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俘
江曼跟着樊添明来到了老门东外,一辆马车正停在柳荫下,随从掀开帘布迎江曼上去。 “江小姐,请吧。” 江蔓年幼就对这个丁宇有所耳闻,名声臭得很,在家族一致反对声中,江父咏夏依旧我行我素地对其行贿巴结,只是后来丁宇也确实倚仗手中权势给江家行了很多方便,这些反对声才渐渐平息了下去。 原本江家管家老张是想派出两位身怀武艺的家仆跟随小姐身边听候调遣的,但此言一出便被樊添明厉声喝止:“退下,混账东西!怎么,你难不成觉得堂堂总督府还会没有能力保护你家小姐吗?” 管家被吼得连忙赔不是:“没有没有,小人只是担心小姐需要多两个人照应,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管家觉得毕竟自己小人物是绝对没有办法同官兵抗衡的,既然没有主子吩咐,此事便只能就此作罢。 “没想到爹这么自私,为家族利益竟然不顾自己女儿的安危,居然还不如管家体贴。”江曼心想。 “还不许人跟着我!哼,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倒要看看你想作什么妖。”江蔓并没有将这个樊添明放在眼里,撩起裙摆进了马车里面。 “起程!”樊添明举手向前一挥一声轻喝道。嘴角泛起了一下隐秘得难以察觉的jian笑。 马夫一扬辔头,马儿便拉着马车轻便地向前徐徐前行。后面十来个便衣壮汉也纷纷跨上马匹紧随其后。 恰好这一幕被在老门东附近转悠的蒜头姜跟江咏秋瞧见了,蒜头姜起初打算只要一遇到这女孩子一定要鼓足勇气上去搭讪一下,聊上几句。但一看到这阵势便立马像个蔫了的茄子,没料到对方有如此背景,这还怎么搭讪,只能从长计议了。 江咏秋瞧见了蒜头姜望着美人发呆的怂样,踱步到他身边,一同远眺着江蔓等人离去的背影忧心忡忡说道:“她,就是我的侄女,江府千金江蔓。” 蒜头姜听后登时一幅目瞪口呆的样子。 江咏秋看着他震惊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道:“我之前说的话不用当真,我觉得你好好努力还是有戏的。”顿了顿说:“我现在有急事离开一趟,这里就交给你了。”说罢转身向老门东里面匆匆离去。 大概一个时辰以后,江蔓听到四周的叫卖声,走动嬉闹声渐渐停歇了下来,而且已经走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抵达目的地,因此心里倍感诧异。以前她还没有进入洋务学堂的时候经常乔装打扮混入人群跑到外面玩,也时常路过丁府,但从来没有花过这么长时间。除了马车马匹发出的声音以及马夫扬鞭声再听不到其他声音了,这让江蔓心慌了起来。 由于没有带任何随从,江蔓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慌乱,掀开帘子毫不客气地问道:“喂,这根本不是去总督府的路,你们这到底是带我去哪呀!” 听到江蔓在说话,樊添明策马跟上忽悠道:“江小姐稍安勿躁,今日丁大人公务清闲便到郊外打猎游玩,我等正是带你前往丁大人约定的地点。” “哼,公务清闲郊区游玩,才懒得信你的鬼话。”江蔓心想。 江蔓厌烦了这种无用的应酬,只想快点回家去陪着娘,便有些不耐烦的道:“今天去恐怕会扰了丁大人的雅兴,要不改日再会,你们快送我回江府吧。” 还没听到樊添明的答复,只听到后面又是一阵马蹄声疾驰渐近,那人道:“头儿,我们被人跟踪了,已经死了两个了。” 樊添明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神色紧张道:“有没有看清是什么人干的。” “没有,压根连人影都没有看到,我们的人骑马在这样的山道上飞奔,对方竟然也能用箭射中头颅。”那人答道。 