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糟心的重逢
坐在路边长椅上的恶魔城主，看起来还是那样年迈、苍老，他示意许风坐在他身边。 “看来你气色不错，许风。” 许风没有说话，内心却在翻江倒海一般的七上八下。 “你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了，还害怕恶魔吗？” 恶魔城主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了看月亮。 “你仔细想想，一个没有人性的人，和恶魔有什么区别呢？” “至少长得没那么吓人。” 许风纠正道。 “对，你说的是一方面，那些人类西装革履，却在背地里干着恶魔勾当，但只要没人看见，你还会把他当人看。” “嗯……” 许风的大脑开始思考恶魔城主的话，他最不喜欢哲学，更不擅长这种辩证的看法。 “许风，我知道你回来了，就像小八现在还没有选择自己的使命一样，虽然你回来了，但没有做出选择。” “选择？一切不都过去了吗？难道还要重演一遍那些惨剧吗？” 许风的情绪开始起伏。 “你误会了，已经发生的事已经在另外一个纪元了，眼下的你，要选择的是你自己的命运，与任何人都无关。” “什么意思？你直说行不行？” 许风本就厌恶故弄玄虚的对话，此刻他感觉自己的血在往脑袋上冲，好处是他已经不感觉恐惧了。 “好，很简单，人和魔，你只能选其一。” 恶魔城主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很清楚自己的双重身份会带来什么样的命运，现在做出选择，两边都不会重蹈覆辙。”许风沉默了，他想起了布莱格、小八，但又无法忘记苔丝和丝露美，以及猎鹰和酒吧三人组。 “如果我选择做人，会怎么样？” 许风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 “如果你抛弃你的魔性，那从此以后，你将站在小八、布莱格身边，成为新一任的光耀十字军的大领主，带领你的人民抵抗恶魔的侵袭，而我和你之间，再无瓜葛。” “如果我选择成魔呢？” “那你将被我带回恶魔城，成为我钦定的下一任恶魔城主，从此人间与你再无半点关系，你甚至还要追杀小八和布莱格。” 许风不再说话了。 “这个选择很困难，但是，如果你不选，历史还会把你经历过的一切，重演一遍。” 恶魔城主语重心长的说。 “那，为什么是你来让我选？” 许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个问题。 “因为，我就是你的上一任，同样是天使和恶魔的结合体，只不过我选择了恶魔城。这个选择题，必须由我来给。” 许风与其说在想，不如说在混乱，两边的人，他谁也不想失去，因为对他来说，这些人、恶魔，都是他的朋友，没有分别。 恶魔城主目不转睛的盯着许风，幽幽的叹了口气。 “你记着，这次选择，你不用为任何人考虑，这只是你自己的命运，牵扯不到他们的命运。” 说完，恶魔城主起身向DevilBar的方向走去。 “等等！你这就走了？不等我选了？” 许风疑惑的问道。 “这是你的事情，当你下定决心时，你周围的一切会发生变化，不用向谁汇报。” 恶魔城主扭头说道，随即消失在哥布林大街长长的马路上。此时，已经是凌晨1点钟，整条大街静的出奇，只剩下一个发呆的许风坐在长椅上，不顾深秋的寒意，独自坐在那里思虑自己的未来。 这时，远处一辆轿车的远光灯晃得他双眼冒光，他隐约通过车牌看到，这是老罗家里那辆车。 车停在他面前，老罗和小八下车直奔他而来。 “许风，我们又想了想，不能把你扔在这里！” 老罗难为情地说。 “是啊许风！你刚才的表情像着了魔一样！把我们都给吓着了！” 小八关切的说。 许风看着他俩稚嫩的脸，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抱歉，刚才我不舒服，让你们担心了。” 许风笑着回道。 