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夜叩陈府
气血堂帮众不过百十人，在许家一众族兵围剿下，呈现单方面的屠戮，不过两三个回合，这些乌合之众连像样的阻拦都未造成，就被清理一空。 猩红如流水浇灌在房屋四处，一个个死去的帮众或是躺，或是卧，或是倚墙而立，或是堆叠一起，场景分外血腥，惊悚，可在这江湖不过是家常便饭。 在许青山看来，这些与人一样，却行禽兽之事，只是披着人皮，说着人话的东西，并不值得同情，这里的每一人手上都有无辜百姓的血，每一人的身上都是罪和孽。 然而就是这满身罪恶的人，官府却只当没看见，甚至于若是没有利益冲突，如他一般的江湖人士，达官显贵，都未必会与他们交恶。 他踏过染血的地面，一剑荡开气血堂大厅的门户，内里数十把交椅陈列两排，却无一人上座，尽头的主座上，一人目无表情的坐着。 雄壮的身躯，虎背熊腰，散发着凶悍的戾气。筋rou鼓起的双臂上布满了一道道狰狞的疤痕，针毛一般的短发，像是一只大号刺猬。 许青山剑锋一指道：“气血堂堂主，周烈！” 周烈身躯略显僵硬的抬起头，他的眸子里带着一抹戏谑，嘶哑的声音响起：“少寨主，久违了。”接着缓缓站起，如一头暴熊直起了腰，足有八尺高，膀大腰圆极具压迫力。 许青山微微皱眉，心中生出一种异样感，这周烈的表现极为异常，作为堂主的他，刚才乱战时为何没有出手，而是窝在大堂等他们清理掉所有帮众。 难道他有把握打赢许家族兵？还是有把握从他们手中逃走？ 许青山朝身后的众族人挥了挥手，七人意会点头，纵身散开，将这厅堂围的水泄不通。长剑一横，内力涌入剑刃，映出淡淡的紫色光晕，以他的内力修为，只能做到在剑上缠绕一层剑芒。 脚下一动，使出踏雪无痕，身形轻灵缥缈，如一道云气飘摇而行。手腕一动，六合剑法之精要，攻防之势，互为表里，气劲转换如风落叶，重在快字。 咔！ 许青山惊愕的看着插入周烈胸膛的剑刃，他脑子里有刹那间的凌乱，为什么这么简单，为什么周烈没有一丝反抗的迹象？就像是在等着他来杀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一点都不反抗？”他问出了心中疑惑，可这注定了得不到答案。 周烈撇了了眼插入心脏的剑，大笑起来，嘴角溢出的血顺着嘴角滴落在长衫上，殷红之色触目惊心，抬头望着从天窗照下的一束月色，伸出宽厚的手掌，似要抓住那银辉。 他仰面倒下，厚重的身躯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动，双目并未合上，依旧注视着明月。明月自古就有寄托思念之意，周烈临死都在看着它，难道是想念那见不到的故人？ 许云舒走近愣愣看着周烈尸体，半天没有动静的许青山，担忧的轻唤了声： “大兄？” 许青山回道：“我没事，就是有些想不通，周烈的表现太奇怪了。”习武之人，好勇斗狠，在明知必死无疑的情况下，也不会任人宰割，要么跪地求饶以图后计，要么拼死一战拉个垫背的。 如周烈这般，静静等死的，文人比较多，反差有些大，让他一时间还有些难以置信。 气血堂被诛灭，许青山让族中子弟和二妹云舒带着被解救的女子，先回许氏药房，他则快马加鞭的赶往陈府外，与许青虎汇合。 泾阳郡城陈氏虽然只是河洛陈氏的支脉，但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也算是顶级门阀行列，比起如今的清风寨是有不如。 但七年前入驻郡城时，那份惊人的财力和实力，却要压过当时初创不久的清风寨，而这仅仅是河洛陈氏一支远离主脉的支脉势力。 陈氏在齐国朝堂，江湖大派，世家门阀，都有关系。势力盘根错节，构成一副极为复杂的关系网，实属庞然大物。 “青虎族兄，情况如何？” 许青虎三人分别镇守在陈府前门，后门，他在前门位置找到了许青虎，见他依旧盯着大门，看来许成元还未离开陈府。 许青虎抱拳道：“少寨主，一刻钟前有两个慌里慌张的气血堂弟子进了陈府，看样子应该是去报信了，但陈府到现在依旧没有动静，难不成许成元已经逃了？” 如陈氏这种大族，庄园之中定然会有密道一类的逃生后路，若是许成元通过密道逃走，可就麻烦了。 咚！咚！咚！咚！ “亥时二更，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寂静的街道上，只有远远传来的打更声，银月的辉光照在柳树上，青石板路的重重叠叠影子里，带着两个人影。 这夜有些清冷，有些孤寂。 许青山望着朱红色的大门，叹了口气：“青虎族兄，递拜帖，登门！” 他之所以放气血堂帮众来陈府报信，不仅仅是要‘惊’许成元，还想给陈氏一个信号，许家并不想与陈氏交恶，他们只要许成元。 陈氏怎么也是百年世家，自当明白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没必要因许成元一人而与许家这个新晋宗师家族交恶。知晓事败，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和许成元撇关系，将他逐出陈府。 可人家偏偏就没这么做。 冷冷的道：“陈氏，目中无人了。” 一个支脉竟敢如此放肆，真当自己是河洛主脉？ 许青虎踏踏两步走到门前，哐哐敲动着朱红色的大门：“清风寨许氏少主，拜访河洛陈氏，请主家一见。”夹着内力的声音，环绕在陈府之上，便是陈家附近的邻居，都听到了这一声虎啸之声。 旁侧不远的赵府内，还在夜读的赵潜，转头看向窗外：“这份内力雄厚霸道，造诣不浅，许氏少主？难道是今日救了芷兰的少年？” 本欲出门见一见那少年，又觉对方此刻正要拜访另一家，这么出去匆匆几句不够尊重，便重新坐下，打算日后再找机会道谢。 陈府门口，许青虎喊了几声，依旧不见主家有人出来，他已经一脸的不耐烦，若非还要顾及自家颜面，非要破门而入不可。 正欲再出声，却被一旁的许青山拦了下来。 他们刚才一闹，周围已经暗下去的街道，又重新灯火通明，许青虎的虎啸声，已经惊动了大半个街道，再闹下去，就太惹人厌了。 可这么大的声音，陈府内却依旧安安静静？ 即便他只是炼体境，但也耳聪目明，靠近大门位置，并未听到有人走动或呼吸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