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意料之外的来客

    唐方说的重要事情，其实就是让瞿清燕帮忙炼制一件法衣。

    与布阵一样，不是自己亲手炼制的，发挥出来的效果会打折扣，而唐方现在只能用灵石供应法衣消耗，效果会更差。

    “这件法衣也不需要多么强力，只是用来混淆气息罢了。”唐方坐在瞿清燕家里，眼神四处打量着，感觉有些新奇。

    昨晚大黄连夜渡劫，唐方看过法阵后，作出了判断：虽然有些小瑕疵，但足够渡三品金丹劫，也就没有再多话。

    静水仙子好歹也是六品大前辈，还是要给她留些面子的。

    无惊无险地渡完劫之后，静水仙子离去，大黄又带着唐方去它的新居参观一番，是在散修山山腰的一处洞府。

    很多修仙者的洞府只是名字叫洞府，实际上并不是真的住在洞里，但大黄这里是字面意义上的“洞”府，就是一个山洞，大黄甚至在洞口上方刻下了“老虎洞”这样一个朴实到完全写实的名称。

    唐方夜里就靠着大黄睡了一觉，毛茸茸的很是舒服，天明后才下山，穿过几乎整个城池，来到城南瞿清燕的家。

    这里与唐方住的地方很不一样，很有生活气息。

    瞿清燕家里三代都是二品修士，祖上甚至出过三品，虽然到她这一代已经很穷了，但经过一百多年布置，已然与凡间的富贵人家没有太大差别，甚至还雇佣了几个凡人奴仆。

    “外层布料就用火浣布，内衬用冰蚕丝，都是比较常见的材料。我对五行阵法了解比较深，所以法衣上也准备用五行阵。”

    唐方一面说着，一面将所需材料种类和数量写在纸上，除了火浣布、冰蚕丝绸，另外写下了乌铁片、大椿枝、西海蚌珠、火鼠牙、赭青石，这是五行材料，最后一样是阵纹材料雷铅丝。

    “这里面只有火鼠牙比较难得，但珍宝阁二楼……嗯，你好像不喜欢这些宗门开的店铺，那可以去找一些三品前辈购置，瞿道友新登三品，最近应该也要去拜访他们吧？”

    唐方掏出一块上品灵石放到桌上，又嘱咐瞿清燕最好将它切成小块，虽然她已经是三品，但这么大一块还是挺令人动心的，三品修士也不能免俗。

    “唐道友不怕我贪墨了它吗？”

    “你也看到了，我跟静水仙子关系不错，想来你应该不至于这么蠢。”

    唐方搬出静水仙子作虎皮，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哪怕他现在搞这件法衣，主要就是为了防备静水仙子——用神通探查他人隐私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每次乱九流功法改变唐方修为的时候，他都要死死控制住灵气内敛，丝毫不外泄，就算如此，也还是静水仙子并没有一直以神通探查唐方，才让他侥幸守住秘密。

    他倒不是怕静水仙子发现后会弄死自己，这位六品仙子没那么残暴，只是担心以后行事不方便，平白增加很多麻烦。

    “虽说这样使唤你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为了尽快搞定，也只能这样了，作为补偿，事后我可以帮你设计一件法器，等法衣制作好，你可以说说你想要的法器类型。”

    瞿清燕倒是真不在乎被使唤，在唐方面前，她没有身为三品修士的自觉，唐方的态度也是一如既往没什么变化，她自然而然地觉得唐方比自己更厉害，起码在阵法上，完全是大师级。唐方要帮她设计法器，她还有些受宠若惊。

    吩咐家里的奴仆好生侍候唐方，瞿清燕出门购置材料，而唐方就心安理得地留下构思法阵。

    ……

    一般而言，同种职业的等级分布往往是金字塔形状，比如读书人，秀才比举人多，举人比贡士多，贡士比进士多。

    修仙界却并非完全如此，品级毕竟不是比出来的，而是个人修炼。

    散修之山的修士，二品是最多的，比一品筑基修士要多一倍的数量，而二品中的巅峰修士，又在二品中占了接近一半。就这个比例，还是因为二品之后的岁月中，有许多修士横死或者尝试渡劫死掉。

    三品之前没有太大的难关，只要坚持修行，哪怕资质悟性再差，五六十年也差不多熬到二品巅峰了。

    二品修士的寿命大约是普通人的两倍，无病无灾的话，一百八十岁寿终正寝算命短的。一品、二品、二品巅峰，三个阶段占的年龄段相差很多，从七八十到一百八，这一百多年都是二品巅峰，人数自然会很多。

