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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凛冬之湖 第二百九十三章 雪墙同门,冬林死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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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境界的修行者死在低境界的对手手中,不常见但也不算稀有,因为战斗向来无常理,暗杀下药陷井之类的手段,有时候会起到决定xing的作用,洞玄境的修行者死在普通人刺客手中的事例也不是一件两件,但这种情况极少会发生在正面的战斗中,因为那是绝对的实力的比拼尤其是对于晋入知命境的大修行者而言,下境的修行者,想要在公平的正面战斗中击败他,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知天命乃是修行的一道大门槛,越过这道门槛,便离红尘骤远。

    在修行界的记裁里,除了强大的军队可以用无尽铁骑配合地势及精妙瑕的战术,可以堆死知命境的大强者,从来没有出现过越境挑战知命强者成功的事情,传闻中轲浩然曾经做到过,但是那场战斗没有任何观众,人们只知道那名知命境的强者死了,还是洞玄境的轲先生骑着小黑驴悠悠地继续前行。

    这也就意味着,宁缺和夏侯的凛冬之湖一战,是无数年来第一次有观众、能够被证明的知命层级越境杀,这必将被记载入西陵教典。

    在这场战斗里,宁缺做了很多准备甚至可以说是陷井,但他本来便是符师,所以没有任何人对他的战斗方式有疑问,观战的人们只是震撼于,这名书院最小的弟子在战斗中所施展出来的那些手段。

    无论是那场符的风暴,还是元十三箭与神秘的莲田雷鸣,宁缺所施展出来的手段发挥了外人无法理解的效果,显得那般强大,虽然他的境界还在洞玄境,但这些手段却实实在在有了知命境的威力。

    最后桑桑在崖畔大放光明,更是令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今夜长安城里很多观战者要比宁缺强大,但他们依然受到了极强烈地震撼,尤其是站在西岸木桥上的叶红鱼,她所受到的震撼最大。

    当今世间,道佛魔二宗以及书院里,她向来是年轻一代里的最强者,无论是隆庆皇子或是观海僧,哪怕是唐小棠,都不可能掠去她一丝风采。然而今夜看到宁缺和桑桑的表现,她忽然有了一些别的想法,于是她闭着眼睛沉默思考,睫毛在夜风里微颤,似乎通过这场战斗悟明了一些道理。

    积雪的城墙上叶苏看着远处雁鸣湖的方向,沉默了很长时间后说道:“书院果然很强,这个家伙也很强。”

    观战一夜,看着湖上雷霆大动,风雪飘舞铁箭铁莲铁枪铁刀伴着气息撞击不断,叶苏对宁缺的看法在不停地做着调整改变。

    最开始时,宁缺在他眼中就是个普通人,后来变成不错,最后变成非常不错,然而当宁缺最终真的成功杀死夏侯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看法依然不够准确,他甚至不想再隐瞒自己对那个家伙的佩服和欣赏。

    如今的宁缺当然不可能是他这个知守观传人的对手只不过如此年轻,便在这等不可能的情况下强杀夏侯,如果再在书院学习数年,再受夫子几番教诲,谁能断定宁缺将来究竟会攀到怎样的一个高度?

    难道世间会真的再出现一位轲先生?

    夏侯的死对叶苏的心情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就算书院再出一位轲浩然,对他而言也只是多了位值得敬佩的对手,反而会让他感到欣慰最重要的是,他不认为宁缺会变成第二个轲先生。

    他转身看着大师兄,说道:“到现在,你还不能确定?”

    大师兄问道:“西陵神殿当年便说过那是妄断,你为何坚持这等说法。”

    “我说过,我相信光明神座可能是错断但绝对不会妄断。当年老师或许是判断出林光远之子不可能是冥王之子,才会认为光明神座犯了大错,神殿才会向唐国认错可如果光明的推论是对的,冥王之子觉醒时确实是在将军府里,那么不是林光远之子,会是谁?”

    叶苏看着他面无表情说道:“你很清楚会是谁。”

    大师兄说道:“没有证据,便没有道理。

    叶苏说道:“所有的人都死了,宁缺还活着这便是证据。

    大师兄没有说话。

    叶苏的这句话很简单,似乎没有道理但却无法反驳。

    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活下来,在看着必然要死的情况下都能活下来,如果不是有昊天庇佑的神子,那么便只能是故事的男主角。

    那道黑线降临人间十五年,这个故事已经开始了十五年,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演变,这个故事里的男主角便是冥王之子。

    叶苏认为,宁缺便是冥王之子。

    东方远处隐隐有晨光出现,城墙上一片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师兄说道:“老师曾经说过,对于天穹之上的存在,如果我们无法确信其是否存在,那么我们应该保持精神上的敬畏或警惕,但在现世的生活里却不做任何理会,这才是相处之道。”

    然后他看着叶苏说道:“我不能确定宁缺是不是冥王之子,我相信他不是,但我很确定他是我书院的小师弟。”

    叶苏静静思忖着夫子的那段话。

    片刻后他望着雁鸣湖畔的冬林,淡然说道:“没有证据,没有天谕,即便道门有所疑虑,也不会对宁缺做什么,这番话,我想那个哑巴更需要听到,不过我很怀疑,已经不能说话的他,能不能听到这些。”

    哑巴不是真的哑巴,自然不会真的是个聋子,所谓能不能听到,说的便是想不想听到,愿不愿意相信书院的话。

    大师兄看着那片冬林,想着那位以坚毅著称的佛宗行走,眉宇间现出淡淡的忧sè,那位佛宗行走明显也是因为冥王之子的传言来到长安,既然敢lu了行藏,自然不惮于承受书院的压力也要对宁缺不利。

    对那名哑巴僧人,他确实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因为正如他经常重复却没有人相信的那样——大师兄真的不擅长打架。

    叶苏看着那片幽静的夜林,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因为在先前的战斗中,那个哑巴僧人始终没有出手,他总觉得那片林子里还有人。

    然而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够避开他和书院大先生的目光?

    便在这时,湖畔那片冬林骤然起了一阵狂风,随风而起的是一大片令人闻之yu泪的凄切蝉声,然而那些蝉声却又显得那般愉悦。

    听着蝉声,叶苏脸sè骤然间变得极为苍白。

    不是恐惧,而是凝重,是遇着此生最强大敌人的动容。

    只听得一声极清亮的啸声。

    他身后背着的那把木剑也随之尖啸,倏然出鞘!

    剑若一道光线,飞离城墙,刺破黎明前的最后那抹夜sè,向着那片冬林刺去。

    紧接着,叶苏从城墙上跳下,晨风中素衫衣袂微振,随剑而去,身法神妙瑕难以形容,宛若风中一片薄雪,竟似比飞剑的速度也不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