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金家
“金鸣哥哥！我回来啦！快看我把谁带来了！” 木子跳下飞行器，一把把我拉了下来，我只好硬着头皮面对。 “蒙梓，欢迎回来。”金鸣少将礼貌地微笑，他一身军装笔挺，微微欠身，伸出手来。我已经掌握了信息读取的主动性，不再害怕与人接触，礼貌地同他握手。 “先进屋休息吧。”他打开门让我们先进。 “谢谢。” “走吧走吧。”木子拉着我进了屋，又拉着我四处逛，我其实很累了，但不好直接说。 金鸣及时出声制止了她：“木子，蒙梓刚回来，现在应该很累了，让她休息会吧。” “哦，对对对，蒙梓jiejie来，坐。”木子拉着我坐下，又给我端来了热茶和点心。 都是梓蒙从前喜欢的，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好苦！ “喝不惯吗？”金鸣问。 “有一点，很久没喝了。” “热茶有助于消除疲劳。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先失陪了。” “快走吧，快走吧。”木子笑嘻嘻地轰他走。 “你不要太闹腾了。”金鸣嘱咐道。 “知道啦知道啦，我很乖的。”木子说着，钻到我怀里撒娇。 金鸣宠溺地看着她，摇摇头，又冲我点点头，便转身走了。 木子扒在我身上蹭我，让我突然一下想起来飞行器上睡着了的猫。 “我的猫！” “什么猫？”木子抬起脸，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对着我。 “我带回来的一只猫，它睡着了。”我竟然忘了把它带下来。 木子拉着我跑出门外，发现金鸣将飞行器开走了。 “糟啦！金鸣哥哥怕猫！”木子惊呼起来。 “怕猫？” 木子十分着急，一边解释一边呼叫金鸣，“就是以前被一只猫抓伤，生了很长时间病呢，留下心理阴影了，见到猫就整个人不太好。” “金鸣哥哥！”木子着急地喊他。 “怎么了？” “大事不好！你快回来！要快！”木子撂下话，切断了联络器。金鸣打过来，木子再次挂断。 我不解地看着她，她解释说：“一会他要问东问西的，我可招架不住，万一我大喊出来‘有猫！’非把他当场吓晕了不可。” “这么严重？希望阿星不要突然醒来...” 木子和我焦急地等了一会，金鸣很快就到了。还没等他开口问什么，木子连忙把他拽进了屋。我跳上飞行器，抱起正“呼噜”的猫，要把它藏到哪里去才好？这里是金鸣的家，藏在哪里都不好，还是带着它回梓蒙家吧。 金家和蒙家很近，我跟着向导，走了十分钟就走到了。我站在梓蒙家门口，看见有机器人在里面打扫，我就在门口找了个地方坐下。 小猫咪没有心事，在我怀里睡得很安稳，真羡慕它。自从梓蒙死后，我再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我的脑子好像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信息粥胡乱煮成一锅。我闭上眼睛，想好好整理一下思绪。刚闭上眼，通讯器就开始震动。是木子打来的。 “蒙梓jiejie，你人呢？” “我回家了。” “你怎么回家了，我马上来找你！”她迅速挂断了通讯，我觉得有必要和她说挂电话不要这么快才好。 木子很快就找来了。 “你没事吧？金鸣揍你了吗？” “揍了！你看！我的脸，是不是红红的？他掐我，可疼了！” 我仔细看她的脸，白里透红。 我夸张地说：“红透了，他下手可真狠，好凶啊。” 木子听了连忙解释：“啊？不是不是，肯定是急着过来才红了的。金鸣哥哥其实是很温柔的。” “是吗？他看起来挺严肃的。”我回想着金鸣的样子，他的举止很有礼貌，但也很有距离感，像是个一丝不苟的人。 “他是将军嘛，不严肃一点别人不听他的怎么办？可能别人会觉得他很冷淡，很可怕，但其实不是这样的。蒙梓jiejie，你是不是不记得他了？” 梓蒙的记忆里关于金鸣片段很少，我摇摇头：“不太记得了。以前好像也没见过几次？” “金鸣哥哥从小在军中长大，很少回家的，可能确实也没怎么见过吧。” 她的通讯器震动了起来。 “金鸣哥哥打过来了。”她接通了视讯，镜头突然转向我，吓了我一跳，我僵硬地朝金鸣挥手。 “看，找到蒙梓jiejie啦，放心吧！”木子移开了镜头，我才放松下来。 “好，不要胡闹了。晚点去接你们。” “是，长官！”木子严肃地敬礼，样子有点好笑。 金鸣无奈地笑了一下，随即挂断了通讯。 傍晚金鸣来接木子和我去他们家吃饭。 