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老朱震怒群臣无言
大本堂内,卡奥斯正在描述着他出的题目。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一个围棋棋盘。 “三皇子请看,就这么一个棋盘,18行18列,一共是324个空格,我们将其想象扩大,变成19行19列,现在在其中摆满棋子。” 卡奥斯说着便在围棋棋盘的空格上放上了棋子。 “卡奥斯,围棋不是放在格子里下的,是放在那些点上的。” 二皇子朱樉突然开口道。 虽然朱樉的围棋下的很烂,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围棋的基本规则。 卡奥斯愣了一下,朱樉这突然的话语搞的他有点懵。 他来大明也有些日子了,围棋的下法还是知道的。 但现在卡奥斯是在讲题啊,又不是下围棋。 “二皇子,我现在不是下围棋。” 卡奥斯耐心的解释道,这可是皇子,他说话还是得注意。 三皇子朱棡也是说道:“二哥,先听卡奥斯把话说完吧。” 朱樉面色微微有些尴尬,他发现自己的脑子,已经越来越跟不上了。 朱标就不说了,那是太子,学得多也刻苦,理所当然比他厉害。 朱棡的话,打小脑子就很好,一直以来朱樉也习惯了。 老四朱棣,这是个纯粹的武夫,就是比他强也没任何的感觉。 老五朱橚,年纪比他小许多,但在苏璟家里,朱樉便已经感受到了他和朱橚之间的脑力差距越来越大了。 至于老六和老七,和他们比那是丢人好吧。 卡奥斯朝着朱棡微微点头表示感谢,然后继续道:“现在让这些棋子移动,棋子每次不能移动到邻近的格子,只能朝着对角的格子移动,就像是这样。” 卡奥斯边说将棋子移动了几个,有些格子空了出来,有些格子上摞了两个棋子。 “一旦移动就是所有的棋子都要动,问题是,不限制移动次数的情况下,最少会有多少个格子空着。” 卡奥斯终于将这个题目描述完成。 在他看来,这题所需要的思维,可就不是什么一元一次方程可以解开的了。 朱棡认真的听完这道题,脑子随即开始思索起来。 99行99列,光是这个巨大的棋盘,就有些超出朱棡的思考容量。 全部摆满棋子,棋子还要移动,移动更是要朝着对角动。 他想尝试用穷举的办法,但只是简单的思考了一下,这复杂程度便直接让他放弃了。 格子太多,棋子也太多。 完全搞不定。 “多少个格子没棋子?这是什么题?我怎么没明白?” 朱樉伸手在棋盘上摆弄了一下,他连题目都没搞明白。 卡奥斯立刻重新为朱樉讲解起来。 虽然他知道,这题朱樉是没什么可能解出来了。 又听了一遍,朱樉总算是明白了些许了,他直接摆手道:“这也太难了,这么多的格子和棋子,太多了!” “我果然不是这块料,算了吧,老三,你也别想了,我看苏先生都不一定能解出来。” 知难而退是朱樉具备的良好品质。 朱棡又想了一会,也是无奈道:“卡奥斯,此题太难了,我解不出来。” 卡奥斯立刻道:“三皇子不必介怀,此题即便在我的故乡也是相当的困难,能解开的人一样很少。” 他倒没有说假话,这种题,并不是普通人可以解出来的。 “我记住了,之后我会托大哥转达给苏先生的。” 朱棡点点头,还是把希望放在了苏璟的身上。 “多谢三皇子。” 卡奥斯再度朝着朱棡拜谢。 对于苏璟,卡奥斯已然升起了挑战之心。 到底是罗马的数学更强,还是大明的数学更强? 不同于大本堂内的热烈氛围,金銮殿内,一片肃杀。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低头俯视着下方的一众臣子。 朱标作为太子,站在一旁,神色一样是非常的严肃。 所有的臣子都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鸦雀无声。 因为他们都知道,此时的老朱心中有着多么猛烈的怒火。 朱元璋的杀意也没有丝毫的掩饰。 他手里拿着一份奏章,那是李善长给他的调查报告。 其实空印案的案情相当的简单,就是地方官员收缴的粮食统计好之后造册要在印信上盖上地方官府的印章。 