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归途
季言坐在椅子上，旁边的里鱼缸墨鱼正欢快地游荡着，显然精力十分充沛。 而在桌子上竖立着一只蜡烛，正燃起微弱的烛火。 火光穿过季言面前的系统面板，使其散发着浅淡的暖光。 虽然有时候系统面板会受到外界的变化，但是实际上这个界面唯有季言才能看见，也只会在他的视野中出现。 不过此刻他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上面，而是静心凝神，正仔细感受着属于时间的奥秘。 亘古幽寂的气息渐渐弥漫四周，这是季言在沟通时间长河所发生出来的异象。 没有视觉，没有触觉，甚至连思维也时断时续。 但是季言就能清楚感知到时间长河在静谧的流淌。 这与他化身奥普托丝时所感知的景象完全相同。 只不过观察的位置却发生了变化。 此刻季言是身处于时间长河之中，而化身奥普托丝时是处于时间长河的上。 虽然与其有着精密的联系，但是却也脱离了出来。 就仿佛是从棋子变为了棋手一般。 不过季言并没有思考那么多，而是将注意力透过时间长河放在了桌子上的蜡烛。 他能清晰观察到蜡烛上面有一条细线顺着时间长河的流向，如涓涓小溪汇入浩瀚的江河之中。 季言心念一动，那条细线便轻轻晃动。 随后只见桌子上蜡烛的高度在不断增加，而滴在桌面的蜡油也向上回卷。 至于那微弱的火焰却在迅速缩小，直至消失不见。 卧室里的亮度也顿然暗下几分。 季言心念从时间长河中脱离出来，溃散的目光瞬间凝聚起来。 他看着桌子上面的蜡烛，跟刚开始拿出来时一模一样，似乎从未燃起。 目光微转，望向了放在一旁的火柴，那上面焦黑的痕迹确实表明它被人使用过。 “这就是施加在物体上的时间逆流吗？” 季言感受着体内消失一小半的神秘因子，喃喃自语道。 效果很好，但是耗费的神秘因子也很多。 而且似乎还跟施展的物品挂上了勾。 若只是凡物，其消耗也就差不多更刚才一样，仅仅只是一小半。 但若是那种蕴含神秘因子的珍稀物品，那么因此而产生的花费远不是自己可以承受。 更别提施展在具有生命灵魂以及倒退整个世界的时间…… 季言轻啧了一声，如果没有奥普托丝那样将逆流生命当做吃饭喝水的cao作，那么这个能力现在对他来说还不如其它的实用。 毕竟他的最终目的就是能够复活一个死去多年的人。 而且还是那种焚烧得连骨灰都不剩下的情况。 想到这里，季言的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如果没有奥普托丝这个账号，他根本想都不敢想。 幸好祂带来的附属能力可以使用，那么这个账号也意味着恢复了正常。 只不过似乎还有未知的影响。 季言目光瞥了瞥账号头像上那有些深黑色的触角。 不过只要现在能正常使用就行。 若不是奥普托丝这个账号恢复了正常，他可能都难以升起回去的念头。 将系统面板关闭，季言便躺在了软软的床上。 很快在床头音乐盒朦朦胧胧的催眠乐曲中，他沉入了梦乡。 …… 翌日清晨。 帝都依旧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似乎昨日发生在贫民区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他们，最多只是成为了一些人口头上的谈资。 毕竟贫民区虽然时而听说，而且就在平民区的边上，但是距离他们还是太遥远了。 除非有意外发生，他们几乎一辈子也不会选择踏入那种环境之中。 而昨天贫民区各大帮派遭遇清洗，他们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倒是在一些酒馆里面，白夜组织的名声逐渐流传开来。 “你们可知白夜这个名字。” 一名大汉一手拿着酒瓶，脸色熏红地对桌边人吹嘘道。 “怎么，你又要开始讲故事了？” 旁边的人笑着打趣道。 “我这个可不是故事！这可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醉酒大汉脸色涨红，粗着脖子反驳他们。 “哈哈，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 “这可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说得！” “别浪费时间了，快讲快讲！” “白夜是一个刚刚新起的组织，你们没有听说过它很正常，但是它所干的事情无一不是大事！” 大汉挥舞着手中的酒瓶，激动地说道，甚至连唾沫都飞了出来。 “在说之前，你们应该都清楚贫民区是由哪几家势力在掌控吧，别告诉我这个你们都不知道！” “北区的骷髅以及烈焰，还有东南方的拳头……” 身旁的人很快如数家珍一般，将大致势力分布描绘了出来。 “嘿，你们都知道这些势力无一不是贫民区的巨头！但是就在昨日，它们基本都覆灭了！” “什么！” “这不太可能吧！” “都覆灭了？我记得拳头帮派好歹也是在贫民区经营了几十年吧，在一天之内覆灭？” “我说你是在开玩笑吧！” 不止是身旁的人，包括一些周围竖着耳朵听这醉酒大汉讲述的酒客，在听闻大汉的惊人语言之后，都不由面色骤变，随后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贫民区的那些势力自己又不是没有听过，甚至有一些还跟他们打过交道。 