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重工业？

    第二天开始，王正廷就带着人不断的拜访各大银行，希望可以给中国提供低息甚至是无息贷款，由于罗斯福提前打过招呼，各银行倒是大多客气的接待了，但是真的谈到借款大都支支吾吾，此时刚从大萧条的痛苦中慢慢往外走的美国经济又摔了一个大跟头，经济再次跌入深谷，出现“二次衰退”。1937－1938年衰退期间，失业率高达19%，虽然比前一次“主震”时的峰值25%低了不少，但在今天看来仍令人难以想象。各大银行对资金都无比的看重，要想他们无缘无故的放贷给中国，尤其是中国并没有什么抵押的时候，无疑是千难万难。但是看在罗斯福的面子上，最后还是都意思意思的多多少少贷了点款。

    五天很快过去了，姜诚看到王正廷记得数字，五天不过1700万美金，要知道这可是已经拜访完所有的大型银行了啊，不免对自己定下的三千万的目标感到悲观。

    就在这个时候，王正廷兴奋的跑过来说道“顾全，好消息啊，大好消息啊，刚刚美国建设银行派人来告诉我们，愿意追加400万美元贷款，加上之前的交通银行就给我们贷了一千万啊。”

    姜诚吃惊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追加贷款了？”

    王正廷开心的说道“这还不都是罗斯福总统的功劳，据说是在昨天银行家聚会上，罗斯福总统又一次为我们说好话，又特意拉着建设银行行长说给中国贷款对未来的美国是有利无弊的，这才使得追加了贷款。”

    姜诚这才呼了一口气，感到自己在美国的任务终于完成了一半。

    在这期间卫华公司纽约分公司成功成立起来，由于和德国分公司一样，愿意比黄金价格高一成收美金，使得大量苦于没有黄金储备的普通人和医院前来抢购青霉素和磺胺，当然有不少人前来抗议价格过于高昂，但是在罗斯福的庇护下有惊无险，同时姜诚保证收到的美元不会汇回中国，而是会在美国购买产品，得到了美国商界的支持，使得卫华公司很快就在美国站稳了脚跟。姜诚开始和理解美国情况的王正廷和司徒美堂商量该怎么花这笔贷款。而另外一边的中国却因为一场刺杀，差点使得红白两党又一次兵戎相见。

    1937年4月25日——延安周冠生摇手向毛咏芝和朱代珍告别，坐在一辆军用卡车上，旁边是陈有才，左侧是驾驶员。其他干部和战士们全都密密地站着挤在后面的敞篷车厢上。一行一共有六十多人。

    原来的小张在回到延安后就下部队当了班长，后来是一个叫刘久洲的神枪手，可惜太小了，这次去西安的任务几个首长都不放心，便临时派陈有才当周冠生的护卫员。陈有才是延安卫戍司令部的参谋长，身材、年龄、脸相都与周恩来很接近。这一天他与周恩来也是一样的打扮。西装革履，风度翩翩，远一点看上去很难分出谁是谁来。而且一路上他与周恩来总是形影不离。

    周冠生看着陈有才皱着眉毛问道“陈同志，你怎么啦？不舒服么？”

    陈有才摇摇头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感觉到有一些不安。”

    周冠生笑着拍了拍陈有才说道“不要乱想，我们有这么多的战士，怎么可能发生什么事情呢？”

    陈有才笑了笑说道“多谢周副主席，我好多了。”

    周冠生一行人有两三辆大卡车，正当他们开往西安的时候，一群黑衣人出现在了半路的大劳山，这大劳山地势险峻，古树参天，自来就是"绿林好汉"啸聚出没之地，过往客商，都不敢独行。领头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他旁边的是一个看上去匪里匪气的汉子，后面约百余人，那个汉子说道“头山先生，就是这里了。”

    年轻男子正是头山阁明，他点点头说道“这里就是大劳山了么？果然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啊。黑虎，让你的兄弟们都埋伏好，看我的手令行事。”

    黑虎应了一声就让下面的人开始忙活埋伏起来了，这些人看上去武器杂乱，一看就是土匪出身，头山阁明看着毫无章法的黑虎等人，不屑的心想，虽然有一百多人，但是只要给他一个小队就可以全歼这些人，这样的土匪都可以嚣张十几年，支那人果然不堪一击，不过也好，用土匪伏击土匪，倒也是相得益彰。