老罗和小八面面相觑，感觉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还是小八反应快，扶着许风进入车里，老罗也上了车，三人就这样消失在洒满月光的哥布林大街。 就在车尾灯逐渐看不清的时候，恶魔城主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这条路上，方才脸上的慈祥表情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充满狡诈与怨恨的双眼，直直盯着三人离去的方向。 他拍了拍手，路两旁的建筑瞬间发生变化，变回了恶魔进攻人间时候的废墟。 四大圣徒再次跪在他面前，他们不是已经死了吗？ “城主，许风要是不上钩怎么办？” 跪在地下的席尔瓦问道。 “没关系，他迟早会上钩的。” 恶魔城主恶狠狠的说道。 “什么高阶大天使！以为复活了所有人，许风就能拯救人类？笑话！我几千年的恶魔城不可能因为一个小毛孩的力量而消失！” 恶魔城主愤恨的说着，同时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那主人，我们还让那些化身成他父母、同学和玩伴的低阶恶魔继续演下去？” 说话的是四大圣徒之首的蜥蜴瓦格利。 “对，继续陪他演下去，让他永远也无法察觉，以为自己真的回到了过去！我们继续执行原计划，找到并屠杀所有光耀十字军的后代！” 恶魔城主说道。 “是，城主！” 四大圣徒齐声应允，然后随着一阵黑色的烟消失在城主面前。 恶魔城主再次抬头看了看月光，此时的月光仿佛因为恐惧，将自己染成了血色。 “许风，你这个杂种，我迟早一口一口的吃掉你每一块rou体！” 恶魔城主着魔一样自言自语道。 这时远处一个人影向恶魔城主走来，凌晨一点钟的哥布林大街，是不会有任何人愿意来此逛街的。 只见这个人缓缓地向身后的裤袋里掏去，眨眼的功夫，他已经绕到恶魔城主身后，高举的右手握住那把引以为傲的小刀，架在恶魔城主的脖子上，嘲讽道 “城主，你怎么大意了？” 布莱格！ 他也复活了！ 他的身手和当初一样敏捷且难以捉摸，他还是那个嫉恶如仇的布莱格，那个决心一生都守护李亚蒂的男人。 “布莱格，你走吧，我不想要你的命。” 恶魔城主背对着布莱格说道。 此刻，他不想杀布莱格的原因有很多，但他没时间也没心思再去一一深究了，总之，布莱格不用死，至少是今晚，他应该回去睡个好觉，准备未来更为棘手的险境。 “哦？你不想杀我？你觉得我信吗？” 布莱格一边说着，一边在右手的小刀上加了几分力道。 恶魔城主的血顺着脖子流了出来，他知道这次布莱格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布莱格。” “你刚才对四大圣徒说的每个字，我都放进耳朵里，确认我没理解错。” 布莱格说道。 “我没办法跟你解释。” 恶魔城主有些焦躁地说。 “人常说，恶魔是极端且善变的，果然没错。但我没想到的是，你在生死关头也会害怕，也会这样对我求饶。” 布莱格嘲讽道。 恶魔城主一看解释不通，只能用简单高效的手段了。 “布莱格，我只给你三秒钟的机会决定生死。一” 恶魔城主开始为布莱格的生命倒数。 布莱格依旧一动未动。 “二！” 恶魔城主仍未转身，他只是在倒计时。 “三” 一声令下后，布莱格的身体像是突然受到强烈重击一般，身体向外飞出，撞在了墙上。 他还来不及惊讶与反应，胸口上那把小刀已经为他的新生判了死刑，而这把小刀，还是他自己的。 再看恶魔城主，他饶有兴趣的观察布莱格的反应，对于这场提前谢幕的戏剧来说，恶魔城主还没有玩够。 “安息吧，光耀十字军的战士。” 恶魔城主像在为他祷告，又像在和他道别。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布莱格的尸体向前推了一把，一个敌人就这样死而复生，然后继续回到死亡的国度了。 但恶魔城主并没有欣喜的表情，他只是不断重复着今晚常说的那句话。 “今晚的月亮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