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赶集（一）
“小莫，小莫啊！”这时外面传来春玲婶的喊叫声，莫柒立马惊醒过来，打开门 “小莫，你咋回事啊？在家等你老半天了也不见你过来，你看这都什么时辰了？再不去就没有位置摆摊了！快点快点！” ‘对不起，对不起！春玲婶，我睡过头了，马上好！’莫柒一个劲的弯腰道歉，比划着手势道。 “快点啊！婶也是等着急了，就过来叫你了。你伯都气的鼻孔冒烟了，待会有你好看的！我先帮你把地瓜装到筐里，你先去洗漱。” ‘嗯’莫柒点头，立马跑去梳洗。简单的梳理下头发，洗把脸漱个口，就跑去帮忙 弄好之后，春玲婶帮着莫柒挑了一担，莫柒自己抱着一篓，火急的赶去村长家门口。 这时，村长坐在门口的牛车上左等右等终于是把人给等来了，黑着一张脸色说道“都已经这么大个人了，还要两个长辈等晚辈，懂不懂礼数？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还要你婶亲自去叫你，是不是不去叫你就让我们两个一直等着啊？” ‘对不起，对不起，村长大人！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莫柒弯腰道歉，一个劲的摆手，差点急哭了，村长大人教训起人来真恐怖！吓的她在心里连伯伯都不敢叫！‘下次再也不会了！’ “好了好了，说几句就够了！你看把人家吓成什么样了！这不时间也刚好，不算晚！小莫这孩子也是干活干的太累，睡过头而已。你自己不也犯过这样的错。好了好了，赶紧走吧！”春玲婶拍着莫柒的背安慰着，向丈夫说情。 “要记住这个教训，下次若再敢让长辈等晚辈，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好了，你当是自己娃啊！说打就打！”春玲婶安慰着躲在自己身后的莫柒，对着丈夫大声说道。 “哼。”村长哼了一声，表示不满。但还是将莫柒的两筐地瓜抱上牛车，自己坐在前面，还不忘再次训道“还不快上车，是要等到天黑？”两人这才上了车。 上了车，莫柒也不敢正眼看村长，生怕他再次训斥自己，自己确实是做错了，她保准以后再也不敢了。 虽然被骂，但她心里还是蛮高兴的，起码村长不是将这种不满藏在心里，而是直接放在嘴上说出来！说明他把自己当成家人，她当然高兴了！ “村长，春玲嫂子。去镇上呢？”一名与村长年龄相仿的中年男子打招呼道 “是啊！这不赶集嘛！”春玲婶笑着回复道。 “这不是小莫吗？也去镇上啊！”说话之人心里有些奇怪，这哑巴小莫以前从来不出门，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居然跟着村长夫妇二人去镇上 莫柒笑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回应了！ 一路上，碰到不少村里人，他们也是挑着或背着东西去镇上赶集，换些家里需要的！大家也都礼貌的向村长打招呼，连带着向莫柒打招呼。 村长加快速度，终于是赶到镇上了。 ‘这就是古代的集市？真不愧是赶集啊！’人挤人，比挤公交车的时候要好不到哪去！ 在莫柒感叹张望的时候村长已经去摊位上交了钱，然后带着自己老婆和莫柒到一处空位上说道“你们在这摆摊，我去和邻村的几个村长叙一叙旧！？下午的时候，再来接你们。” “嗯！你去吧！注意一下你这火爆的脾气！” 村长点头，然后将牛车拉向镇外一个地方存放起来，自己也走向镇上一家茶馆。 莫柒心里想到，这村长大人不单单是喝茶这么简单吧！春玲婶还叫他注意自己脾气，应该是一些公事吧！ 将地瓜摆在空位上，春玲婶开始吆喝起来“卖地瓜嘞，三个铜板一斤，又大又甜。”莫柒见状，实在是不好意思叫出口，感觉好丢人啊！更何况她还不会说话！ 春玲婶喊了老半天，嗓子都干了，也没有人买一个地瓜，她知道肯定不会有多少人买的，只是家里的地瓜实在是太多，不卖点的话都得烂掉。 而莫柒是必须得卖，要换钱啊！她家穷，好歹村长家是当村长的，又不穷，村长自己也会挣钱，还有当村长也会发些饷钱。