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又晕了
顾一晨的“低落”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生活还要继续。毕竟，生活是美好的。他和左诗的关系也维持得很好。 8月8日，星期六。这天上午，顾一晨和胡伟被白梅抓了壮丁，要帮白梅搬家。 白梅原本住在刑警支队的女子宿舍内。但是宿舍人多，而且白梅又是个夜猫子，诸多不便。现在白梅的经济也比以前宽裕不少，于是干脆在离刑警支队不远的地方租了一套一居室。 按照老的传统，实习生得管帮带的人叫“师父”。但是白梅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儿，两个大学生又是新一代，“师父”两个字是叫不出口的。不过传统就是传统，“师父”有事，“徒弟”去卖卖苦力也是天经地义的。左诗听说要去搬家，她又认识白梅，也跑来凑热闹。好在都住在DC区，互相相隔都不远。东海大学以及明霞小区离这里尤其近，从白梅的屋里都能俯瞰东海大学和明霞小区。据说有不少东海大学的研究生住在这里。 当天的安排是这样，白梅先到新的住址去把门开开，让左诗和顾一晨在这里一边打扫一边等着，没准新买的家具上午就到了。白梅再和胡伟一同去刑警支队宿舍搬东西，再开车过来。——这么安排主要也是给顾一晨和左诗一点空间，另外也是因为白梅在宿舍也没有多少东西。两个人足够了。 【弘华青年公寓B栋803室，白梅新家】 白梅租的这个地方，有些像那种酒店式公寓或者青年公寓，主要服务对象就是单身的年轻人。虽然就是一个客卧两用的房间，但是房间很宽敞，而且有两层。装修也比较新潮。床是那种二层的，其实可以住两个人，下面不住人，就改成写字台也不错。其他一些简单的家具都有，基本上带上生活用品就可以入住了。 左诗拿扫帚扫着地，对坐在窗台上正在擦玻璃的顾一晨道：“这里真挺不错的。小高层，风景还挺好的。” 顾一晨：“确实。这里空间利用率高，没有厨房。一般年轻人也不太用厨房，有个电磁炉煮煮面就好了。” 左诗嗔道：“那总不能一直吃外卖和方便面呀。好像这个公寓底下有一个食堂的。” 顾一晨：“那真不错，跟学校差不多了。不过这里没有足球场篮球场。可惜了。不过对于刚刚毕业的学生来说，也是可以考虑的。” 左诗：“你就不用考虑了。毕业了以后肯定还是住在明霞小区吧。” 顾一晨：“那得看情况了。看某人喜欢哪里。”顾一晨说完别有意味地看着左诗笑。 左诗顿时耳根一红，狠狠挖了顾一晨一眼，然后转过身去扫地。此时阳光从顾一晨背后的窗户射进屋内，照在左诗雪白的后颈上，可以清晰地看见她后颈上好看的绒毛。她的发丝轻扬，眼眸如星，嘴角带笑，美丽之极。 顾一晨刹那间涌上一股冲动，他想要马上表白。 “做我女朋友吧。”这句话已经到了嘴边，忽然外面走廊上电梯“叮”的一声响，随之而来的是几个人的脚步声和谈话声。因为房门开着，声音特别大而清晰。 跟着外面一个大约是房产中介的声音响起：“女士，空出来的房间就是这间，但是屋主还没有搬走，人也不在，我们没办法开门进去。” “哎呀！没看见屋子我们怎么租呀？” “我们的房间都是有标准的，相同房型的房子是一样的。您看看别的房间也是一样的。啊……这间正好开着，这间的房间和那间是同样的。”说着话三个人靠近了门口，当先一个穿着西服的男性工作人员在门口礼貌地敲了敲，道：“您好！我是大厦的管理人员，这边有一位客户想租隔壁的房间但是目前无法进去看。所以能否打扰一下，让她们看看你们这间？” “啊，没事。看吧。我们也是今天刚刚打算搬进来的。”左诗道。 男性工作人员后面冲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烫着波浪卷，挎着一个某奢侈品牌的包。她其实颇有些风韵犹存的意思，但是眼神傲慢，微微向左诗假笑了一下，就毫不客气地进屋四处观看。她身形比较丰满，屋子里也有些狭窄，和左诗擦身而过的时候，把左诗手中的扫把碰倒了。她不知道是没注意还是不在意，并没有理会。 顾一晨从窗台边“腾”地站起来。左诗微微摇头阻止了。 那个女人“啧啧”两声，道：“你们这里怎么连煤气灶都没有的吗？我女儿住进来怎么烧饭烧菜啊？” 男性工作人员忙道：“一楼有食堂的，也有公用煤气灶。自己烧的话也可以下去烧。” 女人道：“那不麻烦死了！”说着话又用手指摸了一下电磁炉旁的台面，“都是灰！