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暗斗

    曲川的异常没有人注意到，却是因为眼下对着公孙瓒的换成了那个百人敌的赵云，此次战功最大的贡献者。

    虽说赵云是公孙瓒的麾下军侯，可却因为派别的关系，根本不受重用，无论是装备还是物资，都是最差的一种，就与其他十多名军侯一样，只是战场上吸引敌人注意力的一种牺牲品，可就是这样的人，今天却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按照军中规定，这斩杀乌桓人首级过百，可是要封侯的，当然在这幽州之地，肯定是没有人上表朝廷，以获得封侯的嘉奖的。

    这功劳，不能抹杀，只因为赵云与曲川入城的一刻，不知道多少眼睛在看着，平日里因为派系的关系，补给物资可以缺斤短两的，可这战功的的确确存在，是一点都不能少的，就算不是自己派系中人也是如此。

    这也正是公孙瓒有些恼怒的地方，竟然这样大摇大摆的进了城，不仅抢夺了他麾下军侯们的威望，还表示他必须要拿出相应的物资奖赏，这才能安妥麾下的数千兵卒。

    “不错，果然是人中龙凤，陈太守举荐的人才，当日倒是本都尉小觑了你，如此人才被某一直搁置，确实是有些浪费了！”

    公孙瓒看着赵云，这才露出一丝丝的笑容，少了之前的阴戾，笑声道：“子龙一表人才，入吾营帐，定能替吾横扫这些虎狼外族，还幽州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赵云躬身道：“云愧不敢当，能斩杀这些乌桓虎狼，全赖军士用命，不惧生死，这才能够成功斩杀外族之人，此战，非是云一人之功劳，实乃众军士之功劳！”

    公孙瓒的笑容略微一僵，他这捧赞赵云，言语之中也多有收揽之心，若是识相之人，只怕早就跪拜认主，以表示自己的归顺之心。

    赵云的回答让公孙瓒很不满，顾左右而言他，在公孙瓒盯着他的时候，脸上没有半点异色，到时没让公孙瓒看出他心中的想法，一时间却是难以揣度他心中所想。

    赵云微微侧目，看向一旁的严纲，他所提到的无非就是一个意思，战功非是他赵云一人，乃是那百名军卒共同所有，当然其中也包括那些战死的同袍，他们都是真定人，随同他赵云一起出生入死，生不能享受荣华富贵，死只能希望为家人留一点生活补助。

    严纲之前是与赵云有过交谈的，也明白赵云这一眼的意思，可惜他是公孙瓒的心腹，也知道眼下根本不是他开口说话的时机，何况眼下被困管子城，每日的物资消耗巨大，哪里还有多少闲置的赏赐他人。

    严纲的沉默，让赵云极为不快，不过在他还未开口的时候，公孙瓒已经再次说道：“此次战功已经记录，子龙你是居首功，待返回代郡，本都尉一定会上书刘幽州，为你请功！”

    此事已经盖棺定论，公孙瓒根本没有想要为那些战死之人正名，更时没想过有太多的赏赐，此事一旦下了定论，恐怕那些战死的袍泽家属，也只能享受到最低的抚恤，钱不过数千，勉强购置几亩田地罢了。

    赵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脸上露出极度失望的神情，站在赵云身后的曲川却突然开口道：“都尉大人，这一次的收获属于大家的，有六十几个兄弟都战死了，肯定大人能够在抚恤上丰厚一点，他们的家人也会过得好一点！”

    突然而来的声音，让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立即沉闷起来，就连刚要转身离去的赵云也是颇为惊讶，他是完全没想到曲川会开口说这样的话。

    公孙瓒的目光陡然冰冷起来，直直的盯着赵云，而在赵云并未移动脚步的时候，一直不开口的严纲，同时还有两名男子已经缓缓将手掌摸上腰间刀柄，冷冽的杀意瞬间滋生。

    赵云看了眼这几个公孙瓒的心腹，知道自己若是继续没有半点动作，恐怕这几人将会立即出手进行击杀，要知道在这里，就算是被剁成rou酱，也不会有任何人为自己伸冤。

    赵云依旧没有动，同样盯着公孙瓒半晌，从他的眼神中读出并没有杀意后，这才微微侧开身，让出了他身后的曲川。

    曲川看着直视自己的公孙瓒，一股莫名的压力让他呼吸加速，就连体内的血液都在加速流动，在这双鹰眼的注视下，有一种被彻底看穿的惊恐，那是一种没有任何选择的失败。

    虽只是一眼的时间，却让曲川有一种几个时辰般的遥远，那种孤立与无助，简直让他快要癫狂。

    “曲川，你很不错，张成是某麾下军侯，一心教导你，终是没有让我失望！”

