功夫，先前那些字符又仿佛吸满水的海绵，几乎要将程成的脑子挤的炸开！ “闭嘴！” 好似宗教仪式结束时那象征性的一声高呼。 被厉喝打断的拉莎诧异又紧张， 而眼白中爆出根根血丝的程成，却是使出最后的气力将沫儿放平。 紧接着，一股汹涌热流便迅速的顺着鼻腔，沿着嘴角，最终汇聚于下巴上。 “啪哒……” 此刻是如此的安静。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少女那依旧苍白的两颊上，落在那刺眼的鲜红血滴上，落在那因为加重呼吸而微微翕动的鼻息上。 刚才怎么回事？ 结束了？ 成功了吗？ 虽然伊姆斯一行都感觉程成所谓的急救手段很可能不会奏效，但此时此刻。 同样一个念头几乎同时在三人心中升腾，与此同时，一种混合焦躁与期待的情绪，也在此刻剧烈的发酵着。 下一瞬， 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丝反应的少女沫儿，突然间颤动了一下睫毛。 “醒了醒了！你们看到了吗？老天爷！莫里科斯保佑！” “闭嘴吧你！莫里科斯……他可不管救人。这是德鲁伊大师的功劳！” 拉莎脸上也难掩欣喜，虽然她不太相信班克所提及的莫里科斯是否在这其中发挥哪怕一点点作用，但就在嘴瓢的瞬间，她还是稍微修改了一下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不敬词措…… “确实……确实是……感谢……谢谢您，程成大师……” 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叫做沫儿的女孩，在伊姆斯心中有着不可取代的地位，以至于当她恢复意识时，伊姆斯激动到难以表述自己的感激之情。 程成并未开口，只是轻轻的挥了挥手，整个人好似再次经历了一场献祭般疲倦憔悴。 而看到这一幕，刚刚还兴高采烈的伊姆斯几人，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敛了起来。 “您没事吧？大师？” 对此类事情完全没有了解的班克也不敢贸然上前，好像生怕自己一个疏忽不注意就会不小心搞砸什么……但瞧着一言不发，只是努力调整呼吸的程成，他也意识到对方此刻的状态绝非只是有些累了这么简单。 “让我安静一会儿……” 相比纯粹只是武夫的班克，作为必须有着完备知识储量，且懂得思考的魔法师，伊姆斯表情变幻了数次之后，突然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 他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某本游记里，曾专门分出十几页来介绍游历时曾见识过的各种各样的秘法。 而那本游记的“乌云”级元素法师作者，也借着见识过诸多秘术的眼界，在秘法卷最末尾总结了一点他自己对于秘术的看法。 “除去天命者，天选者自带特殊效果的能力，但凡秘术，无不存在诸如准备繁琐，施展条件苛刻，受者条件苛刻，效果单一，微小等等等等不一而足的缺点。” “然而秘术的存在与传承却也不应被斥为抱残守缺与顽固不化，在魔法体系尚未建立，人类对世界的认知存在巨大缺漏的年代里，秘法也曾帮助我们了解世界，守护家园，祛除疾患伤痛。” “甚至，如今诸多魔法亦是自秘法改良转化而来……” “当然，后来者也应当知晓，千万勿要迷信秘法，更不要轻易尝试不明作用，不明代价的秘法。” “需知秘法代价远超付出，简单易行，用途广泛，仅需调用极少，乃至不需魔力的秘法，更是以灵魂乃至生命力作为薪柴……” 也就是说…… 看着程成此刻的样子，伊姆斯更加确定。 在最后高声喊出那声咒语才得以完成整个秘术时，程成其实付出了并不为旁人所知晓的巨大代价。 但这真的值得吗？ 为了一个陌生人？ 陷入沉思的伊姆斯，即便猜测程成同他们接触是出于某种目的，或是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但他此刻却已然不在怀疑程成本性是善是恶。 毕竟一个天性罪恶的坏人不可能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的利益，更别提是完全没办法弥补的生命力。 不过伊姆斯不清楚的是，他只猜对了一半，或者说，整件事情，从头到尾他只猜对了一小半。 程成想救人是真的。 但所谓的秘法……却只能算是对一半。 毕竟不管程成当时是不是念念有词，背诵的是古文还是社会语录，对于最后的结果而言并没有任何的影响。 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拉莎在一旁咕叨那一连串难以解析的语言，程成也没有高呼出那一声闭嘴。 现在面前的少女能不能醒过来还得两说。 所以…… 这个能力有什么办法可以关掉吗？ 程成此刻既头疼又有些苦恼。 或者说有些怕了。 他承认，此前能从豺狼人和呼呼嘴里捡回一条小命，讙之魂的功劳得占一大半。 毕竟，没有这套奇幻版本的翻译器，即便他在有聪明才智，也没可能让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呼呼饶他一条小命。 但在度过最为危险的阶段，特别是刚刚……程成突然意识到，如果不能掌控异兽能力的开关，很有可能，自己会在接下来的任何一分钟因为一句听不懂的语言而暴毙当场。 这种全民克苏鲁的惊悚展开着实是让程成后背起了一层的冷汗。 但就在他沉入意识，同那本坑爹的异兽录沟通之后，意识重新回归现实的程成，眼中却不可避免的带上了一丝烦躁与沮丧。 不出意外，那本该死的破书没有给予程成想要的答案，更直白点说，就是拒绝沟通。 除非程成按异兽录的要求，吃到九条美味的鱼……然后才能获知异兽录准备告诉他的信息。 所以……该死的猫！ 还有特么的该死的鱼！ “大师，” 飘散的思绪被打断，程成抬头，却见伊姆斯此刻正半跪在一旁。 伸过来的手中多出一根拇指长短的试管，试管中则是晃荡着大半管液体。 “你可能需要这个。” 黄黄的，看起来有点像不带泡沫的的小麦饮料。 程成强迫自己如此想到。 但很显然，这玩意绝对不会是小麦饮料，作用也绝不会是解渴。 程成道了一声谢，拔掉木塞一饮而尽。 说实话，就在程成帮他们解开束缚时，虽然也收获了几人的感激。 但终归还是有一些生疏和戒备。 不像现在，那种隔阂已经几乎感受不到， 不过，此刻程成也没什么心情关心伊姆斯几人对自己态度的转变。 那管神奇的，说不出味道的药水下肚不超过三个呼吸，一股极致的清凉便顺着脊椎骨直冲大脑，就仿佛干枯皲裂的土地终于等来一波洪水，程成感觉到自己那被切片煎烤到焦黑的脑仁正如海绵般疯狂膨胀，枯竭的精神力再次充盈了……一小半的大脑。 够了……这已经非常惊人了。 “魔法……真特么神奇……” 程成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已经涓滴不剩的空试管，一时间脑海中思绪流转。 “这是好东西……” 如果…… 随着精神力慢慢充盈起来，程成感觉自己的思路也在拓宽。 如果关闭能力的方法行不通，或许可以考虑换个方法解决问题。 “抱歉，大师，” 因为有些担心，所以一直守在旁边，并未离开的伊姆斯看着精神振作了一些的程成，语气有些歉意。 “疗伤药被我们用完了，只剩精神药剂，不过请放心，我们来时经过的镇子里就有，到时候……” 然而不等伊姆斯把话说完，这位也算是见多识广的金发小帅哥愕然听见身旁德鲁伊大师砸吧着嘴巴打断道。 “味道很不错……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