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端倪
脚下有点晃悠的随欣回到家时,何落意刚洗完澡出来,看到她微红的脸忙走近,接过她脱下的外套。 “怎么,还喝酒啦?”何落意闻到她身上不小的酒味儿问道,“喝了多少?” 随欣扶住他的胳膊,把高跟鞋脱掉,抬头回他:“没喝多少,就喝了两瓶红酒……” 没等她说完,何落意就急了:“什么,两瓶?来来……快点坐下。” 随欣抿着嘴咽下了后面“还有一瓶洋酒和半打啤酒”那半句话。 何落意赶紧扶着她坐到沙发上,回过头把她脱下的高跟鞋放进鞋柜,又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拿出来。 “先喝点儿水,难受吗?” 随欣轻笑着摆摆手,今天的量对她来说,确实还在承受范围之内。不过今天这酒,到了这会儿多少有点儿上头,难道是自己好久没喝,酒量下降啦?还是洋酒后劲儿足? 到底是不如咱的白酒喝着得劲儿。 本来今天没想喝酒,起码没想着喝这么多。只是她觉得,喝点酒能壮壮胆儿,当时想到这儿,她自己就给笑了,嗯,怂。还有啊,喝点酒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何落意俯视着坐在沙发上的随欣,手指在她脑门儿上弹了一下,没好气地说:“你呀,都快五毒俱全了。” “哈哈…”随欣笑得眯起了像弯月一样的眼睛,放下水杯向他张开双臂,“哥哥,快点儿来让我抱抱,今天我好想你呀。” 说着手脚并用的往何落意身上爬,像个考拉一样。何落意被随欣给逗乐了,弯下腰任她胡闹。看来是喝的不少,反正清醒的时候,让她叫声哥哥可难了。 随欣紧紧搂着他,把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贪婪地吸取着他身上的暖意和安全。 何落意渐渐感到有点不对劲,忙低头想把随欣拉起来看看她的脸,可怀里的随欣更用力地抱着自己不撒手,使劲儿拽着衣服,嘴里还不满地嚷嚷着:“不起来,不起来…” 何落意哭笑不得地耐心哄着,心想这是撒酒疯呢吧,再不管管,可就真得上天了,朝着后面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真是个不听话的,乖,咱们不闹了。下来啊,去洗个澡,然后睡觉好不好?” 随欣嘴里不断发出抗议的声音,两只手也摆来摆去,表示不满。 何落意拿她没办法,抱着她窝到沙发里。随欣从他怀里把脸慢悠悠地露出来,眯着眼睛笑意盎然地盯着他看。伸出手来细致地描画他年轻有型的脸,从平整的额头到硬朗的眉骨,高高的鼻梁再到尖削的下巴。 何落意一时没忍住,抓住她两只作乱的手,在她脸颊和唇上连亲了几口,稀罕的不得了。 随欣微微一愣,又浅浅地翘起了嘴角,露出一脸真心实意的笑容。 随即眼珠直愣愣地盯向某个地方,再次失神起来。把脸埋进他怀里,一会儿鼻子有点囔囔地发出弱弱的声音:“你小时候被人欺负过吗?” 一开始何落意没听太清她嗡嗡的声音,用手去掰她的脸。当手指有湿湿的触觉时,心里一惊,忙捧起她的脸:“怎么了,谁欺负你啦!” 随欣怔住了,紧摇头:“没有呀,我就是问你小时候……”她觉得何落意这人有点儿神,洞察力不是一般的好。 何落意看了她一会儿,沉沉地说:“记不太清了,就记得小时候打过架。” 随欣慢慢地点点头,絮絮叨叨起来:“嗯……那应该是没有被欺负过,因为如果小时候被欺负过,是不会忘记的。会清楚地记得那天的天气,那天的温度,在教学楼后的哪个旮旯角……当时的场景,被几个人打的,怎么打的,怎么骂的,或者被泼了水,头发上被粘了口香糖……” 何落意听着听着渐渐皱起了眉头,心里一抽一抽地,打断了她的话:“你今天参加的是什么饭局?” “啊?”随欣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猛地被叫停,“老乡会。” “老乡会?都是些什么人?” “嗯,就是各行各业的人都有,一些我不认识,一些……”她突然住了声。 “还有一些以前的同学?”果然不出所料,看到随欣愣怔的反应,何落意内心初步有了大概的计量。 到底是喝的酒劲儿上来了,她的脑子有点儿跟不上,听着何落意的话,不由点点头。 