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 郴州的葡萄

    我不怎么爱吃水果，导致在郴州工作两年时间都不知郴州的葡萄怎样。直到2009年夏，妻子因病回家休养，一老中医建议她吃点碱性水果好，并特别推荐了葡萄。

    接受老中医的建议，第二天大早，我就去了市场买葡萄。当时正值葡萄丰收炎热之际，主管部门还为葡萄种植户设置了葡萄市场专区。走进市场，各种各样的葡萄数量与品种之多，真叫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大的、小的、圆的、椭圆的，红色的、紫色的、透明的应有尽有，颗颗鲜亮艳丽、清香扑鼻，我像进入到一个特别的珍珠玛瑙世界。每一个摊点前，都有一个品种介绍和出产地的说明书；每一个农户，都会友好地接待你，任你品尝咨询。随便尝一种、一颗，那个天然香甜真叫人惊叹与怀疑，我一时不知还有哪种水果能胜过郴州的葡萄？

    每天的第一件事就是买葡萄，时间长了，几个农户也认识了我。当得知我妻子的病症，都很同情和惋惜，建议我买紫色品种为好！每次买完，还要强制性送我一两大串。妻子几乎每天都责怪我不该多拿别人的东西，每次我都苦着脸无法解释清楚这种盛情难却！

    半个月很快过去，我们即将启程回家。之前，我特意去市场买一筐葡萄带走。那天，那位葡萄大姐见我来，热情搬出早就准备好的满满一筐紫色葡萄。我随意看了一眼，惟只有我这筐葡萄是满满的。她千叮万嘱要我好好照顾妻子，若是葡萄吃完，再叫我家亲属去她那买。一筐葡萄170元，我给了200元便逃走，哪知她很快追上来。不仅一定要退回余款，还加送我一大袋各品种葡萄让我俩路上吃。在回家列车上，妻子靠在我怀里默默地品尝她家乡的葡萄，脸上注满了幸福、满足和对生的留念，很快就在我怀里睡了。我抱着她伸手摘了一颗放入嘴里，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回味。

    回到家，未发现葡萄出现损坏，冰箱内很快放满，多余的全分给了亲朋好友。大家都奇怪，为什么大老远的给他们带回一些葡萄？几日之后，他们打电话惊问：给他们的葡萄怎么会那么好吃？尤其是我妈，说她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葡萄。

    妻子继续上班，每天都会带上葡萄去办公室。公司的人都知道她的情况，惟允许她上班可以吃东西。因为郴州的葡萄，几个小丫头总是在午休或其它休息时间找借口围着她转，其目的就是要妻子——她们的大姐把葡萄拿出来分享。很多亲朋好友问我们，能否下次一起买些托运过来？总之，大家都迷恋上了郴州葡萄。记得那年九月一天下午，我去汽车总站取托运过来的郴州葡萄时，司机终于忍不住的问了我：为什么总是托运郴州的葡萄？我说，你下次再开车回来，请给家人带上一点郴州葡萄吧！吃了郴州葡萄，你可能不会再去买别的葡萄了。虽然我开车离开，但我深信那位司机依然会迷惑与不解、、、、、、

    妻子于次年十月走了，留下最后一批几乎是满冰箱的郴州葡萄。在极度悲伤的岁月，郴州葡萄缓解了我破碎的心痛，赐予我坚强与慰籍。我常在无法入眠的夜里，静静的品尝它，仿佛过去爱的甜蜜依然存在，妻子最爱唱给我听的《味道》和《牵手》，似乎还在我耳畔环绕。我痴望着夜的天穹发呆，回想起她说过的话：“老公，如果我去了天国，一定先种下一棵郴州的葡萄。”

    斗转星移、露往霜来，十年在无声中过去。疲惫孤寂的我时常想，妻子在天国种下的那棵郴州葡萄该长大了吧？待到明日相逢时，是不是就到了葡萄成熟的季节？另一个世界会不会有《天国的葡萄成熟了》的新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