    周冠生等人一行驰出延安南门，路经三十里铺时，大家下车喝了水，解了手，随即又登车前行。不一会儿，便爬上了耸立在三十里铺与甘泉县之间的大劳山，周冠生看着大劳山两边林莽如障，光线阴暗。不禁叹道“这个地方可真是一个打伏击的好地方啊。”

    另外一边，看到几辆军车的头山阁明拿着自己心爱的步枪，瞄准了第一辆车的驾驶室，啪的一声，开了第一枪，众人听到枪声，纷纷啪啪的打了起来。

    "什么声音？这是枪声？"做为神枪手的刘久洲第一个警惕地发出疑问。

    话音刚落，周围的枪声便像热锅爆豆子似地响了起来。子弹击在汽车上，"叮当"脆响，四处乱飞。有的战士中弹了，着倒了下去。而更多的战士则立即掏枪向埋伏在路边树林里的伏击者开枪还击。

    张云逸对警卫员叫道："快下车！保护周副主席！”

    战士们纷纷跳下车厢，向驾驶室跑去。

    而坐在驾驶室里的周冠生则大声命令："全部上车，冲过去！”

    战士们楞了楞，又返身往车厢上扒。

    此时陈有才和驾驶员均已受伤。驾驶员听到命令，忍住疼痛，加大油门，卡车像一头发狂的公牛迅猛地向前冲去。

    可没跑出多远，便一头栽到了伏击者挖断的路沟里。许多战士被摔了出去。

    周冠生不愧是形意拳的真正传人之一，在卡车栽进路沟的一霎那，敏捷地推开右边的车门，一跃跳出驾驶室，立即转身俯在右前轮胎后面。

    此时驾驶员巳经牺牲。陈有才钻出驾驶室，立即带伤指挥战士还击，并命令警卫排副排长带人护送周冠生、张云逸、孔石泉三位首长迅速离开这危险之地。其余卫士，纷纷朝前向卡车冲来的伏击者射击。可惜卫士们大都是短枪，射程短，杀伤力不强，所以难以打退伏击者的冲锋。一时间伤亡极大，但是在山上的头山阁明却气的半死，一百多打六十，还是打伏击，枪声倒是很热闹，到现在了对方才伤亡了十几个人，这打的什么鬼仗。

    旁边的黑虎不好意思笑道“我这些兔崽子大都没打过几枪，比不上皇军威武，这样已经不错了。”

    头山阁明叹道“还好是打伏击，应该问题不大。好了，准备下去冲锋，一定要把这些人全歼。”

    一听rou搏，这可是土匪的好戏啊，黑虎笑着答应一声就带着人冲下山。周冠生看到敌人冲了下来，知道这是敌人想要缠住自己这边好全歼己方，又看到自己这边大都是短枪，打是打不赢的，连忙和战士们一同边打边撤，陈有才不想周冠生暴露了自己，连忙大声指挥，幸好这些敌人战斗意识不强，看到红军死突，手榴弹乱丢，居然吓得纷纷避让，气的头山阁明暴跳如雷，最后虽然留下了三十多具尸体还是被周冠生等人冲杀了出去。头山阁明带来的几个日本间谍看到红军要突围，连忙集中火力攻击指挥的陈有才，头山阁明不愧是日本的军校高材生，抬手一枪打中陈有才的腹部，最后陈有才腹部中了六枪倒地而亡。头山阁明看到指挥者已死也就不再追击。只当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

    头山阁明一个一个的翻看这些尸体，都是穿着补丁的破军服，他可是知道这一车有红党的高级干部的啊，这怎么都没留下几个？这可是他第一次独立出来完成任务，居然会变成这样.....都怪这些该死的支那人，都是这些废物，如果我有一个小队的皇军，绝对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不过还好带头的被自己干掉了，也算是完成了基本任务了吧。

    黑虎笑呵呵的说道“头山先生，我们打的还不错吧，你看死了这么多，那个，钱的事情？”

    头山嘻嘻笑道“呦西，钱我们大日本帝国是不会亏欠你的，你以后就是想带家人去日本都行啊，钱的事情你放心，我们先撤离这个地方。”

