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085 拍卖会场

    邪恶组织终究是邪恶组织。无论散塔林的组织结构多么严密，等级尊卑观念多么深入人心，甚至势力大到可以抗衡任何一个世俗权力机构的程度，也仍然改变不了他们作为一个大型邪恶组织的事实。而对于他们来说，实力越强大，所受到统治阶级的猜忌反而会更多。

    虽然各地统治阶级和散塔林这样的底层势力大多处于一种相互依存相互利用的关系，但也绝对不会允许散塔林明目张胆的进行一些犯罪活动。散塔林能在人类世界存在几千年，经历数次大动荡而始终没有消散，甚至还默默的发展壮大成为艾米里亚首屈一指的大型组织，自然不会不明白这一点。所以低调几乎成了散塔林成员们始终秉持的原则。

    身为一个邪恶组织想要存活下来，读书定会需要无数合法或不合法的生意支撑着散塔林的经济，而除却暗杀与绑架这样极少数的极端行为之外，大多数散塔林的生意都是靠收取来往商客的“例钱”来维持，而出售一些隐秘的消息也是诸多收入来源中极其重要的一部分。

    许多年来，散塔林们刻意让自己逐渐的变成一个交易中间人的角色，而将某些特殊生意渐渐剥离组织核心。说句老实话，只要散塔林们愿意，他们可以随时通过放弃一部分力量来将组织漂白。而那些真正能被人抓住把柄的行为，似乎从来没有和散塔林们发生过关系。

    但是以散塔林的实力，又有谁能让他们这样如临大敌呢？

    穆和莫兰现在所在的拍卖行，便是散塔林无数“中间人”角色中的一个。从来没有人承认过这个拍卖行属于散塔林的麾下，可是也从来没有人怀疑过这个拍卖行不是散塔林的生意。因为大家都知道，能将拍卖行开在这个地方，本身就证明了许多事情。拍卖行老板即使不是散塔林的核心成员，也读书定和散塔林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

    外面那个市场的货物种类已经给这个拍卖行中的拍品定下了一个主基调：绝对不会有什么正当来路的东西出现在这里。因为和公开的正当拍卖行相比，这里几乎一无是处。没有足量的客源，没有支撑生意的大客户，也没有充足的资金链。

    唯一可以吸引拍品卖家的属性，就是这里什么都敢卖！

    足够有分量的黑魔法物品，邪恶道具，高阶禁忌法术消耗品和来路不正的大量艺术品与贵重物品。这些就是这个位于阴影之中的拍卖行所进行的生意。散塔林们对于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极其负责，除了拍卖行的工作人员之外，没有任何人会得知某件物品买卖双方的信息。足够的保密能力，也是部分客户将拍品交由他们打理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所在。

    穆和莫兰两人倒是并没有迟到，不过也是压着时间点进入拍卖场中的。穆拥有市场的交易记录，可以自由进入会场，而莫兰是和一起的，并没有超过规定的陪同人数，所以也轻松的通过了门禁。拍卖场的大门就在两人的身后关闭。突然暗下的光线似乎让莫兰有些微微的不适应，不过对于穆来说，进入这里反而能稍稍缓解一下白天所造成的不适。

    这个拍卖场内可以说是非常简陋，只在二楼上设置了几个看不清内部设施的贵宾房，除此之外就是卖场深处的拍卖台。而客人最多的大厅中竟然只有百十把破椅子扔在那里。不过穆也没觉得如何如何，以他现在的身份，可以接触到的最高水准也就这样了，更加珍贵的东西就已经不是他这种层面的人可以看到的了。而且那些东西的拍卖场也不会开到这种地方来。

    两人在前方靠两侧的地方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这个地方虽然离拍卖台最近，不过由于角度不好，所以人并不多。拍卖会在两人坐下没有多久便开始了。这种地方的拍卖，自然是越简单直接越好，几乎没有什么前戏就直入主题。按照惯例，一般来说价值较低的东西都被放在前面，而贵重的物品则被放到最后用来压轴，这里自然也不会例外。

    第一件拍品是一根沙漠妖精的尾巴。这东西是制作几种药品的材料，起拍价只有四十个银币。从拍卖师示意可以喊价开始直到最终落槌，竟然只有三个人竞价，而且每个人只加了一次价就停止了。最终这根妖精的尾巴以五十五个银币的价格拍了出去。

    不过众人似乎对此都没有多大的关注，这种比较偏门的东西一般来说只有药剂师会用到，就算再怎么稀有，因为没有市场，所以价位绝不会高到哪里。穆略微注意了一下那三个叫价的人，这三个人即使不是药剂师，也读书定和药剂师有联系，自己以后要制作更高级一些的黑魔法道具，有些药物是马上就要用到的，说不定就要和对方打交道。

