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家发迹(三十六)
这女子一看,心道误会了,低头说道:“我姓韩,听说老爷病了,特地赶来探望,我们没见过面。” 这让二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姓韩的女子说道:“我是,我是,我是崇岭……”后面几乎只能见到此女嘴皮动,而不闻其声。 钱东家看着眼前的女子的神态明白了几分,只是苦于身上乏力,转头向钱夫人道:“那个畜生在哪?” 钱夫人道:“崇岭昨夜守了你一夜,睡下才多久?先问问清楚。”钱夫人给韩姓女子使眼色想让她先出去再说,对方却低下了头,没有看到。 东家看了一眼韩姓女子道:“这有什么好问的,叫那畜生过来。” 钱夫人没法,吩咐丫鬟去叫,不一会儿,睡眼惺忪的钱少爷还以为父亲病况有反复,赶了过来,进了院子看见父亲面前跪了一女子,正在诧异,感觉身形非常熟悉,待女子听到脚步,抬起头来,钱少爷一激灵,随后如同雷击一般,嘴角挤出一句话:“你,你怎么来了?” 此女正是韩家寡嫂,见钱少爷过来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崇岭你这一别半个多月,我是来告诉你我怀孕了,今天来看到你父亲生病,才知错怪你了,你不是那薄情寡义之人。” 钱东家听一句,脸色就差一分,待听明白,脸色如同上了一层灰,无力的咳嗽中,挤出几个字:“叫童贵,叫童贵……”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钱东家醒来,已经是酉时末,屋子里燃着几只巨烛,烛捻子都没人顾得上修剪,火光一跳一跳的,钱东家半睁着眼睛,努力在想躺在床上以前发生了什么,丫鬟见钱东家醒来赶忙到外间告知夫人。 钱夫人揪着钱少爷领子,到的床前,喝道:“逆子,跪下。”转脸就对着钱东家哭道:“老爷,没想到这逆子会干出如此丧心败德的是,有辱门风,对不住你啊。”说罢匐在床沿呜呜的哭了起来。 床下钱少爷也是泪如雨下,一个劲的磕头,面对这长久以来严厉的父亲,心中的道歉被惶恐不安和羞愧难当堵在嗓子里就是挤不出来。 钱东家伸出手,钱少爷见父亲望着自己,凑过前去,父亲并没有责打,而是落在自己头上抚摸了几下。 “我对你太过严苛,忘了人性的欲望是关不住的。对你太过教条,忘了和你坐下来讲讲人生的道理,唉,悔不听你童伯伯所言。”说罢用手擦着钱少爷满脸的泪水,继续说道:“你有错,错不在你一人,为父也有错。”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做了就做了,你也大了,必须要承担的起,而且那女子腹中孩子没错,去叫你童伯伯来,我们一起做些安排。”多年来的相处相知,让钱东家非常信任童掌柜,甚至到了有些依赖的地步。 钱少爷想走,转了个身又没动步子,看着父亲,想说唯啥,嘴唇微动,又没发出声音,看着父亲摆摆手,又看着母亲点了点头,出外厅,再回来却是三人。 在前的虎掌柜和在后的颜掌柜向东家拱了拱手,眼中都有关切之色,却都没开口。 钱东家看了一圈众人说道:“童掌柜没来吗?”语气中尽是失望,又看了一眼众人脸上表情,急切问到:“出了什么事吗?” 眼神扫到颜掌柜时,颜掌柜说道:“东家别着急,今儿快到午饭时分,童爷被差役拿了。” “什么?”钱东家震惊到两耳嗡鸣,都不知众人是说话还是没说话,然后忽然坐直,把在身旁的钱夫人都吓了一跳,赶忙向里坐了坐,用肩膀抵住钱东家的后背。钱东家脸颊潮红,突然剧烈咳嗽,感觉自己像是用尽力气喷出了一口血,感觉自己轻了很多。但大家看到的是钱东家咳嗽过后,张了张嘴,血顺着嘴角,顺着胡子流了下来,喉头发出‘嗬,嗬’的声音,随后脸色转白,双目空洞软倒在了床上,钱少爷抢上前去,夫人大声悲哭,用力摇着东家,虎掌柜赶到床头,右手按着抖动的左手,一双眼目似要喷出火来,颜掌柜则赶忙去寻大夫。
大夫拔下银针,摇了摇头,说了声:“急火攻心,天不假年,节哀顺变。”将一并物品收拾好,就出了门。 钱少爷扑过去一声:“爹呀。”宣布了这位开拓进取,敬业实干的东家去了,也拉开钱府悲痛的序幕。 虎掌柜和颜掌柜出门时已是子时中刻,颜小籽和赵闯各守在一架马车旁,虎掌柜和颜掌柜拱手告别,赵闯想要进去看看,被虎掌柜拉住说道:“府里乱作一团,让家人冷静冷静有个接受的过程。”先随我回当铺,安排妥当明日再来。“赵闻只得跟虎掌柜回当铺,这边颜掌柜则连夜张罗丧仪用品,什么吹打班子,和尚老道,明灯纸活等不在话下。 虎掌柜刚进门就碰到闻声赶过来的曾在石,显然已经等了很久,曾在石脆倒在地,满眼是泪说道:“虎爷,求你搭救师父啊,虎爷。”虎掌柜模了摸曾在石的头说道:“你师傅与我共事多年,我不会坐视不管,但现在不是时候,钱东家辞世了,死者为大,要先办这边的事。” 曾在石一声:“什么?”虎掌柜已与赵闯从身旁走过。 进到小值房,赵闯刚点着灯,转过来就看见虎掌柜铁青的脸色,刚拿起茶壶准备倒茶,耳听的虎掌柜道:“不忙,跪下,我有话问你。”赵闯闻言,放下手中茶具,一提褂子前摆,直挺挺的脆了下去。 虎掌柜问道:“姓韩的寡妇你可知道?” “知道。”赵闯刚答完,“怕的一声脸上火辣辣的,挨了虎掌柜一巴掌。 “童掌柜的事是你做的?” “是。”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 张闯脸上没有一丝做了错事的悔意,直勾勾看着虎掌柜说道:“可这一切都是为了师傅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