听完后饶是做净坏事的樊添明也不禁一阵头皮发麻,脊背冷汗直流,举目四望只见这地界已经到了城乡交接的地方,前方是此起彼伏的乡下丘陵地貌,现在马车正走着的是条傍山缓坡直道,道路两旁长着厚密的灌木,穿过灌木丛便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了,这样的地方想要藏个几百上千人不被发现是轻而易举的。 “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所有人加快速度,务必在天黑之前赶到黑虎寨,到时候就安全了。”根据以往经验,樊添明料定前方一定还有埋伏,弄不好对方想把己方所有人一网打尽,不由得紧张起来。焦急地催促众人抓紧赶路。 “咻!咻!”又是两声箭矢破空声从耳畔传来,两个挨樊添明最近的侍卫从马背上应声而落,两具身着护身甲的尸体掉到了道上翻滚了好几圈,尘土顿时激扬弥漫,后方跟上的一个侍卫因为挨得太近视物不清,马前蹄绊到了尸体上,摔得人仰马翻。 听到声音后,樊添明吓得赶紧掉头观望,又惊又怒地咒骂了一句:“他妈的,一群酒囊饭袋。” 随即意识到这杀人手法有可能是出自韩毅部下之手,虽然不知道对方目的为何,但现在只有借马车当挡箭牌了,想必对方一定有所顾忌,怕伤及人质。于是赶紧大喊道:“所有还活着的人,赶紧追上来围到马车四周。” 随着所有人向前方惊慌奔逃,身处马车之内的江蔓把樊添明和其部下的对话全都听了,意识到自身已经陷入险境,马车随着狂奔开始猛烈地颠簸,人的屁股都几乎无法时刻挨着坐垫。但此刻江蔓脑子却异常清醒,快速盘算着各种逃生可能。
现在从马车上跳下一定是最愚蠢的做法,结局不是摔死就是被马车周围的军马踩踏致死。唯一妥善的办法就是先在马车上待着了。但眼下必须弄清楚这个樊添明到底意欲何为。 江蔓大声喊道:“樊添明,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跑这么快颠死人了,停下停下,我要下车。” 樊添明如丧家之犬,满脑子都在想着要怎么才能甩开身后这些瘟神,哪里有心情理会耳边这些聒躁的叫喊,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赶路。 见没有人回应,江蔓的心里止不住的慌乱,难道回家只见了母亲一面,还来不及团聚就要死在这荒郊野岭了吗,江蔓心有不甘,于是伸手撩开帘子打算把脑袋伸出车门瞄一眼一探究竟,不料刚露出一点点,眼角余光便瞥见一把明晃晃的腰刀从侧面砍了过来,吓得江蔓“啊呀!”一声尖叫,急忙往后退。 江蔓虽然机灵,但毕竟是一介民女并非江湖人士,躲闪不及致右前额一缕刘海被斩落,青丝飘摇而落撞到帘布上。倒吸一口冷气不敢再喊,抚着胸口在心里惊惧道:“还好自己闪躲及时,不然脑袋都被砍下半边了。” 此时只听得樊添明在车外被追赶得气喘吁吁,再无耐心去刻意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阴恻恻地威胁道:“小贱人,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这次不过是一点儿警告,下次就直接把你的头割下来送给你爹!” 江蔓本来想着就算暂时逃不出去,也要套一下话了解事情始末以便掌握主动,但听到樊添明这么直白的胁迫赶紧噤声。手紧紧地攀住马车的内柱来防止自己在剧烈颠簸的马车上磕伤。生平第一次遇到这样险情,即便坚强如江蔓这样的女孩子也不禁眼角泛泪,悔恨一时间涌上心头,其实是早有预料,是自己过于轻敌错过了逃生机会。在老门东那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就算强行逃跑他们也无可奈何,不敢轻举妄动。 听到樊添明他们的对话,心里知道现在正被人追赶,但在家从来没有听爹娘说过家中有训练箭术如此厉害的高手。“但愿对方不会把自己也当成坏人吧。”江蔓在心里默默地祈祷道。 马车在不断的颠簸中走向了山坡,风声越来越大,吹得帘布翻飞,江蔓得以瞧见车外情况,此刻已经到了一处险峻的山脊上,而且不知道将驶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