何落意突然伸出手摸着她的头发,当摸到头顶一处时问道:“这道疤是怎么弄的?” 随欣头上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疤,她头发茂密,发量喜人,几乎看不到。一次洗完头,何落意给她吹干头发时才偶然发现的。 当时问她怎么弄的,她打岔着就混过去了。今天何落意不知是怎么了,心里就是感觉这个疤有问题。 随欣神色一滞,盯着他就是不开口。 他也不着急,静静的等着,质疑的目光投向随欣:“以前的同学弄的?” “没。”随欣立刻否定,扯了下嘴角,“不记得了。” 何落意面色一凛,反问:“怎么可能不记得?” 随欣讪笑两声,赖着脸皮就是不言语了。 她晃了晃有点儿晕的脑袋,眯着眼看何落意认真的样子,知道自己得加点儿演技才能混过去。 于是顿了片刻,两只手搂上他的脖子,就着酒劲儿玩笑道:“想听故事呀……嗯,一盒烟,一个故事怎么样?” 何落意舌头顶腮,愣是给气笑了,心想自己这到底是喜欢上了个什么家伙,压根儿就没句实话。 随欣见他脸色都变了,一头扑进他怀里扭来扭去:“我难受,我想睡觉……” 最开始时,何落意并不急于去探寻她的过往,他总觉得如果她想说,定会告诉自己的。 可是,随着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她似乎没有一点儿想与自己袒露心声的意思,是不信任吗?
何落意之所以越来越想知道她过去发生过什么事情,是因为几次随欣的反常都让他十分不安。他认定,如果什么都不准备,某个未知的东西也许会在某一天,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他不能赌,他要肃清随欣周围一切潜在的危险。 他陷入沉思,而怀里一开始装睡的随欣,竟然真的睡着了。 那就睡吧,何落意也没办法,只能再等机会。他把随欣抱回卧室,安置好之后,自己身上又累出一身汗。 正准备再去浴室时,客厅茶几上随欣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走过去拿起来,屏幕上显示“路大帅哥”四个字,何落意眉毛瞬时拧成一团。 这是今晚在饭局上,路万财逼着随欣改过来的。起因是他无意间看到随欣手机通讯录上,备注他的姓名居然是“路员外”,把他给气的:“我挺好一帅哥名字,愣被你叫成了土肥圆既视感的‘员外’,我不管,你必须换。” 随欣被他闹得违心换成了“路大帅哥”。 何落意拿着手机原地转了两圈,接吧,不合适;不接,这四个明晃晃的大字真让他心烦。正犹豫着,手机铃声停了下来。 他刚松口气,手机又不知死活的响了起来,他瞬间就给按了接听键,接通一刹那还惊讶于自己的本能反应。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大嗓门:“还好,还好,你终于接电话了,我就说刚才应该把你送进小区,看着你上楼。你非说没喝多,但这红酒、洋酒后劲儿大呀,主要还和啤酒三种酒一掺和,真怕你睡楼道里……” 何落意扶着额头听完对面聒噪的声音,心里这个气,扭头冲着卧室方向运了口气。 “喂…喂,你倒是说话呀?”路万财还在说。 “你是哪位?”何落意开口道。 路万财赶紧拿下手机看了看屏幕,没错呀,是随欣的号码,纳闷地回了句:“这不是随欣的手机吗?” “你是谁?”两个人异口同声。 路万财先是一愣,而后转动眼珠胡诌道:“我呀,我俩从小指腹为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还有那个那个……哦焦不离孟!”说完偷乐着按下免提键,仰靠在沙发上等着对面的反应。 何落意先是气得俊脸都是绿色的,随后听出对方明显调侃的语气,心想气势上不能输:“失敬啊,听着啊竹马,我是青梅竹马比不过天降中的天降,比两小无猜更胜一筹的一见钟情。 我们每天早上一同起床……” 路万财瞠目结舌地望着手机,心想自己遇到对手了,对面这小子比自己还能胡扯。转念一想,随欣这么快就找好下家了?嗯,果然随欣那张漂亮的脸,还是挺能唬人的。 要是随欣知道这俩幼稚男,来了这么一番搞笑的“比拼”,非得恶寒好久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