脏死了！” 顾一晨怒气上冲，忍不住道：“我们马上要搬东西进来，这里一目了然没什么好看的了，请出去吧。” “哈？你这个小伙子怎么一点礼貌都不懂？”女人一跺脚，“行了，我家女儿怎么能和这样的人做邻居。两个人年纪轻轻还是学生的样子，就跑出来租房子住，像话吗？不租了！走走！” 顾一晨冲上前去，被左诗从旁边抱住了胳膊。 那女人走到门口了，还转身甩出一句：“怎么？你还要打人啊？流氓！” 顾一晨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一个巨大的漩涡出现在面前，那漩涡笼罩下来，眼前一片黑暗。他“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是一片惊呼和慌乱的脚步声响起。最后是一个清冷的声音： “别动他！打120！” 【虚幻空间】 那扇“门”明显变大了，中间那团黑色的漩涡夹杂着荧光点点，它的气质不再是深沉而恐怖，而是变得美丽而神秘。 顾一晨仰望着那扇“门”，心中竟有一些骄傲，因为这扇“门”因他而存在。 陡然他醒悟过来，自己似乎被强行拉入了“梦”中。 是因为有“梦”，才会出现这扇门。还是因为这扇“门”，他才会“入梦”？ 他凝视着这扇门。过了一会儿，它慢慢缩小，消失。——这次并没有什么东西要出来的样子。 【白梅新家】 “我们在8楼。请快一点！”左诗对着电话焦急地道。 顾一晨睁开眼睛，看了看天花板。——应该还在白梅家里，看来没有晕过去多久。 他慢慢站起身。发现旁边站着左诗和那名公寓管理人员。那个女人竟然也没有走，只听她的声音在管理员身后响起：“呐。不关我的事哦！还好他醒了。不然我说不清楚了。雯雯，走了！早就应该走了，你还要在这里看着。又不关我们的事，碰也没有碰到他。走走，今天是倒霉了！”然后她转身出去，和那个叫雯雯的一道离开。 顾一晨道：“叫了120？” 左诗道：“是。已经到了楼下。” “我没事了。” 那名工作人员道：“还是让医生检查一下好，反正已经来了。” 不一会儿两名120的医护人员拿着担架赶来。左诗和顾一晨只好向他们解释了一下情况。医护人员给顾一晨粗略做了一个检查，没有什么大碍，叮嘱顾一晨好好休息一下，也就打算返回了。左诗还准备上去支付费用，被顾一晨拦住，自己支付了救护车出诊费用。 等医护人员、大楼工作人员相继离开，左诗问顾一晨：“你到底怎么了？” 顾一晨挠挠头，这个事情还真不好解释，因为他自己也不是特别清楚。只得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平时好好的。” “你要不要，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做个CT什么的？”左诗小心地问。 顾一晨：“几个月前去检查过，没查出什么来。” 左诗：“再去查一下吧。” 顾一晨：“嗯。我看看吧。刚才是谁叫的120？” 左诗：“我呀。不过是那个女孩儿的提醒。我当时已经手足无措了。” 顾一晨：“哪个女孩？” 左诗：“就刚才那女人的女儿吧，好像是叫雯雯。一直站在门外面没进来。等你晕倒了她才进来喊了一句打120。没想到那样的mama，却有这样的女儿。不但冷静聪明，还很漂亮。” 顾一晨：“哦。” 左诗：“你刚才怎么那么冲动？” 顾一晨：“她说话太难听了。再说，我也没想打她啊。” 左诗：“让她说去呗。跟那种人何必计较。” 顾一晨：“那不行，该计较还得计较。” 左诗不说话。隔了会儿忽然说：“你说咱们俩是不是犯冲呀？你两次晕倒都是和我在一起。” “那怎么可能呢？你别瞎想。我也肯定没事，我的事情我知道。” 此时左诗的手机忽然响了。左诗拿起电话一看是白梅，忙接起来： “梅姐？……已经没事了……还在你家呢……嗯，你们慢慢来吧。我们等你们。”挂断电话对顾一晨道：“你晕倒以后我通知了梅姐。她本来打算把家具放下再去看你。这回不用了。他们快到了。” 顾一晨：“那我下去接一下。” 左诗：“你才刚好，不用下去了。梅姐说了，没多少东西。” 顾一晨：“我真的没事了。我不搬东西总可以吧。” 左诗只得道：“那好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左诗此时的表现很像一个关心他的女友，但是刚才的表白被打断了，这个关系并没有明确。顾一晨只好打算另找时机。 白梅不知道顾一晨以前的事情。