金夫人亲自准备了一大桌饭菜，都非常好吃，只是营养太丰富，我粗糙的肠胃反倒有点受不住，没吃多少就吃不下了。金夫人见了爱惜地拉着我的手说我太瘦了，在雨国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她这样一说，一直沉默的金时将军变得伤心起来，他好像有话要对我说，但金夫人制止了他，叫他先高高兴兴地把饭吃完。 这顿饭上我受到了很多的关心，虽然这些关心都是对梓蒙的。我感觉到不知所措，好在有木子在，气氛很活跃，大部分时候都是她不停地说，我们其余人一边吃一边看着她笑。 饭后，金将军说他想和我单独聊一会。 “蒙梓，这些年过得还好吗？”金将军看着我，同样是将军，他和爷爷看着我的时候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同，他更像一个和蔼的长辈，眼神里充满了关心。 “很好。”我低头回答。 “你受苦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父亲...”金将军说着哽咽起来，以他和梓蒙父亲的亲密程度，我非常理解他的难过。 “这不怪您，战争原本就是残酷的，总要有人牺牲。”我抬起头看着他说。 但我心里并不这样想，这些战争本来可以避免，是当权者出于利益的考量决定发动战争，怎么能说他们完全无辜[A1]？ 他眼中有泪光，自责的说：“如果不是因为我的错误，[A2]你父亲，君岳...他们都不会有事。也许世界也早已变得不同。” 我听到母亲的名字，诧异地问出了声：“君岳？” 金将军回过神：“你找到君岳了吗？” 他们在找我的母亲？ 金将军可能察觉到我表情有异，问道：“怎么了？” 我垂下头闷闷地说：“找到了。” 他吃了一惊：“她还活着？！” “嗯。”我想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母亲，鼻子发酸。 “她现在如何了？”金将军听上去有一些激动。 “失去知觉，无法行动。” 他沉默了好一阵。我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又怕随意开口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只好闷在心里。 金将军沉思了半天，对我说：“好了，其他的事情留在以后再说吧。你刚回来，先好好休息休息。进入国卫队的事，就安排在下个月吧？怎么样？” “好。”我点了点头。听到他提起国卫队，事情的进展似乎比我预想的要快。 我在金家又陪着金夫人聊了会天，听她讲梓蒙小时候的事情，她眼里的梓蒙从小就调皮捣蛋，上房揭瓦，又聪明伶俐。 “不过啊，蒙梓从小就是个非常坚定又坚强的孩子呢。” 是啊，我想起最后看见梓蒙的样子，她伤成那样还冲着我笑，叫我不要害怕。在所有人眼中都那样好的梓蒙在爷爷眼中却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我到现在也无法接受。 我们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很晚，木子靠在我身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蒙梓jiejie，今天就住在这里吗？” “下次吧，家里的东西还没整理好。”我凑在她耳边小声说，“还有我的猫没安顿好。” “哦对对对，差点忘了，那我送你回去啊。”木子起身拉着我往外走。 “不用，你困了就去睡吧，只有十分钟的路而已。”我把她按回了沙发。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看着你到家才睡得着。”木子挣扎着爬起来，黏在了我身上。 “让金鸣和木子送你吧。”金夫人开口，我就不好再拒绝了。 回到梓蒙家，我把自己扔在沙发上，回想金将军说的话，也只得到了晓国在寻找我母亲这个新信息。但他们为什么要寻找母亲？也许是像梓蒙说过的，母亲是‘世界最强大脑’，是他们想要抢夺的信息资源？但金将军问起母亲的话倒像是在问候一个朋友…也许，这只是我的错觉。 梓蒙到达雨国时的记忆完全缺失，关键信息的缺失让我思绪常常整理到一半就再无法前行，胡乱的猜测往往只是对现实的严重偏离，我只能安慰自己，不要着急，事情会慢慢变得明朗的。 我挪动疲惫的身体，在床上滚了两圈，安静下来，慢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