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落日前，将佛祖左脚带回太尉府
赵佶出了崇政殿，一路急匆匆赶至福宁殿，寝殿内安静异常，不见西门庆的踪影。 赵佶一愣，这“大圣”不在福宁殿，难道去大内其他宫殿转悠去了？ 他朝寝殿四处打量一番，没见特别异常之处。 刚要出殿，目光无意瞄到他平常看书、作画的桌案，有一张崭新的蚕茧纸，很醒目地被镇纸压在桌面之上。 “‘大圣’兄写了什么东西？” 赵佶忍不住好奇，便走上前去一探究竟。 书法一般，一手蝇头小楷，其中不乏汉魏盛行的魏碑影子。 “欲逆天改命，待三月初五接到幽州密函，速速定下伐辽策，于腊月兴兵幽州，一举收复燕云十六州。” “莫畏辽人强大，莫信金人结盟。契丹人乃呲牙恶犬，棍棒伺候，便能驯服；女真人乃嗜血恶狼，非刀枪见红，不可灭其觊觎之心！” “若想江山永固，丰亨豫大，内除林灵素、蔡京、朱勔；外除郓城宋江、睦州方腊、淮西王庆、威胜军田虎。” 看着前面内容，赵佶目光变得坚定而期待；当看到后面内容，目光又微微蹙成一团，甚至心中暗暗起疑。 除却林灵素道术精通不说，就蔡京、朱勔，乃兢兢业业的重臣，许是贪财点，但并未见其恶行，且对社稷有功，岂能说除就除！ 至于宋江之流，闻所未闻，想必不过地方豪强罢了，在朕的百万禁军面前，他们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对江山又能产生多大威胁！ 赵佶摇摇头，将纸折叠起来，收入囊中，转身出了福宁殿。 得知西门庆去了慈元宫，眉头微蹙，心下甚是不喜；慈元宫乃后宫重地，岂能外姓男子轻易出入？ 暗自恼怒赵福金与王婉容不懂规矩，但一想到二人是为了救申福帝姬，赵佶心中稍稍舒服些，匆匆赶往慈元宫。 一路顾不上与众妻妾打招呼，赵佶直奔王婉容的寝殿。 “王婉容呢？” 没有见到王月宫，赵佶有些奇怪，他们又去了何处，怎连奄奄一息的申福帝姬也不在殿内？ “启禀陛下，王婉容带着申福帝姬，与康福帝姬、大师一起去了勤政殿。” “去了勤政殿？” 赵佶一怔，他们去自己的寝宫做什么？等朕下朝？ 早知道他们会去自己的寝宫，他都无须四处奔波，直接回勤政殿就是！ 心中虽然恼火，但一想到都是至亲好友，又强自平息火气，摆驾回勤政殿。 ———— 眼看就要出了大内，忽被人叫停，西门庆本就提着的心，又猛地一揪，冷汗暗冒，思绪急转。 “反正已到了大内门口，逼急了，死拼一把，逃出大内也不是不可能。” 心神略定，西门庆尽量控制自己的语速，慢悠悠问王福何人。 “官家，臣蔡攸侯驾！” 不待王福答话，突然冒出的蔡攸先出了声，西门庆稍稍舒了口气，同时又恼火不已，这个草包，不是给哥添乱吗？ “不长眼的东西，滚一边待着，王福，赶车！” 蔡攸吓一跳，他原本散了朝要回去，但一想到今日赵佶的表现很特别，琢磨着赵佶肯定会趁着心情大好外出游逛，便早早在侧门等候陪驾，不想竟然触了霉头！ 王福没有出声，瞅了一眼尴尬侍立的蔡攸，一抖缰绳，继续赶着马车，出了大内，沿着御街，直朝马行街而去。过了马行街，一出新曹门，便可直奔江南。 蔡攸挨了训斥，虽觉今日赵佶语气不对，但也不敢真就这般待着，只要伺机伺候好赵佶，哄他开心，赵佶那点不快就会烟消云散，他依然还是官家喜欢的那个蔡攸！ 于是，蔡攸又一路小跑，跟上了赵佶的马车。 出了大内，西门庆暗自长吁一口气。 “这条命，至少有一半是哥的了！” 