    一部分渡劫成功，一部分渡劫死了，一部分渡劫失败但活了下来，从此再难提起勇气去面对天劫，还有根本不去渡劫的，就这样苟活于世。

    除了一二品这样的特殊情况，三品到八品倒是符合金字塔模型，当今修仙界，没有活着的八品修士。各大宗门最高就是七品而已，明面上数量不超过十个，散修中也有几个，只是不在散修山。

    中型宗门的修士最高六品金身境，纸面实力与散修山实力相当，若是有门人突破到七品，那就已经可以宣称是大型宗门了。当然，真和散修山打起来的话，除了部分只有两三个六品长老的门派，大多数中型宗门赢面比较大，散修山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修仙界当下没有八品修士，却有三名活着的九品，虽然大家都不知道九品是谁，谁也没见过，但这个说法已经流传了一万多年，是修仙界背景板一样的存在。

    修士们也和凡人一样，有时候会做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凡人梦想出将入相甚至当皇帝，而修士就幻想自己打破万年无人打破的奇迹，修行到八品甚至九品。

    所谓夜里千条路，早起卖豆腐。

    瞿清燕也做过类似的白日梦，但就像凡人幻想结束，仍然要种地，只祈求风调雨顺，多打几石粮食一样，她对修行的执念也仅仅是三品而已。

    对于渡劫，原本她还在犹豫，总想多做些准备再去。

    但前些天目睹唐方和洛黛兰毫不犹豫地当街斩杀三名二品巅峰修士，然后言笑晏晏地回来，于是她蓦然醒悟：再多准备也没有万全的，遇上了，该动手就动手。

    她问自己的内心：我是否达到了渡劫的水平？我的准备是否还有确实可以提高的地方？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第二个是否定。

    ——当时的她，不知道自己的阵法有缺陷，也就认定没有可提高的地方。除了撞大运。

    于是她作出决断，下了决心，以这样的心境拿下了同阶大比第三名，随后稍作休整，没有与朋友商议，孤身跑去渡劫。

    或许上天也眷顾有勇气的人，瞿清燕遇到了贵人，那个带给她勇气的修士，也带给了她实实在在的帮助，让她安安稳稳地渡过天劫。

    “火鼠牙卖多少灵石？”

    瞿清燕走进一向反感的珍宝阁，看也不看一楼琳琅满目的各种材料，径直走到柜台前，将一枚指肚大小的上品灵石拍在昆仑派二品巅峰弟子面前。

    平淡的眼神直视着这位行将就木的老修士，瞿清燕在心里告诉自己：更快完成“恩公”的请求，比自己那点莫名其妙的、可怜的个人喜恶重要得多。

    火鼠牙是比较高级的材料，放在二楼出售，而二楼只有三品修士才允许上去。

    但看在灵石的面子上，昆仑派的老修士喊了一名年轻的弟子上楼去取了火鼠牙，卖给了瞿清燕。又在瞿清燕的要求下，将唐方写下的各种材料都拿了过来，一并售出。

    总共花费也不过是不到两小块上品灵石，约合上万两下品灵石，而唐方给的上品灵石还多余出接近二两。

    够唐方在城里捅上千名修士了。

    昆仑派的这名老修士，对瞿清燕有印象，毕竟同阶大比的赞助商就有珍宝阁，瞿清燕拿了二品巅峰的第三名，得到的那枚铜镜奖励，就是珍宝阁出品。

    这类他人炼制的法器，二品巅峰修士拿到手还需要祭炼很久，才能用得得心应手。

    老修士看到瞿清燕离去后，店里有几名修士互相对望一眼，随后便匆匆离去，想来也是注意到瞿清燕刚刚花出去大把灵石，于是图谋不轨。

    “可惜了。”老修士微微摇头，却没有提醒瞿清燕的想法。

    正在这个时候，老修士身后楼梯上“噔噔噔”跑下一名年轻修士，下了楼先看了一眼店里稀稀落落的客人，随后悄悄对老修士传音。

    老修士的眼睛渐渐睁大，目光炯炯地瞪着年轻修士，传音确认消息，见对方郑重点头，心中喜悦再也压制不住，重重拍了拍年轻修士的肩膀。

    “好！好啊！”老修士不再传音，出声吩咐道：“快去告知妙问师叔！”

    年轻修士领命去了，稍后没过多久，昆仑派七品长老将要造访散修之山的消息，便通过妙问道人传到了静水仙子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