这个就是账目,等送到了京城,核验的时候就是看实际数量和账目对不对的上。 现在呢,账目还是有的,但具体数目没填,不过地方官府的印章已经盖上了。 有点像空头支票,数目全看自己怎么填。 这造假的空间那就大了去了,比如说路上的损耗大点,或者干脆就是收上来的少了。 所以,李善长查起来也相当的快。 因为他很清楚,朱元璋并不是让他找到这些官员实际贪腐的证据,仅仅只是要知道哪些人参与到了其中。 对于帝王心理的把握,李善长还是很准确的。 这一份调查报告,与其说是报告,不如说是名单。 基本上整个税赋系统内的所有官员,都涉及到了。 那些地方官府的主印官更是直接红名标注。 毕竟,空印这件事,最主要的责任就是在他们的身上。 空白造册正常流程是不可能被加盖印章的,这里便是这个环节中问题最大的。 不过,在《大明律》里,并没有任何这方面的内容,也不知道是真的疏忽了,还是故意没有提及。 “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了。” 朱元璋冷冷的开口道,手里的奏章直接朝着下面个丢了过去。 奏章在空中舒展开来,掉到地上散成一条长长的纸带。 密密麻麻的名字书写其上,这堪比阎王的生死簿。 一众大臣们眼观鼻鼻观心,想看但又不敢看。 “朕真是没有想到,百官之中,竟还有这样欺瞒朕的家伙,还不是一个两个,全国上下,所有的主印官,几乎都涉及到了其中,你们好的狠啊!” 朱元璋站起身,朝着众臣无比冷冷说道。 “有没有人告诉朕,朕应该怎么处置他们?” 朱元璋又追问道。 只可惜,没有人敢回答。 “提前盖印,还说是沿袭元朝的规矩,真是相当的胆大啊!元朝都亡国了!” 朱元璋继续疯狂输出,肆意的发泄着内心的怒火。 这事,比起那赈灾粮贪腐案还要让他愤怒。 整个系统性的贪腐,涉及到了如此之多的官员,简直令人胆战心惊。 “要不是太子的反腐政令,怕是此事还要瞒着我许久吧。” 朱元璋的目光扫视百官,突然变得无比狠厉道: “一个个的,都想欺瞒朕吗?你们之中,是不是也有知情不报的?” 如此之大的事情,朱元璋可不相信下面人真的是一点都不清楚。 听到朱元璋这么一说,百官之中立马就有不少人瑟瑟发抖了。 要是老朱真的追究,那此刻还能安稳站在殿内的官员,可不会太多了。 主要很多官员一开始都没当回事,因为真按照流程走的话,铁定是会来回倒腾的。 收缴税赋充入国库,这是件大事,效率也很重要的。 若是严格执行的话,那收缴的速度慢了,老朱估计又要问责了。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所有参与了此次事件的主印官,全部问斩处死,副手以下杖一百充军。” 随着金口玉言从老朱的口中吐出,这些犯案人的命运也就此被定了下来。 咋一听,好像只是杀主印官,但这杖一百,可不是什么小刑罚。 受不住被直接打死的多了去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问斩或许更加的痛快些,至少死的很快。 百官闻言,身子一震,对于这个结果,他们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还是被吓到了。 死! 这可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杀几个官员了事。 此次被波及的,至少上千人。 整个大明的官员才多少人? 这杀完了,但该做的事情还得做,而且不能出问题。 不然这办事不利,老朱一样是会惩戒的。 李善长默默的站在最前面,什么都没有说。 这时候,说什么都只会加剧朱元璋的怒火。 此时他想到的是胡惟庸之前和他说过的话,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擢升一些心腹。 李善长明白,胡惟庸此人,野心当真不小。
