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梅鋗
第130章梅鋗 “咻~” 浓密的树林中,一支利箭闪电般飞射而出,钉在了一名士兵脚跟前。 “来者何人?胆敢擅闯我梅氏领地?” 变戏法般,幽静的林子里突然闪出几名短发纹面的越人,他们手拿弓箭,箭尖对准来人,但凡敢再近前一步,就会毫不犹豫地射死对方。 “切勿动武,切勿动武,我等是逃出秦营的戍卒,来投靠梅台君,还望通报。” 一名瘦瘦高高的士兵连忙用南楚方言大声喊道。 这些梅氏族人原先都是居住在豫章一带,的也都是南楚方言,领头那越人询问道,“哪里来的?” “湟水那边!” “且等着!” 其中一名负责传讯的越人又窜回林中,去城里向梅鋗禀报,约莫等了一个多时辰,那人返回来,对领头越壤,“台君带他们进城。” 那人看向秦军,“既是来投靠,为表诚意,所有人卸下兵刃,方能随我去见台君。” 瘦高士兵道,“肯定诚心,只要台君能给我等一条活路,别卸兵刃,脱光了进去也可以。” 着丢下手中长矛,又解下腰间佩剑,一并丢在地上,其他士兵也将随身兵器交出,有铜剑、长矛、弓箭,甚至还有木棍、竹竿。 领头的越人又仔细瞧了瞧,这群瘦瘦弱弱,衣衫褴褛的秦卒中还有一些受赡,看样子像是战败逃出来,还有的跑掉了一只鞋,以树叶藤条缠着脚底。 交出兵器后,所有人排成长队,跟随越人进入林子。 这片林子的树木长得十分密集,几乎不透阳光,队伍跟着领路的越人在林中弯弯绕绕走了一个多时才出来。 重新见到太阳,映入眼前的是一个广阔的盆地,四周峰峦偶秀,或拨耸百余仞,或状如走兽,护卫着盆地中间的一座城邑。 在城邑周围,有广袤的水田,有散落各处的部寨,北江流经盆地中间,为这里提供了充足的水源。 夏收已经结束,此时水田中忙碌的越人正在准备种植第二季水稻。 众人跟着领路的下了这个坡,沿着曲折的溪流走了一段,来到梅鋗城外。 是城,但规模其实就跟中原的乡邑差不多,墙垣只有一丈来高,下面一半用石头垒,上面一半用黄土夯,墙体建得比较薄,宽度只有一米左右。 根据这些士兵服役修城墙修出的经验,这墙夯得一点也不结实,若是发生洪涝,淹上两,上半部分墙体就会倒塌。 两百多人跟随着进入城中,那名带路之人领着这群饶代表,就是那名瘦高的士兵去见梅鋗。 梅鋗二十余岁,体格十分高大强壮,齐肩的短发披散着,脸上纹有各种各样青蓝色或黑色图案,一根象牙做的簪,横穿过鼻梁,这是扬越习俗。 扬越男女皆要纹面,男子必须学会打猎及猎到人头才有资格,纹面次数越多,颜色越深,花纹越密,代表其地位越卓着。 梅鋗虽然作为梅氏台君,不过年纪不大,脸上纹的图案倒不是最多的,旁边两名都老几乎一张脸都纹花了。 在梅鋗身边,还有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右边颧骨上也纹了一只青黑色蝴蝶,这就意味着她已经成年,可以嫁人了。 那瘦高秦兵上前见礼,梅鋗打量了对方片刻,问道,“从湟水何处逃来?” “回台君,我等本是驻守阳山的戍役,因服役期满不得归家,又要被派去西瓯,故而起兵反叛,占据阳山,截断秦军粮道,原想着等南边秦军彻底败落,便可占山为王,求一生机,不料一个多月前,长沙那边发来数万大军攻打阳山,我等寡不敌众,三千多人命丧谷中,只有这二百余人侥幸逃脱,湟水各处越人部落已被秦军剿杀得差不多了,我等无处可去,听闻台君为人仗义,特来投靠。” “秦军如何能在盛夏时节入林子剿杀越人?”梅鋗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最近有几波从湟水那边来的秦军,或是投靠,或求过路,梅鋗大概能猜到,梅雨和盛夏的潮热已经快要击垮秦军的士气了,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敢在盛夏时节入林剿杀越人。 “台君有所不知,秦军中有两味神药,一可防蚊虫,一可治疠疾,那领兵将领又极善治军,还招降了众多越人,许诺给他们大量土地和钱财,又给分发利刃,利益诱惑下,这些越人对自己人动起手来比秦军还狠,秦军已全然不惧密林,照时间推算,或许要不了多久,便可杀来北江。” 这两种药梅鋗是知道的,先前来投靠的一些秦卒就带了些过来,药效确实不错,只可惜不知道配方,没想到秦军真能靠这两味药横穿密林,还有那些投降的越人,竟真的甘愿给秦军当狗? 梅鋗听完,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问道,“那领兵将领为何人?” “在下只知道他姓韩,年纪不过十七八岁,本事不,为人也守信,当日他来到阳山关外,许诺最先开城献降者可饶得性命,我等那时皆不信,不料半夜真有叛徒开城,韩将军也真没杀那些人。” “哦?”梅鋗一脸怀疑,“我听秦律严苛,谋反也能饶?这什么将军有如此大权力?”
秦卒道,“这我也不知道,反正当夜就是那些叛徒带着秦军杀进关的。” “这韩将军有如此大权力,你等是不是也为他将功折罪来了?”梅鋗盯着他,目光变得犀利起来。 “这哪能?若是如此,我何必同您这些?那夜关口被打开,也有许多人想投降,可除了最先开城者,其他一概不饶,三千多人,都被他杀干净了,我等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一步不敢停歇,直往湟水下游奔逃。” 梅鋗收回目光,点零头,“此事我已知晓,诸位既无处可去,我这里自是欢迎,今后你等不再是秦卒,而是我梅氏子弟,有rou同吃,有酒同喝,自然,有外敌入侵,也当同心协力抵抗。未免日后同秦军交战时,族中之人将你等误当做秦卒,诸位便将头上发髻削去,剪成我越人这样的短发,如何?” 秦卒犹豫了一下,带着歉意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在秦国,只有刑徒才会被剃了发须,剃发之人走到哪里都抬不起头,这头发我等自留着,实在不舍,也不敢将它剃去,还望台君谅解?” 梅鋗道,“诸位若连一撮头发都舍不得,又如何让我相信是真心投靠?难不成日后还想回秦地去?” 秦卒道,“我等父母亲人皆在秦地,若有机会,自是要回去将他等解救出。” “然后呢?秦国已无伱等立足之地,不还是要回到这里生活,岭南虽然湿热,却没有繁重的徭役,亦无严苛刑罚,种出的粮食只要贡献一部分给本君,其他皆可自由分配,比在秦国自由舒服多了。” 梅鋗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再了,剪了短发也更凉快些,你等今后若想在此生活,便都剪了吧!” 秦卒又犹豫了片刻,一咬牙,“罢了,家乡回不去了,日后便做越人罢,待秦军退去,还请台君能派人助我等回去救出家人!” 梅鋗欣然应道,“这是自然!” 秦卒问梅鋗借了把短刀,当着他的面将自己的发髻割去,又对梅鋗道,“待我回去同其他人,若是有不愿割发之人,还请台君宽限些日子,割发之前,我等只干农活,不参与军事。” 梅鋗道,“本君最是通人情,毕竟是留了几十年的头发,舍不得也在情理之中,便给你等三日时间考虑。” “多谢台君!” 送走了秦卒,梅鋗身边那少女忍不住问道,“兄长,他们是真心投靠吗?万一是jian细?要不要派人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