    张云逸见脱离险境后，立即派出两名卫士，奔向三十里铺红军师部报信。然后他和周冠生、孔石泉在十多名战士的护卫下，一路穿林海，攀峭壁，直到深夜，才回到了三十里铺。

    而延安知道消息的时候，听到报告，一向在大险面前镇定自若的毛咏芝也慌张得趿拉着鞋子，一头冲出窑洞，语气严厉地对中央警卫团团长黄霖发布命令："黄霖，你什么也不要管，马上去把周副主席给我找回来！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黄霖立即命令警卫团战士全副武装，准备出发，马匹不够，毛咏芝、朱代珍、张闻天、博古等首长都纷纷把自己和卫士的坐骑牵了出来。片刻工夫后，黄霖便率领这支临时组建起来的骑兵部队，一路狂奔，出了延安南门。

    中央首长们聚集在毛咏芝的窑洞里，他们不仅担心着周冠生的安全，同时也在紧张地进行分析，是谁策划并实施了这一针对周冠生的重大谋杀行动？是外部的敌人，白党的特务，还是来自内部？如果是后者，那么，这一事件就更为严重，甚至会给延安的局势造成剧烈的动荡。

    幸好很快消息就传了过来，周冠生等人都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随行的战士伤亡惨重。

    毛咏芝抽着烟说道“一定要调查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是非常严重的泄密事件，让克农同志去查，无论查到谁都绝不姑息。同时为了以防万一，去派人保护张主席吧。”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准确的消息才传来，当晚退到三十里铺的周冠生便连夜命令驻军前往大劳山，同时西安方面的顾祝同等人也知道了消息连夜派兵配合红军刚好把黑虎等人给包了饺子，等一场混战之后，黑虎已经不知道被谁杀死了，土匪们说的几个神秘人也消失不见，红白两边都立刻心知肚明肯定是有人不愿意见到红白两方联合起来，这反而大大促进了红白联合抗日的实现。

    另外一边，一路拼杀出来的头山阁明气的牙蹦蹦响，幸好自己乘乱枪杀了黑虎，应该没有什么线索留下，对周围的手下说道“回上海！！”

    ——美国由于新一轮的经济危机，美元的购买力极强，姜诚决定先购买一些武器装备，毕竟战争快开始了，加强武备是最要紧的事情，便让王正廷和美国军火商协商购买勃朗宁m2式重机枪，这个机枪的口径是12.7mm，用来打日本的装甲车和低空飞机都很合适，另外再购买美军的汤姆逊冲锋枪，这主要是因为此时的民国已经开始大量仿照汤姆逊冲锋枪。

    1923至1924年，广东兵工厂曾仿制过39支m1921。1926年，山西军人工艺实习厂也开始仿造，1927年改称太原兵工厂后，专门建立冲锋枪厂，1928年月产达900支。国民政府接管后一度停造，1932至1934年期间又恢复生产，最高月产250支。国产“汤姆式”的另一主要厂家是重庆武器修理所，1928年至1935年间累计生产两种型号共4700支，口径均为7.63毫米，以求与驳壳枪弹通用，其中一种仿自m1923型，装有两脚架，可兼作轻机枪使用。此外，华阴、赤水等兵工厂亦曾仿造此枪。这些国产的汤姆逊仿制品装备的广泛程度远远超过今人的想象，在中原大战中各路军阀都有使用，到抗战之前，甚至连甘凉一带少数民族武装手中也有少量的汤姆逊冲锋枪。

    这使得如果中国此时以及有了很多对制造汤姆逊冲锋枪经验的工人和技师，姜诚便又将订单上写下一条汤姆逊冲锋枪的生产线，特意要求把口径降为7.63，使得弹药可以通用，民国工人都可以做到的事情对于美国技师并不难，武器美国此时只有这些轻武器可以选择，真正的要买的还是工业机器。

    姜诚问道加拉格“加拉格，你觉得我现在应该购买机械才是最重要的呢。”

    加拉格闭着眼睛说道“重工业其实就是基础工业，你们现在的发展水平就是冶金、石油、煤炭、电力、化学、机械工业等。这些基础工业需要较多的装备，生产建设周期长，耗用资金多，并为制造工业、生产消费资料部门提供服务。那么问题来了，什么工业是基础的基础呢？我听说你们这个星球最开始的工业革命在英国，英国靠的就是煤和铁，煤其实就是能源。任何工业都离不了这两样，所以最重要的就是钢铁厂和发电厂。其实钢铁自古以来就有，只是现代和古代的规模大小以及冶金方法不同，但是发电却在你们这个年代还是新鲜玩意，据我所知，你的国家好像不说每个乡镇，就是有些县县通电都没有做到吧。”