见顾一晨看上去已经完全正常的样子，也就没有太在意，叮嘱他如果觉得不舒服在家休息，可以不用去上班。 胡伟找了个机会把顾一晨拉到一旁，问他详细情况。顾一晨说了。 胡伟沉吟道：“从你的描述看，你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这个‘门’给我的感觉……似乎是长大了，或者升级了？” 顾一晨：“老大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种感觉，而且我感觉不到什么威胁或者害怕。说实话那个‘门’还挺好看的。” 胡伟道：“而且你这次晕过去的时间也很短。嗯……既然如此。这事儿就先不要报告了。再观察观察。” 顾一晨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本来白梅当天是准备请大家吃个饭唱个歌什么的。一是答谢；二是庆祝自己有了新家。但是毕竟顾一晨晕倒过，所以还是劝他早点回去休息。吃饭唱歌留待以后补上。因此搬完家几个人也就散了。 【左诗家】 左诗回到家中，正赶上家里吃中饭。左岸也在。 左母诧异道：“咦？不是说中午在外面吃饭吗？怎么回来了？” 左诗道：“有朋友身体不舒服，所以取消了。” 左母：“那快快，去洗手吃饭吧。” 左诗洗完手，恹恹地吃了没几口就回房间休息了。 左母对左良声道：“这孩子怎么了？” 左良声道：“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心事。咱们就别掺和了。” 左母：“就你心大！她还是个小姑娘，可别有啥想不开的。” 左良声：“不至于，都是20多岁的人了。” 左岸道：“妈，别担心了。一会儿我去看看。” 左母：“是。你们兄妹俩打小感情就不错。你去问问看。” 左岸吃完饭。踱到左诗房门口，敲门进了左诗的房间。 左诗的房间淡雅素净，以粉、白、蓝色调为主。此时她换了一身蓝色的居家服，正坐在窗边想着心事。 左岸走到左诗身后，双手按住meimei的肩膀：“小诗，有什么心事吗？跟哥哥说说？” 左诗犹豫，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左岸道：“是和小顾有关吗？” 左诗：“哥。他今天又晕倒了。” “哦？”左岸一皱眉，“然后呢？严重吗？” 左诗：“不严重。就在地上躺了5分钟就好了。没事儿人一样。” 左岸：“哦。那还好。” 左诗：“可是。我觉得他有事瞒着我。谁会无缘无故地就晕倒呀？” 左岸：“怎么？你怕他身体有什么毛病？” 左诗：“哎呀！哥！重要的是我是觉得他有事瞒着我，这让我不舒服。” 左岸干脆拖了张凳子坐下：“你俩关系定了？” 左诗有点害羞道：“还……没。” 左岸：“哦。这样……那咱们还怪不到人家头上。” 左诗：“可是……哎！” 左岸：“好好，不逗你了。小诗呀，我这么跟你说吧。小顾肯定是个有秘密的人。或许，他身上会有一些不安定的因素……” “你怎么知道？”左诗急问。 左岸：“这个……刑警的直觉。” 左岸想了想，接着道：“小诗，按说这是你个人的事情，只要不是受骗上当，哥也管不了。你就当是哥的个人观点，你参考参考。” 左诗点点头：“哥，你说。” 左岸道：“站在一个比较客观的角度说，谁都有秘密。秘密分大小，和谁说不和谁说，要看关系。小顾有秘密，不跟你说，那说明你们关系还没到那一步。这事儿也不能算是错。不过呢，作为你的哥哥，我是觉得，对于一个有秘密的人，而且还是那样一种会让人晕倒的秘密，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就我个人来说，是不希望我的meimei去靠近一些不可知的风险的。你明白吗？” 左诗点点头。 左岸站起身来，又道：“小顾这个人，我接触不是很多。但是感觉应该也是识大体的。我相信你们自己能处理好。” 左诗露出一个笑脸：“谢谢哥！” 左岸：“呵呵。那我出去了。” 兄妹俩结束了对话。左诗等左岸出去，躺倒在床上，然后举起手机来，翻看手机里面的相册。里面是一张张在醉仙山的照片。左诗停在一张两人的合照上。照片上顾一晨和左诗并肩而立，上身略略倾向左诗一侧，但是又保持了一个礼貌的距离，脸上露出微笑看着镜头，阳光而帅气。 左诗轻轻用手指点在顾一晨的脸上，道：“顾一晨，看你能瞒到什么时候。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