家里还有一个儿子在镇上学医挣钱，另两个儿子虽然在书塾读书，但也花不到家里多少钱。 莫柒递了些水给春玲婶，示意她休息一会。自己则坐在这卖地瓜，也不吆喝。 行人好奇，卖地瓜的小贩不叫卖了，是知道自己卖不出去地瓜了吗？光坐在那看着地瓜发呆！ 有人忍不住上前来问道“小姑娘，你这地瓜怎么卖的？” 莫柒摆着四的手势 “四个铜板一斤？刚刚你娘才卖三个铜板一斤呢！到你这咋就贵了呢！”那人不满的问道。 莫柒不说话，那人差点就要发火了，春玲婶赶紧拦住，解释着说“别生气，别生气，这孩子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得罪了您还请见谅！见谅！” “原来是个哑巴！不好好在家待着，还跑出来做买卖！也真是服了！要是遇到个傻子，岂不比划多少是多少！哼，算我倒霉，遇到个哑巴！不买了，我看这地瓜也不怎么样！还卖那么贵！”那人愤愤的甩袖离去！嘴里还大声喊着地瓜不好，叫人别买！ 莫柒那叫一个气啊！春玲婶也是一脸愁意，被那人这么一搅合，更没人来买了。有些埋怨的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 莫柒拍拍春玲婶肩膀，竖了个大拇指指着自己，意思大概是“别担心，婶子，看我的！” 莫柒捡了个石子，在地上写了一句话！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用这句话来形容自己的地瓜，也是不错的，她就是要为自己的地瓜，寻找到伯乐！关键是要看伯乐是否真的是伯乐！ 街道上有不少读书人，但没有几个人能真正看懂其意思，有些人甚至不耻下问过来求教，但莫柒不会说话，春玲婶虽是认识几个字但也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一时小摊上围了不少人。他们不是买地瓜，而是在思考问题！ 春玲婶见这般，心里真的想说“都别围在这不买东西啊！妨碍人家做生意啊！没看见其他的商贩一个个都怨恨的看着自己这边？”再看看莫柒就好像个没事人一样！坐着一动不动！ 众人都知道她是个哑巴，也不指望她能开口解释这句话，有的甚至拿出纸张笔墨将这句话记下来，跑回家想；而有的人直接就站在原地讨论，思考着！ 莫柒坐了许久，直到饿了才起身将篓里的锅拿出来，搬了些石头随意的搭了个灶，然后又拿出春玲婶拿来的半升米，现场做起粥来。 她将地瓜削了皮，切成块状，用水壶里的水洗了洗和已经干净的大米一起放进锅里，拿出木柸，点了火，盖上锅盖！又继续坐着，似乎看不见前面的一群人，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连春玲婶都好奇，她居然就这么煮起地瓜粥来！东西还没卖出去呢！就有闲情吃了？！ 有些人则瞬间明白了，回忆起了一些往事，在他们小时候曾经因为一碗地瓜粥而高兴的欢天洗地，只是后来长大了，生活过好了，地瓜粥也入不了他们的眼了。渐渐的地瓜淡出了他们世界，所以即使看见也不愿买它，因为那是穷人家的标志！只有穷人家才会吃这些东西！莫柒没有想到自己煮个地瓜粥都能让他们联想到往事，地瓜粥谁没吃过！？她只是单纯的饿了，想吃午饭而已。 “你这地瓜四个铜板一斤吧？给我来两斤，自从搬到镇上，我还从来没吃过地瓜粥了，回去叫老婆煮一锅，要是地瓜香甜，下次还来买。”一名男子开口说道。 “我也是许久没吃过了，也给我来两斤吧！” “我想我有点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希望姑娘找到你的伯乐！大娘也给我来五斤。” “我也要，我也要。”一时之间，地瓜被买走了一半 ……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春玲婶和莫柒一顿手忙脚乱，没想到这就买了，她其实什么都没做啊！原本还以为卖不出去，没想到一下子就这么多人买了！