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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规矩

    因即将进入冬季,东北的老百姓们都会选择自己的夜生活,吃喝嫖赌哪样都有,尽量别在家憋着就行。

    当然穷乡僻壤肯定没有这样的选择环境。

    黄昏时分。

    赵三元啃着烧饼走在街道上,跟随郑学松前往他家宅子,位置并不太远,就在这条街的街头。

    这一次,他倒没像以往冷眼旁观图清净。

    实在是郑学松这小子太孝顺了。

    嘁哩喀喳直接跪地上邦邦磕头,说只要能救他爹,刀山火海都不皱眉头。

    是真是假,赵三元内心有着判断,更何况还有观大爷在旁,说没说假话再清楚不过。

    然而帮忙归帮忙,赵三元非常抵触跟着的康木昂。

    “我说老康你啥意思?赶紧麻溜滚蛋,今晚上你替我打更。”

    “哎~你我兄弟不用客气,就当是给你打下手了。”

    三明治茶楼开张前,已经把规矩定好。

    谁干的活,钱就归谁,只要过后分茶楼账上三成即可,当做运营资金。

    两人合伙肯定是两人分钱,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不是?

    不过赵三元很确定老康绝不是因为钱才跟过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啥啊?普普通通街坊邻里的事儿,我犯得着跟谁干起来?”

    康木昂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真说不准。”

    随即又瞄了瞄走在赵三元旁边的那位大仙,从它身上感受到几分与蟒青炎相同的东西,小声嘀咕着,“你脾气就够冲的了,你家大仙也没好到哪去啊,上回在帽山林场你疯魔成啥样了都....”

    “等会!”常罗观顿时不乐意了,用折扇拍了拍康木昂的脑门,“别把我跟那条大黑蟒相提并论,它家仙族多少年了都那个脾气,咱家可不一样,出了名的体贴温和,再瞎叭叭小心我抽你。”

    康木昂赶忙赔笑点头哈腰。

    啊对对对。

    您老体贴温和。

    前提是不加最后那句话。

    赵三元摸了摸嘴角油花,“想跟着也行,钱我可不分你啊,哦对了,一般像是这种活儿得要个什么价?”

    “看你这脉的前辈都要什么价。”康木昂没有把话说死,“我呢以前在关内修行的时候,解决问题基本上是一块大洋,两顿饱饭,三柱清香即可,遇到家境差的都不好意思要,偶尔我还得搭点救济。”

    四佛命盘菩提心真不是吹的。

    不要钱就罢了,还得搭点?

    赵三元听得一愣一愣的。

    “看来你嗝屁入地府之后,身上不会沾半片羽毛了。”

    “不至于吧?我又不是圣人,哪能一片羽毛都沾不上?”

    走在前边领路的郑学松好奇不已,可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羽毛和地府有什么关联。

    到底是个啥玩意?

    地府难道养家禽的比较多?

    咱也不知道,咱更不敢问。

    赵三元冷不丁想通了某种关窍,“我就以你习惯要价,一块银元起,遇到穷困的可以通融通融,但是不是也表示遇到大有钱的,要价就上不封顶了?”

    说话间。

    几人走进一座两进两出的新宅。

    看规格谈不上大富大贵,至少也算家境不错的。

    屠户能住这种宅子,可见钱没少挣。

    “学松回来了?这几位是....”

    院子内,郑满宝光着膀子举石锤锻炼身体,一身的腱子rou,估计一电炮能给只傻狍子活活杵死。

    “爹,这二位都是西街那座茶楼的东家,康木昂康大哥,赵三元赵兄弟,他就是我父亲,土生土长的坐地户。”

    康木昂见赵三元没有客气寒暄的意思,心中暗叹果真来对了。

    “咳咳,郑叔的大名我们早已如雷贯耳,据说不止陶官屯儿,周围村镇都喜欢吃您家的rou,新鲜味道好啊,还从不缺斤少两,我家老刘喜欢吃羊蝎子,赶明儿您给留几块?”

    花花轿子众人抬,有些时候面子比里子更重要。

    别看老康是个叨逼叨碎嘴子,可论面上功夫,的确甩赵三元好几条街。

    郑满宝本身就是个和善脾气,又见康木昂话说的漂亮后,自然鼓起笑脸。

    “原来是二位东家,我老郑其实早该登门拜访,奈何杂事颇多没腾出来空闲,想不到茶楼东家如此年轻,真是年少有为啊,想吃羊蝎子还不简单?明天我cao刀整几块最地道的亲自送过去,顺便品品茶,咱老郑也得上流上流,哈哈哈——”

    正是气氛融洽之时,赵三元直接把老康拽回来。

    相比之下他完全没有什么好脸色。

    笑?

    笑你大爷!

    吃个屁的羊蝎子!

    老康你是装看不见还是瞎?

    郑满宝肩头上的两盏护灵灯都他妈灭了!

    额间灵火就剩个小火苗!

    甭看本人精神抖擞一身腱子rou,实则跟回光返照没差哪去。

    赵三元直视着郑满宝的双眼,指了指他儿子,“看在你孝顺儿子的面子上,我管你叫声郑叔,咱们都是爷们儿不整那些花里胡哨,我直接开门见山。”

    “你家往上翻三代都是屠户,必然传下规矩一天至多宰杀多少牲口,现在你打破了规矩就要付出代价,成群结队的阴魂来索你命了,不死不休,城隍公爷都没理由拦着,简而言之你没几天可活了,听懂没?”

    劈头盖脸之下,郑满宝彻底懵逼。

    索命?

    城隍?

    没几天可活?

    这都哪跟哪啊。

    倒并非滋生出愤怒,反倒觉得好笑。

    郑满宝手掌虚压示意稍安勿躁,大致听懂了些。

    “我且叫你一声贤侄吧,话说贤侄你从哪看出来我活不长?的确如你所言,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是每天不得宰杀超过十头牲口,以六七数为吉。”

    “但今时不同往日,闯关东大潮之下,扎根在黑土地上的乡亲越来越多,即便不是人人都吃得起rou,可依旧供不应求啊,你也能看出郑叔我有个把子力气,多受点累多赚点钱无可厚非吧?难道因牲口宰多了就要偿命?”

    有这样的反应,在赵三元的意料之中。

    老话说得好不知者不罪。

    可你以为老祖宗为啥要立下每日宰杀不超十头的规矩?

    蹲茅坑拉不出粑粑硬憋出来的?

    解释的话已经跟郑学松说过,赵三元不想再多费口舌。

    “一句话郑叔,想活你就点点头,这事我给你挑了,想死就当我和老康没来过。”

    旁边的郑学松赶紧上前劝说父亲。

    词儿都想好了。

    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就当卖三明治茶楼个面子了。

    可正当他要开口的时候,突然被一道尖细的声音打断。

    “好大的胆子,竟敢到我郑家忽悠来了,杀几头牲口跟你们有屁的关系?”

    说话的,是正堂门口外浓妆艳抹的女人,看着二十来岁,穿金戴银的,像个恨不得开屏的老母鸡。

    赵三元没心情回怼,抬腿就走。

    “老康,回去告诉老刘,郑屠户的白事儿若找上咱们,必须加价,否则老子抽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