这是一柄双刃剑,有好也有坏。 但此时他已经没时间去培养其他人了,即便胡惟庸有着隐患,该是他还得是他。 一场早朝在朱元璋的斥骂声中结束了,百官从长长的阶梯缓缓的离开。 没有人敢议论,只有沉默的前进。 朱元璋的怒火,显而易见的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大。 求情什么的?自然也是无人敢的。 这铡刀没落到自己身上已经是万幸,又怎么敢主动去招惹。 李善长还是和往常一样,走在百官的最后面。 他仔细思考回忆着自己在调查报告上写的那些名字,那份“生死簿”正是他一笔笔写出来的。 曾经他觉得,自己身为丞相,百官之首。 此乃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位置,无人可以撼动。 但现在,朱元璋一句话,便直接让这么多的官员被处死。 而这一切,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太子朱标的那些反腐条令。 这些条令,又和苏璟脱不开关系。 可以说,大明官场的这一次大地震,就是溧水县内的苏璟导致的。 苏璟! 这个名字,笼罩在李善长的心头。 不远处,胡惟庸也在缓慢前进着,李善长看着胡惟庸的背影,内心越发的担忧起来。 尽管他已经告诫过胡惟庸了,但以他的野心,真的坐到自己自己这个位置上,还能像现在这般韬光养晦吗? 李善长微微摇头,自己终究是老了。 有些事情,他都不能看清了。 这么多年来,朝堂上不论是什么样的对手,他都从未有过压力,哪怕是刘伯温。 但现在,因为一个连上朝都没资格的苏璟,他却已经无比忧心了。 百官散场,但朱元璋的事情并没有结束,他带着朱标直接回到了奉先殿内。 “父皇,这是儿臣根据苏师所言拟定的税务审查办法,还请父皇过目。” 朱标将自己拟好的章程交给了朱元璋。 朱元璋接过,仔细的看了一遍,比起苏璟那么多的专业名词,朱标的内容就通俗易懂很多了。 毕竟朱标要考虑到可实施性,不能传达下去就他一个人看得懂。 朱元璋看的很仔细,差不多一炷香后他才放下:“标儿,按伱的说法,若是如此实施下去,不仅仅是百姓税赋的收缴,还有其他的商税也能一并全部监督是吧。” 朱标点头道:“是的,父皇,儿臣以为,此事当从速,有了这完备的税务审查,空印这种事,决计不可能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不被发现了。” 完全杜绝的话朱标也是不敢说的,反贪腐的法令下去了,不一样有人贪么。 但至少在税务审查之下,朱元璋被联合欺瞒这种事,是不会再出现了。 “好!” 朱元璋点点头,十分满意。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大明的事情,必须要让他全部都清楚才行。 “标儿,身为天子,这天下之事都必须尽在掌握,任何人若是隐瞒,那便留不得。” 朱元璋朝着朱标教导道:“该杀就杀,绝不能心软,知道吗。” “是,父皇。” 朱标立刻回答道。 朱元璋淡淡道:“好,此事之后的事情,就由你来处理。” 案子盖棺定论,惩戒也全部由朱元璋定下。 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监督行刑了。 朱元璋的想法也很简单,朱标年幼,素有宽仁之名。 但作为未来的皇帝,仅仅只有宽仁是不够的。 还必须要有杀伐果断的心,这次的案子,正是朱标立威的好机会。 如此之多的官员被问斩杖责,作为全程监督执行的朱标,必然也会在百官之中树立起自己的威严。 “儿臣明白,必不会辜负父皇所托。” 朱标拱手道,神色坚定,没有丝毫的畏惧。 在这次的事情里,他没有为任何的一个官员求情。 在苏璟身边学习了许久,朱标亲眼看到了底层百姓在官绅面前的卑微无力。 看起来这些空印的官员是为了能更好的缴纳税赋,但实际做了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他们的行为导致了后果,遭罪的却是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