西门庆透过车窗朝后望去，皇宫离自己越行越远，每行一尺，他就多一份舒心；每多一丈，就多一份喜悦。 就连心情郁郁的康福帝姬与王婉容，透过车帘，望着车水马龙，一片繁华热闹的马行街，心中也欢畅不少，她们可难得出一趟宫！ 尤其是王月宫，自十岁入了宫，一路晋升为婉容，便再也未曾出过大内，真正体会了何为“一入皇宫深似海”。 “嗯？” 西门庆的舒心与喜悦并未持续多久，眉头缓缓紧蹙一团，心神又惴惴不安起来。 “蔡攸，跟你爹蔡京一样令人生厌啊！” 蔡攸紧缀在车后，不离不弃，这让西门庆有些头疼，若不甩掉，更加难以躲过赵佶的追捕。 “王福，将车赶到高太尉府，那里有一幅药引需要取。” 高俅是赵佶的红人，且对赵佶忠心耿耿，西门庆让赶车去别的地方，王福可能会有所顾虑，但去太尉府，绝对安心。 去太尉府取药引？车内的赵福金与王月宫对视一眼，暗自诧异，怎之前不曾提及？ “药引有三，高太尉府上有一味，且非常重要，若拿不到这味药引，即便去了江宁府，也难以彻底治愈申福帝姬的病。” 见二人起疑，西门庆不得不临时再编出两味药引来。 没办法，多了两个拖油瓶，赵佶发觉真相后，怒火定能将整个汴梁城点燃！ 马车到了太尉府，西门庆并未让王福直接进去，而是等待蔡攸过来。 “蔡学士，你即刻进太尉府，找高尧康高衙内出来见我。记住，莫要声张！” 赶了一路，气息尚未喘匀的蔡攸一愣，又忙不迭进了太尉府，召唤高衙内。 西门庆让赵金福二人下车，自己也随后跳下车，顺手塞给小太监王福一颗“天下一人”印玺。 “王公公，你带着这颗帝君印玺，立即前往洛阳白马寺，明日日落之前，将大殿中所供奉佛祖左脚带回太尉府，能不能治愈申福帝姬，就看你了，本圣在此等你！” “若申福帝姬康复，本圣定让帝君封你为内侍副总管！” 西门庆虽说得很随意，但心中也是惴惴不安。 “出佛身血，罪在阿鼻地狱，王福，你自求多福吧！” 王福心花怒放，双手颤抖着接过赵佶频繁使用的“天下一人”印玺，揣入怀中，对着西门庆纳头便拜，感激涕零。 “大师再造之恩，小人没齿不忘！” 这可是内侍副总管啊，仅此于杨戬之下，祖坟冒烟了！ 王福起身上车，精神抖擞，甩动缰绳，直奔新郑门，一刻不停，前往洛阳。 不是王福好骗，除却王福一开始便知赵佶与西门庆关系不一般，不然，赵佶也不会将自己的寝宫福宁殿让给西门庆睡；关键还有西门庆不但给他一颗赵佶的印玺，而且还待在高太尉府，加上一个大学士蔡攸陪侍，他心中已没有丝毫怀疑。 所以，王福很乐意听西门庆的安排，心无疑虑地前往洛阳；好在不是让他去长安，而是洛阳，距汴梁城不远。 王福赶着马车刚走，高尧康带着蔡攸急匆匆跑了出来，一见仙风道骨的西门庆，顿时大喜。 “大师光临，蓬荜生辉，快府里请！” 西门庆笑笑，让出隐在身后的赵福金与王月宫。 “高衙内，今日帝君有秘事托本圣办理，申福帝姬命在旦夕，需要贵府一味药引，故而本圣带她们前来叨扰衙内一二，望衙内屏退闲杂人等，谨慎伺候。” 高衙内见到康福帝姬和王婉容，先是一怔，继而狂喜，帝姬、婉容来府，可是很长面子的事，自不敢怠慢，急忙打发高安、高成等家仆，驱散闲杂人，准备好清净居室，安排赵福金等人歇脚。 蔡攸正一头雾水，进了一趟太尉府，出来赵佶陛下不见了，换成了“齐天大圣”与帝姬、婉容。 “今日之事非常重要，蔡学士适逢其会，那就跟着一起出把力，回头见了帝君，本圣自替学士叙功。” 被西门庆一邀，蔡攸瞬间将猜疑抛诸脑后，带着好奇，跟西门庆一起进了太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