    姜诚苦笑的点点头，其实真的县县通电要一直到2005年才成功完成。而此时的中国全国共有461个发电厂，而后世市级城市就有660多个，也就是说一个城市分一个发电站都分不到。发电装机总容量为630mw,年发电量只有17亿度，虽然初步形成了北京、天津、上海、南京、武汉、广州、南通等大、中城市的配电系统。但不说日本的超过300亿度电的发电量，就是东北的伪满洲国在1938年都发电16.3亿度，至于钢铁业，抗战爆发前的日本在1937年，产钢580万吨、生铁239万吨而对应的中国钢铁产量才4万多吨，相差一百倍，至于美国此时的产量是六千万吨，和中国相差一千五百倍。这也难怪会有汪精卫这样的人畏惧日本如虎，对抗战的结果毫不看好。

    加拉格继续说道“所以电力和钢铁是关键，你们中国的煤炭资源挺多的，你们人又多，挖就是，不担心，但是电力和钢铁产量怎么上去才是问题，而且你们马上就要有战争了，最需要的是可以做枪炮的炮钢，这可不是你们现在可以造出来生铁，粗钢可以比拟的。”

    姜诚虽然早就知晓民国时期中国重工业很弱，但是一想到这个钢铁差距还是有一种无力感，自己虽然可以穿越时空，但是自己不是什么龙傲天，拿两张图纸就可以造航空母舰，拿一个机床就可以造ak47。这个钢铁厂、发电站可不是自己可以从现代可以搬过来的。

    大概是感觉到姜诚的心灵波动，加拉格打气道“你又不是一个人，怕什么？我以前就说过，最宝贵的不是武器，不是物资，而是知识和文化，你一开始只是想赚钱，我也不说什么了，但你现在既然有了救这个时空你的国家的打算，那么你最应该运输的就不是什么物资了，而是知识和技术，靠你一个人就是把你们上海的宝钢整个搬过来也没有什么大用，因为这个时代根本就不会维护和运用你那个年代的东西。”

    姜诚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科技救国和实业救国？”

    加拉格赞同道“没错，你如果真心想插手这个时空的话，最适合的就是搞实业和科技，但是不是让你搞，而是让别人为你搞，一些小型的机床你还是可以运过来的，至于发电站和钢铁厂还是让这个时空的人想办法吧，但是在做这些之前，你应该找到你的基地所在了。”

    姜诚赞同道“没错，这次的出国让我看到了其他国家工业的力量，白党统治下的中国在重工业方面实在是太差了，就是不知道那位蒋委员长会不会支持我来做重工业。”

    毕竟重工业不是轻工业无论是投资还是回报率上都不是轻工业可以比拟的。为了以防万一，姜诚先发电给上海的虞洽卿，想让他去帮忙把把脉，自己如果真的准备劝国民政府搞重工业，应该这么做，工厂应该设在哪里？

    很快虞洽卿的回电就来了，姜诚兴冲冲的拿过来一看，立刻感觉被凉水从头从到底，虞洽卿并不是来鼓励他的，而是告诫他，不要冲动，重工业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同时分析了原因给他听。

    第一，国内大部分的铁矿都不在我们自己的掌握下，不说其他国家的势力。光是在日本资本控制下的资源就超过了关内29%的煤炭产量，90%的铁矿沙，没有原材料，钢铁行业是不可能建起来的。

    第二，国内其他民族重工业全部在资源委员会的控制之下，如果姜诚想办重工业，那么第一件事请就是把企业交给资源委员会来负责。

    第三，国内银行业对重工业并不支持，很难争取贷款，使得重工业工厂融资困难。

    第四，国内有大量的洋铁以及伪国铁，价格低廉，现在办工厂很难在这样的环境下杀出血路。根本赚不了钱，现在国内的钢铁厂都是炼一炉赔一炉的。

    看着电报，加拉格噗嗤笑了出来“你们国家是怎么搞的？重工业基本在敌国手里，最后打赢了也真的是佩服你们啊。”

    姜诚气的把电报撕成碎片，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打起仗来用面粉，用布匹去对抗敌人么？

    加拉格劝道“你没有一个支持你的政治势力，没有一块稳定的地盘，想搞工业是不可能的，你还是先在这方面想想办法吧。”

    姜诚也的确感到没有人支持，想搞点工业是不可能的，这个时代第一强的势力当然是蒋中介了，看来还是要先说服他才行。但是蒋中介真的会支持姜诚去把宝贵的贷款投资到重工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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