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138 拉莫拉德
“好了。打开吧，慢一点。”在冬城郊外的一件破旧小屋内，穆做好十全的准备后轻声吩咐卡尔。 为了不至于暴露行踪，穆一行人连他们原来的住宅都没有回去，而是重新找了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暂时藏身。如果说这栋破房子和之前住的那栋有什么相似之处的话，就是拥有同样宽敞结实的地下室。 卡尔听到了穆的吩咐，将捧在手中的石匣小心翼翼打开一条缝。突破了青铜阶的卡尔对圣力的抵抗力明显比穆要高上几个等级，即使这样拿在手中也只是有些精神萎靡，可穆就算有裹尸布的保护也显得有些吃力。 随着石匣的打开，一道刀锋状的圣光从匣中喷射而出，射在穆身后的尾巴上。穆立刻感觉到尾巴脱离了自己的控制，突然一下迅速蜷缩到腹腔中，甚至深入胸腔许多。 卡尔疑问的看了穆一眼，穆咬咬牙狠狠点了点头。于是卡尔便不再犹豫，手持石匣将圣光射线再次上移。 这次穆和那条不受控制的尾巴都被圣光所覆盖，深入灵魂的疼痛感觉让穆差点喊出声来。双瞳之中的灵魂之火剧烈抖动，如同狂风中无力的烛火。 穆强忍着不适，将牙齿咬得咯嘣响。而缩入他腹中的蝎尾这次终于无处可躲，强挨了一阵后如同长鞭一样甩出，不停的晃动着想要躲避圣光的刺激。穆甚至能听到从蝎尾的每一个骨节之间发出类似油煎一样的滋滋烧灼声。 “卡尔……盒子再开大一点！”穆一字一顿的对卡尔道。如果不是依靠着极高的精神力支撑，穆的灵魂估计都要被圣光耗干了，而精神力的强横又让穆无法晕过去，每一丝痛苦都会丝毫不减的冲入穆灵魂深处。卡尔虽然已经晋入青铜阶，又处于圣光照不到的地方，但过了这么长时间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不过穆的命令绝对是卡尔第一位所需要考虑的事情，其他的什么影响都是浮云。一听到穆的话，卡尔没有迟疑赶紧将石匣的缝隙开的更大了一些。 一时房中光芒更甚。穆赶紧伸手挡住眼孔不让圣光直接照射到灵魂之火。蝎尾的挣扎开始变得越来越剧烈，只是依旧无益于抵抗圣光的威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穆的身体刚开始还觉得如同火烧一般，后来已经完全接近于麻木。只知道疼痛却不知道哪里疼痛，似乎浑身都被浸泡在酸液中，意识也一度陷入恍惚。 穆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他已经达到了极限，再这样下去不等蝎尾撑不住自己读书定先被烧成灰烬。趁着时而出现的短暂清醒时间，穆伸出手来正要示意卡尔关掉盒子，就在这时候，一声无力萎靡的嘶吼从穆的脑中传来。 “停下……停下，伟大的拉莫拉德大人命令你们立刻停下！” 脑中这个魂牵梦绕许久的声音一出现，穆就如同打了一针强心剂，浑身都猛地大了一个机灵。 穆迅速将手一摆。卡尔等这个命令已经许久了，啪的一声将石匣按住，肆虐的圣光立刻被石匣包裹在其中。或许是圣光的刺激太强烈太持久，穆一时之间甚至觉得房间中猛地暗了下来，温度似乎也降了许多。 “拉莫拉德？”那是什么东西？ 穆心中疑惑，立刻就问了出来。虽然圣光长时间的辐射让他几乎无法支撑，但穆知道现在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若是被对方知道自己也已经要坚持不下去，再想控制住对方就难了。 “我就是九层地狱之中的最伟大的主宰之一，白骨之殿的主人拉莫拉德大人——的尾巴！” 穆被这声尖利难听的咆哮震得魂火乱颤。 “难道真的是地狱魔蝎的尾巴？”穆讶异，看来拍卖行对这东西的来历倒也不完全是凭空捏造，至少对方确实来自地狱。 “那条蝎子叫拉莫拉德？” “蝎子？你——必须为自己的出言不逊付出代价！竟然用那种爬虫来形容伟大的拉莫拉德大人，要知道主人他是血统最为纯正的巴兹魔族！” “恶魔！”原来这家伙的原身是魔族。穆脑海中立刻隐隐出现一个外表狰狞身躯高大，拿着一柄三叉戟将活人挑起往火中扔的恐怖形象。 谁知这一句恶魔却再次惹恼了蝎尾。蝎尾如同被突然注入了活力一般在空气中迅速摇摆着，将穆身上松开的亚麻布卷撕扯的四处都是。 “太放肆了，太放肆了！你不但侮辱大人，竟然还侮辱整个巴兹魔族。我们魔鬼的血统如此高贵，又怎么会是塔纳里的那些卑鄙贱种可比的！你实在是太放肆了！” 蝎尾的不识抬举也惹恼了穆。他可不管拉莫拉德是个什么东西，反正自己必须在北上之前彻底解决掉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你最好弄清楚现在自己的处境……”穆语气一变冷冷对蝎尾道。