不过有人买也是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就在莫柒她们摆摊的对面是家酒楼，酒楼前因为莫柒的一句话而围堵了许多人，因此也影响了酒楼的生意。“有意思。”一名年轻男子盯着楼下不会说话的哑巴女，笑着对旁边的少年道“昌祯，剩下的地瓜全都买下来。” “少东家，这，地瓜没有什么用处，都买回来恐怕…” “顺便把那女孩也请来。” “是。”少年知道他家少东家说过的话从不说第二遍，便退下，下楼去了。 他下楼看到莫柒穿的邋里邋遢的，实在不愿跟她说话，对一旁的春玲婶说道“大娘，我们少东家把你这剩下的地瓜全都买了。你算一下大概多少钱吧！” 莫柒和春玲婶呆愣，抬眼看了看这个少年，其他还在买的人也是愣愣的看着他“这人说的少东家不会是个傻子吧！买这么多地瓜回家烂啊！” 莫柒可不管大家发愣，回过神来伸出一根手指，然后赶紧用胳膊肘戳戳春玲婶 “大概有一百来斤，共四十钱。”春玲婶回过神来算了算价钱说道。 “给，不用找了。”少年丢给莫柒一锭银子，然后就有小厮将这些地瓜搬走。 那少年忽又对着莫柒一脸嫌弃地对莫柒说“我家少东家请你过去一趟。” ‘我？’莫柒指着自己，看向春玲婶。 “小哥，你家少东家为什么请我家小莫啊？这孩子不会说话，要是冒犯了你们少东家就不好了。”春玲婶也是看出那少年不喜小莫，担心的问道。 “少东家的事，我这个下人不方便过问，只管让你家孩子去一趟就是了，不会有事的。我们少东家又不是那种贪图美色，无恶不作的恶人。再说你家孩子长的…。”小厮一副嫌弃的样子，意思不就是自己家少东家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子。 “…，这…”春玲婶见小厮这样说莫柒顿时对他产生了不好的印象，更是担心。 反倒是莫柒自己，仿佛没听见一样，向春玲婶投去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就跟小厮一起去见那少东家了。 走到对面的楼上，少年先让莫柒在外面等着，自己则进去通报，不一会那小少年似乎被训斥了一番，灰头土脸的走了出来，语气也比较之前好了许多“姑娘，我家少东家让你进去。” 莫柒点头，走了进去，一个小厮而已，不值得斤斤计较。 这时传来一个温柔的嗓音“请坐！”这名男子微笑着道 莫柒礼貌的回笑着，随意的坐下。那名男子心里想着这姑娘胆识不错，也不似寻常人家女孩般娇柔做作。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那名男子回味的念着这句话，忽又说道“这句话是姑娘写的？姑娘真是好文采！在下先自我介绍一下，关沄怀。不知姑娘芳名？” ‘莫柒’莫柒在桌上一笔一划的写道。心里想着这个关沄怀说话真斯文，一口一个在下，一口一个姑娘让人好不自在。 “原来是莫姑娘。昌祯，拿一套笔墨出来。”不一会，那名叫昌祯的少年拿来一套笔墨，放在莫柒跟前，自己则退了下去。 “莫姑娘，关某可算你的伯乐？” 莫柒摇头，在纸上写道“如果你是认为买了我剩余的全部地瓜就算是伯乐，那我就先告辞了。”莫柒起身就要走 “莫姑娘请留步！关某并不认为如此！” “何为千里马？”莫柒坐下，在纸上写道。 关沄怀想了想，说道“姑娘即为千里马，千里马即为姑娘。关某说的对否？” 莫柒笑了笑，没有否认！又在纸上写着“为何这么认为？” “姑娘话中的意思不就如此！” ‘我想你确实算是伯乐！我们合作如何？’ “怎么合作？” ‘明天你就会知晓，到时我们再商议合作的具体内容。另外一件事，如果下次见面我希望你不要这么客气，就以你我相称，或者叫我莫柒。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告辞了！’莫柒写完起身礼貌的点头 关沄怀愣了楞，心中想着从没见过这种女孩。本想又说姑娘的，立即又改了口“慢走！” 莫柒走后浑身鸡皮疙瘩一起，心里想着，这关沄怀绝对不是简单人物！刚刚那短短的几分钟接触，就让自己感觉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