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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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岁看着洛梁坐下运功调息，手心就开始恐惧地不住冒汗，在她之前的认知里，洛梁是神君，没有生老病死，没有人能左右他，如今她却发现，洛梁也是个有血有rou的人，他会受伤，会疼。 洛梁压制住身体上的痛楚，额头满是汗水，脸上已经毫无血色，他竭尽全力睁开双眼，就看到迎岁站在离他五六步远的地方，一副想过来又不敢过来模样。 洛梁素手一挥，殿内的夜明珠发出光亮，他看得出，她的眸中有恐慌，有担忧。 “神君，你怎么样了？” 迎岁很小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到洛梁的耳中，她双手紧握在一起，有些焦急与无措。 “没有大碍。” 洛梁轻叹一声，疲惫在他的眉眼间涌现，对她道：“你回去吧，我没事。” 迎岁踌躇了片刻，最后还是按照洛梁的话回去了。 洛梁这一夜痛的难以入眠，而迎岁也是一夜未眠。 那伤痕是在触目惊心，只怕深可见骨，迎岁不知这天上的规矩，连洛梁神君这样的人都突然受了如此重的伤，她一时间甚至以为这里是天上的炼狱。 不过第二日，她就知晓了洛梁为何受了如此重的伤。 她早早起来，因为灵力低微，一夜未眠对她来说已经十分难受，简直就是头晕脑胀，刚走出偏殿的门，就见一个威风八面的男人站在殿前的池塘边上。 他即使背对着迎岁，迎岁也能感受到他从内而外散发出的威严与气魄。 迎岁立刻不敢乱动，却听那人已经开口，声音低沉：“过来。” 迎岁用眼睛扫了一圈儿，发现这里也没有旁人，洛梁神君也不在。 “说的就是你，过来。” 男人没有回头，声音却重了几分，迎岁被吓的腿一抖，不敢耽搁，小跑过去。 男人转身，迎岁这才看见，此人的眉眼和洛梁神君有三分相似，一双眼中皆是沧桑之色。 迎岁立刻跪下行礼：“迎岁参见天帝陛下。” “你倒是聪明。” 天帝冷笑了一声，身后池塘里原本聚拢在一起的鱼儿四散开来。 “抬起头来。” 迎岁咬咬牙，抬起头，但是目光还是不敢去看天帝。 天帝打量了一番迎岁，便笑了一声道：“本座原以为你这妖化是心中有鬼，原来竟是心中存爱。” 迎岁身子一僵，连手脚都发麻起来。 “蝶谷谷主翀巫的儿子，叫十安对吧。” 天帝云淡风轻地说出十安的名字，旋即道：“当年这个十安性命垂危，却突然病愈，随即你在化形时便出了意外，想来那个十安应该也不知，当年是你用自己修炼了多年的灵力用禁术助他起死回生，而你却成了个半妖的怪物。” 听到怪物两个字，迎岁的心如同被针刺了一下，她哑口无言，因为天帝说的都是真的。 迎岁曾在蝶谷的一本书上看到过这种禁术，她甘愿如此，若是真的成了，十安能有一条命在，而她最多是走火入魔罢了。 权衡利弊，她也算是权衡过了。 “还算是重情重义。” 天帝说着，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一丝赞许。 “你可知洛梁的伤从何而来？” 天帝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原本有些阴郁的神情柔和了几分。 “迎岁不知。” “他为了让本座留下你，自愿去火刑狱领了十鞭。” 天帝说到这里，眸中还是有些心疼，语气柔和下来：“本座今日来，也不会找你兴师问罪，既然洛梁为了留下你受了罚，此事也算有了个交代，本座便允你留在天权宫。” 迎岁不敢置信地看向洛梁寝殿的方向，堂堂天界神君，为了一个小蝶妖，竟然自愿受罚。 天帝看着她的反应，竟浅浅叹了口气道：“洛梁是个认死理的人，昨日本座并不想让你留下，一是身份有别，洛梁身份尊贵，身边带个女妖总归会传出风言风语，二是蝶谷和天界关系特殊，本座不想旁生枝节，你明白吗。” “迎岁明白。” “让你留下也是看在你心地纯良，加上洛梁为你受罚，本座只对你有这一次特例，若你在这里横生事端，那就算洛梁拦着，你也要离开天界。” 天帝说罢，神色有些倦怠，觉着自己也不应该和这个蝶妖说这么多。 迎岁叩首道：“迎岁谢陛下开恩。” 天帝看了一眼洛梁寝殿的方向，将一个绿瓷瓶放在石桌上：“这药每日给他用，能免些皮rou之苦，不要说是本座给的，也不要说本座来过。” 不等迎岁回应，一眨眼的功夫，天帝便消失不见。 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来去匆匆的幻梦。 迎岁起身拿起药瓶，她在某一瞬感受到了位高权重的天帝对血脉至亲的惦念与无奈。 她来不及想太多，攥着药瓶就跑进洛梁的寝殿，她这一刻有太多的愧疚与无措。 迎岁没想到因为自己的缘故，让洛梁受了那么重的伤。 “神君！” 迎岁跑进去，就见洛梁正在背对着她的方向更衣，背上的鞭伤纵横交错，血水被擦净后，伤痕就更加明显，洛梁轻咳一声，立刻穿上里衣，没有回头看她。 “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 洛梁语气平静，不过耳尖发红。 迎岁学着行了神族的礼仪，郑重其事地给他行礼：“神君因我而受此刑罚，迎岁愧不敢当。” 洛梁回身挑眉看她：“也不全是为你，本君只是看不惯蝶谷的处事方法。” “即便如此，此事还是因迎岁而起，迎岁无以为报，日后听从神君差遣，上刀山，下火海，就算是死也……” 她说的慷慨激昂，差点就要落下泪来，却听洛梁笑了一声，抬眼便瞧见洛梁站在原地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看她。 “本君好不容易留下你，你转头就要死，那本君这罪不是白受了？” 洛梁原本不想打断她的慷慨陈词，不过一听这小蝶妖感动的要上刀山下火海的那副要赴死的模样，就忍不住带了笑意。 他是洛梁神君，怎么会用得着她这个小蝶妖保护。 迎岁思及至此，才觉着自己说了大话，急忙又改口道：“只要神君用得上迎岁，迎岁一定万死不辞。” 洛梁就笑，搞了半天，还是没离开那个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