    公孙瓒露出的笑容让曲川很是费解，只是下一刻却又说道：“此次战功，子龙已全部书写呈送上来，某已看过，的确该给你封赏，既然与子龙很有默契，那依我之见，就封你为左军侯，协助子龙统领所属部属！”

    一听这话，曲川可是愣住了，这左右军侯虽说不是高官，可却是实权，一般部曲之中根本不会设立，要知道左右军侯已经拥有统领全曲的权力，则表示军侯所做事情必定要经过左右军侯的认可，若是本部心腹也就罢了，这让他一个外人来担任左右军侯，可是有夺权的嫌疑在其中。

    曲川一时还未反应过来，那边功曹已经记录下来，同时令人取来令牌，算是直接完成了对他的加封。

    “此次战中，某知道子龙部曲死伤过半百，有损曲部战力，这样吧，从某麾下‘箭’字队中调拨百人，算是作为曲川你的军士补充吧，好了，某还要研究战事，尔等退下吧！”

    公孙瓒不给赵云与曲川开口的机会，直接开口命令退下。

    曲川跟着赵云讪讪的走出了大帐，看着手中的牌子有些尴尬的看向赵云，看到后者没有开口，心知不妙，当即说道：“赵军侯，这左军侯之职位关系重大，属下能力有限，恐难担当这左军侯一职，就请大人收回令牌，另托他人吧！”

    赵云驻足，深深的看了眼曲川，看不出他眼中的虚假，这才说道：“都尉的心思，想必你也该知道，云非是直系部曲，遭受排挤也是正常，都尉将这左军侯一职委托于你，也是一种信任，云坦坦荡荡，自不会做出令人不齿之事，你我坦荡，又如何介意这职位一事？”

    曲川没想到赵云这般豁达，根本没有因为自己被委任分权而心生恼恨，当即抱拳说道：“川自当以军侯马首是瞻，至于这左军侯可与不可的确无关紧要！”

    赵云哈哈一笑，转身离去，曲川跟随，这奖赏虽然没有落实下来，可物资补给还是下拨了一些，五十坛美酒，二十只羊羔，二十头肥猪，这可足够让赵云与其曲部好好的享受一个夜晚了。

    补充回来的百名军卒，也调拨归曲川直接统辖，只是这‘箭’字队过来的可不是什么雄壮老兵，只是一些刚刚十五六七的少年罢了，这些人都是管子城里本身被抓来的汉人子嗣，他们被拘禁在这里种地养猪，成为乌桓人的奴仆罢了。

    一群面有菜色身无三两rou的少年，比不得曲川这般的雄壮，终年过着缺粮少rou的生活，让这一群少年极为消瘦，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没个像样的，要不是手中还有根劣质的长枪，恐怕还真的要让人当成是哪里来得难民。

    曲川自是知道这些人的悲苦，当晚也是让这些少年好好的包餐了一顿，就连赵云都调拨了足够的饼子。

    接下来的日子，就显得有些枯燥，曲川第一次得到自己的直系下属，当然是好好的cao练了起来，只是这些比他还要大上一两岁的少年，身体太过瘦弱，根本难以长时间训练，好在多年的边荒生活，让他们个个知道只有下手狠，才能活下去，倒也没有太让人失望。

    一个多月里，乌桓人与公孙瓒的部曲不断交锋，像是两头饿狼，一点点的吞噬对方的血rou，为的就是让对方瘦弱下去，瘦弱到自己能够一口吞下去的孱弱。

    曲川这一次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乖乖的呆在军营中，也不知道是公孙瓒的意思还是赵云受到了冷淡，不过刘宗与公孙韬却是有过几次行动，他们是公孙瓒的直系，甚至公孙瓒已经让公孙韬自行组建部曲，还从神风卫队中挑选了十名百战精锐给他，可算是相当的出风头。

    清闲没有一直伴随曲川，一个半月后，一次大规模的行动终于被酝酿出来，归根结底，原因还是因为公孙瓒被围困在这管子城，鲜卑人终于开始了大计划，十万兵马由北向南，几乎所过之处全部被劫掠一空，郡城之外的所有小城全部被破，死伤惨重，起码五万百姓被屠杀干净，而且还有数万百姓被强行掳走，成为乌桓人的奴仆，终生都不可能返回故地。

    鲜卑人的大动作已经开始，公孙瓒当然不甘落后，这一次他被困此地，当然不是不能逃出去，因为他有他的计划，他有他的图谋，眼下时机已经成熟，自然不会继续坐等下去，是以这一次的大计划，已经囊括了他全部的兵力，三千精锐铁骑，两千刀盾手，三千长枪手，他要赌的就是能否一战而定，真正的震动幽州，震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