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老徐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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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厢，送走了唐方一行，衣妭现出身形，脚踩着干裂的土地，走向牧牛少年。 在凡人的传说中，衣妭不仅是神女，亦是旱魃。如今将神通收敛在这小小一方天地间，不造成千里赤土的可怖景象，已经是她的极限。 这项不知名的神通很有意思，在不主动攻击的情况下，生命体内的水份不会受到影响，动植物安然无恙。只是空气和土地变得干燥，动植物也撑不了多久。 牧牛少年终于看到了“仙女”。 很难说在这一刻他是个什么想法，他没有因为惊讶而呆住。 “jiejie是神仙吗？能不能帮我看看，我头顶的神明长什么样？” 衣妭不明白少年说的什么，少年的头顶并没有神明。 不过衣妭也没有揭穿真相，她没有理会牧牛少年，而是对着老黄牛开口：“你想留在这里，还是成为我的坐骑？” 少年瞪大了眼睛，惊奇地看着衣妭：“神仙jiejie，你在对老牛说话？虽然老牛确实很聪明，但它是一头牛，听不懂的！” 老黄牛瞪着牛眼，“哞”了一声，不安地踢了踢地面。 “不愿意吗？” “哞——” “这个好办，我会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哞——” “这个有点麻烦，但也能做到。” “哞——” “你自己没有什么条件吗？” “哞——” “那走吧。” 老牛甩了下尾巴，身上有微弱的黄光一闪，毛发忽然就变得干干净净金黄油亮，牛鼻环反射着金光，拴在上面的绳子突然断裂开来。 衣妭身形飘起，侧身坐在牛背上。老牛迈开蹄子，沿着土路向前走去，牧牛少年追在后面，眼看着老牛迈步速度不快，跨步也不大，却怎么也追不上。 一直跑到村口，少年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实在是跑不动了，干燥的空气在他平静的时候还好，现在这样一阵剧烈运动，就感觉吸入的是火一样。 老牛不是少年家的牛，是地主家的。他追老牛，一部分原因是对老牛有些感情，更多的是害怕丢了老牛，地主不会放过他。 一屁股坐在地上，少年看到老牛进了地主家，之后没过多久，老牛驮着那位漂亮的神仙jiejie从地主家飞了起来，披着阳光，远遁而去。 同时远去的，还有天空中的大洞。 暴雨如注，蓦然浇灌在少年的身上。没了神仙jiejie的“庇佑”，暴雨终于不再放过这片地方。 干涸的大地重新变得滋润，少年也打了个激灵，猛然跳起身来。 “坏了！老牛跑了！” 少年隔着一段距离，在雨中看着地主家紧闭的大门，雨水压得眼皮难以睁开，少年的思维也被压得难以流畅运转。 “啪” 少年往后退了一步，步伐沉重，踩在一个小水坑里，溅起破碎的水花。 转身，跑！ 奔跑中的少年不知道，在他头顶三尺的地方，一个模糊的影子始终跟着他移动，rou眼不可见，雨水碰不到。 “腿部力量增强。” 隐隐约约间，少年好像听到这么一句话，又好像没听到，雨声影响了他大脑对声音的处理。 少年只感觉自己越跑越快，双腿的力量仿佛用不完一样，跑到兴起时，猛然一个大跳，竟越过两丈距离！ “啊——” 少年口中发出畅快的叫声。 “轰隆隆——” 天上的雨云应和了一声惊雷。 …… …… 洛家镇外，河边竹林。 老徐最近很烦。 刘大力他们搬走之后，偶尔也会回来看他，不过终究来得少。老徐是不会承认自己感觉寂寞的，刘大力来请他去北钟山下的唐门养老，几次都没能成功。 不过，最近老徐烦的不是这个，而是洛家镇越来越繁华。 繁华当然是好事，但洛家镇太小，如今已经容不下那么多人口，于是就有许多人在城墙外搭棚居住。 各个方向都有人，以城西这一片最多，因为这边有码头，许多靠码头吃饭的，自然而然就在这边驻扎。 老徐住的竹林，在他没有允许的情况下，当然不会有人住进来，但竹林外面，东、南两个方向已经几乎被包围了。然后竹林里的味道就越来越臭。 倒不是掏粪工不努力，但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把旱厕清理得干干净净，还有许多人懒得去旱厕。 聚居区形成了，却只是简陋的棚子，而配套的管理也没有跟上，不仅卫生状况堪忧，治安也是个问题。 官府基本上是管不到这里的，而洛府管理人员越来越多，也就不可避免地出现许多龌龊事，这里没什么油水，也就没什么人愿意过来。靠近城门那一片还好，竹林这片靠近城墙角的，根本就没有任何官方管理。 这里的人很穷，却仍然有人趴在他们身上吸血，并且吸得很厉害。 老徐其实是有能力解决这所有问题的，无论是将这里所有人赶走还是把他们整治一番，都不是什么难题。 他只是懒得管，不想管，然后就眼睁睁看着这里越来越不适合隐居。 当唐方隐去身形从天而降再解除隐身的时候，老徐是很开心的，这次他没有掩饰自己的心情，笑着欢迎了唐方。 于是唐方就立刻起了疑心。 本来出于礼貌，唐方没有用仙家手段去观察老徐，这时候丝毫不客气地将神识铺过去，眼睛瞪大了盯着老徐猛瞧。 “想让我帮你解决麻烦？” “怎么能说是帮我呢？这也是在帮你自己，你不是也要住在这里的？” 一头乌发、面皮白净的老徐，如今看起来真的就像四十左右的样子，丝毫没有老态。身旁站着的小妇人，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孩子。 唐方撇嘴：“你给洛府修书一封不就行了？我可不住这里，我就过来看看你，回头就去那什么唐门住下。” 老徐翻白眼：“这点小事就通知洛白，我老徐丢不起那人！” “行，你清高，你了不起，你不说我说。过两天我正好要去洛府一趟，顺道给他们说说。” “不成！那不还是要洛府出面吗？我还是要欠下洛府人情！” “你咋这么难伺候？那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唐门住？” “不去！” “……” 说话的工夫，唐方神识扩展开来，在整个洛家镇扫了一圈，心中有了计较：“我有个办法，既可以让洛府出面解决问题，又不让他们知道是因为你，如何？” 老徐目光落在唐方身边的洛黛兰身上，口中问道：“什么办法？” “很简单啊，扩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