    虽然以穆现在的炼金术能力，就算要用到药物也不会很高级，自己一般情况下都可以使用原材料配制出来。不过他毕竟不是专业的药剂师，配制起来成功率不高不说，也太浪费时间。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即使穆来自一个高度文明的世界，也不认为自己就是一个可以门门精通的天才。

    第二件拍品更让穆没有兴趣。那是一件三百年前某位绘画大师的绘图草稿，属于艺术品范畴。不过穆不关心不代表别人一样不关心。这件拍品的起拍价是八十个银币，而在开始竞价之后就迅速突破了一个金币的价位，而拍卖场中规定的固定金银币兑换率是一比一百三。

    这让不学无术的宅男穆和大大咧咧的女剑士有些坐立不安，仿佛弄不懂这种东西的价值是件很丢人的事。莫兰同样没读过多少书，虽然她的父母都是落魄贵族，可是几十年的流落生活早让他们失去了风花雪月的心思，更不会把这些没用的东西传授给自己的女儿。

    拍卖其实是一件很考验买卖双方心理素质的活动。不管哪个人喊价，都是在进行一场小规模的斗智。看似是价高者得，其实通过一些策略同样可以将本来能拍得高价的拍品，用一个比较而言相当低廉的价格收入怀中。而卖方同样也不是吃素的，有能力的拍卖师可以用一些暗示性的动作语言，不动声色将更多买方的拉入战场，让买方之间相互竞争而避免了让拍卖场处于风口浪尖。

    也许战斗欲和赌博欲真的是男人的天性。与这些能调动战斗**的小战略比较起来，拍卖的偶然性和不可测性才是拍卖真正的魅力所在。就像现在，因为这件拍品的意外受欢迎，整个拍卖会在刚刚开始就掀起了一阵**。即使在这样的大雪天，穆依然可以看到有些买家满头都是汗，目光闪烁紧盯着台上。每当拍卖师用特殊的带有煽动性的语气将价位提高一次，这些人浑身都会微微哆嗦一下。

    在熙熙攘攘的叫价声中，这幅草稿最终竟然被叫到了十二个金币六十银币的高价，这让台上的拍卖师脸上都带上了难以自禁的喜色。穆之前来过一次拍卖场，那次拍卖的最高价拍品也不过才竞出了二十五个金币的价格。而这次仅仅是第二件拍品而已。

    终于，三次落槌之后，这件拍品被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人竞得。卖场中刚才的激烈气氛在落槌之后立时又变成了另外一种混乱，如同大战过后尚未散去的硝烟。

    不过拍卖师脸上的喜色没能持续多久，在下一个拍品开始竞价后就匆匆结束了。

    和第一件拍品一样，这次的东西也是一件材料。据拍卖师的介绍，这件东西是某种地狱生物的尾尖，是制作诸多恶魔属性邪恶药剂的优良添加剂，而且其中蕴含的地狱气息很浓厚。从穆的角度看过去，那东西倒像是放大了几十倍的蝎子尾巴，呈现灰黑色，每一节都非常粗大强壮，而顶端的尖锐倒钩更是有一个人成年人头颅大小，显得异常狰狞。

    “地狱魔蝎的尾巴，起拍价八十银币，现在开始竞价。”

    不知道是之前的东西竞争太激烈消耗了买家们太多的气力，还是这件拍品实在太过冷门，开始竞价后好一会儿竟然没有一个人报价。场中众人的情绪似乎还停留在刚才那件拍品上。

    穆饶有兴致的看着场中的众人。大家都不是笨蛋，即使拍卖师将那东西吹得再怎么天花乱坠，买家们也不会轻易相信。穆本身就是一个半吊子邪恶药剂师，和大多数对地狱一无所知的主位面生物比起来，他算是对地狱生物了解较多的。可是在人皮录中所记录的几种邪恶药剂配方中，根本就找不到所谓“地狱魔蝎的尾巴”这种材料，更别说这些可能根本就没有接触过邪恶药剂的普通职业者了。对于这种听都没听过的东西，没有人会钱多的没处花而扔在这上面。

    穆甚至怀疑可能这件拍品的主人和拍卖行都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把它称为“地狱魔蝎的尾巴”大概只是按图索骥，依照它的外形胡乱起的名字——从他们给这个东西的尴尬定价就可以看得出一点端倪来。

    但是穆能感觉到，那东西上的确带有一些莫名的邪恶气息，让人感觉它似乎并不是完全的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