虽然已经知道这东西并不是蝎子身上的部件，可穆还是习惯称呼其为蝎尾。 蝎尾听到这句话之后只微微沉默了一瞬，然后又开始骂骂咧咧。 “无知的亡灵！如果放在以前你敢对主人这样说话，主人一定会把你的灵魂掏出来狠狠炮制一番，让你体会到真正撕裂灵魂的痛苦是什么滋味……” “现在我才是你的主人！”穆对这东西的无知无觉有些气急败坏，厉声开口打断蝎尾的话。 穆的脑中随即便传来了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 穆冷冰冰的一咧嘴，裸露的颌骨与牙齿满是阴森。卡尔心领神会，忍着不适再次将石匣揭开照射在乱颤的蝎尾上。 穆脑中的大笑声立刻如同让人捏住脖颈的鸭子一般终止，取而代之的是又一声凄厉的惨叫。圣光同样也洒在穆的身上，不过这次他倒觉得没有之前感觉那么明显。他似乎对这样的小剂量圣光已经麻木，虽然圣光对他的精神消耗一点也不见减少，但是总算可以显得从容一些了。 “停下！停下！”蝎尾剧烈的精神波动在穆的脑中回荡，夹杂着无声的惨叫，只有穆和卡尔能听得到。 “谁是你的主人？”穆沉声问道。 “伟大的……大魔鬼拉莫拉德……” 穆恼羞成怒，一咬牙从卡尔的手中夺过装着圣甲虫的石匣塞入腹中，然后突然将盖子完全掀开。穆顿时觉得如同一颗炸弹在自己体内爆炸一般，圣光像是被罩在灯笼里的火焰，从穆身上的所有能找到的空隙中飙射而出。 这样的大剂量圣光只维持了不到一秒钟穆便再也支撑不下去了，脑中一片空白狠狠将盒子关严实扔开。 随着装圣甲虫的盒子被扔开，穆如同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想动弹。而一直疯狂摇摆不停的蝎尾也终于软软的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穆无力的瞪了蝎尾一眼，赌气道：“让你知道……到底……到底谁是你的主人！” 看到蝎尾的硬气，穆本来已经对控制它没有多少信心了，刚在说出的这句完全是气话。可是说完这句之后，却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穆意识中出现。 “您……您是我的主人，请……不要再放那种光了……” 穆似乎还没有完全回神，愣了片刻之后才终于重重躺倒在地。虽然并不相信蝎尾会这么轻易的服软，不过总算是能够进行进一步的交流了。可穆在想了半天之后，发现自己竟突然之间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既然这样那就一个一个问吧。 “告诉我，巴兹魔是什么？你说的塔纳里又是什么？好像恶魔和魔鬼并不是一种东西？” “你们这些主位面的巴……”蝎尾又习惯性的趾高气扬，不过一想到刚才几乎将自己点的圣光，又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寒颤，“……这些主位面的生物，对外层位面了解的实在太少了。魔族的分类有很多，不过实力最强大人数最多的有两个：一个是我们伟大而高贵的巴兹魔族，九层地狱的主人，诸般邪恶的唯一代言人。也就是你们这些……所说的伟大的魔鬼。另一个就是那些居住在深渊肮脏下水道中的爬虫，无序而低贱的塔纳里魔族，你们一般会把他们叫做丑陋的恶魔。当然，还有尤格罗斯的那群贱种实力也算不小……” 穆被蝎尾所说的东西勾起了些兴趣。蝎尾所说的下层位面是什么？地狱、深渊与魔鬼、恶魔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区别？穆之前一直以为恶魔与魔鬼是指同一种东西。蝎尾这段话透漏出的新鲜词汇太多，在穆的面前打开了一个完全崭新的世界，让穆觉得异常新鲜。 据蝎尾所描述，他原来的主人拉莫拉德就是巴托地狱之中的一个高阶魔鬼，被称作奥塞魔的巴兹魔族成员。奥塞魔生活在地狱的第九层中，担任着地狱之主阿斯摩蒂尔斯手下的管理者，穆十分本土化的将其理解为地狱的秘密警察。 让穆感兴趣不是这种魔鬼有多特别——事实上蝎尾所说的所有魔鬼在穆看来都非常特别——而是这种魔鬼的样子和骷髅极其相似，只不过多了身后高高翘起的倒钩状粗壮蝎螯。这种魔族身高大约在两米五左右，身体削瘦而佝偻，脊椎后凸像一只被剥了皮的大猴子。如果不是其强大到不可思议的能力，穆觉得自己在突然见到这种东西时都不一定能将他和骷髅分开。 当然，一切都要建立在蝎尾没有胡编乱造的基础上。 虽然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不过穆知道自己立马要解决的问题并不是这个，而是如何能将蝎尾控制或者直接从身上弄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