所以深知那些帮派的势力其实非常的强大，而且在背后还有一些大人物为其站台。 这么想都难以相信这种势力会成片的覆灭！ 当即就有人开始反驳那语出惊人的醉酒大汉，但是还有一些人的脸上却是沉重无比。 他们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渠道，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内幕。 昨天贫民区所发生的事情瞒不了有利益牵扯的人。 醉酒大汉听到那些人的反驳，只是龇了龇牙，似乎很满意这种所有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的感觉，随后他又继续说道。 “而这些势力的覆灭，都能跟那白夜组织扯上相当大的关系。” “甚至可以说就是由它一手缔造出来的！” 这句话顿时又在人群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他们不由激烈讨论，将酒馆里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随后他们似乎讨论不出个什么，又开始催促醉酒大汉继续讲下去。 而身处众人中心的他只是微眯着眼，似乎很享受此时此刻。 “别急别急，且听我继续说下去。” “首先你们要知道白夜这个组织，为何会与那些帮派发生纠葛……” 醉酒大汉唾沫横飞，讲得故事也比较老套。 就是白夜组织作为刚刚成立的势力，那些老牌势力就想打压它。 而正好，白夜因为那些帮派欺压贫民，持强凌弱，横行霸道，它也为此打抱不平，很早就看不下去了。 所以两者之间的冲突就此爆发。 故事虽然老套，不过这些人就喜欢听这种反抗的故事，尤其是白夜成员为贫民出头那一段，更是引起了大片叫好之声。 气氛火热的酒馆之内，两个人影就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他们，也不参与进去。 “殿下，已经安排人在大部分酒馆将故事流传开了。” 一旁的侍卫小声鼎报。 “嗯，我知道了。” 克里斯汀简单应了一声，便再度望向那处于人群中心的醉酒大汉。 没错，这人就是她所安排的。 甚至克里斯汀还安排了其他人在众多酒馆讲绘这个故事，然后在他们心中竖立起一个白夜组织为弱者出头的形象。 宣传嘛，什么手段都不寒颤。 要是能有属于自己的报社，可能影响范围还会更大一点。 不过这些喉舌都处于帝国的掌控之下，不可能让私人运营。 过不了几天，克里斯汀相信自己就会看到大王子想要改善贫民区的报道出现，甚至还处在报纸的首页。 看着愈发嘈杂火热的酒馆，克里斯汀起身悄然离去，侍卫紧随其后。 并没有人发现她们的身影，唯有桌上的酒水依旧是满杯状态。 …… 克里斯汀在出了酒馆之后，便一路向着贫民区行走。 街道之上人影绰绰，景象十分的热闹。 直到几辆华丽的马车急速驶过，撞到几名避闪不及的路人之时，才稍有沉寂。 不过马车并未因此停留，而是扬长而去。 几名被撞到的路人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但是仍旧有一个身影躺在地上，似乎陷入沉睡。 众人对此只是驻足了一会儿，便又很快就离开。 他们对这种情况已经格外的熟悉。 要是哪天那些坐着马车的人改了性子，他们才会感到奇怪。 克里斯汀目光微闪，在她的眼中，那个躺下的人影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她前世见过许多死人，所以现在已经很难以引起情绪上的波动。 而她目光闪动，是因为克里斯汀似乎能看到路过的人在望向那具尸体的时候，隐晦地露出了一抹难以描述的情感。 悲痛，怜悯，还是愤怒？ 克里斯汀感觉自己说不上来。 但是她知道这一切都将会爆发出来，而且是以无比迅猛的姿态席卷整个帝国。 克里斯汀继续行走，这个对她而言似乎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在接近贫民区的时候，她再次驻足。 但这次却并不是什么意外，相反这条街道异常的冷清，难以见到几个人影。 在门上挂着出售牌子的房子多达十之七八的样子。 他们在经历了帮派的威胁之后，直接选择搬离此地。 克里斯汀望着这条熟悉的街道，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与缅怀，没想到无意间自己就走到了这里。 随即继续迈腿行走，只不过速度减缓下来。 她目光悄然放在了一栋房子上，那一砖一瓦，还是原来的模样。 然后克里斯汀微微顿住，却是她看见了一个瘦小纤细的身影从旁边的另一栋房子出来。 少女迈着纤长的双腿走到门前敲了敲，隐约可以看见她带着一丝期盼。 一个中年妇女打开大门，在见到少女之后，就笑着交谈了几句。 看着中年妇女摇了摇头，少女的神色间流露出一抹失望。 她抿着嘴唇向其行礼，随即便退了出来。 一个人的身影在空旷的大街之上，显得有些孤寂。 克里斯汀眼眸微眯，她认得这位少女。 黄昏教团的大圣女。 她竟然这么早就搬来了这里吗？ 忽然间，少女的耳朵动了动，像是察觉到什么。 身形一转，一双明亮的绿色眼眸便对上了克里斯汀隐匿的视线。 克里斯汀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对其点了点头。 伊芙歪着头，从她的身上并没有感受到什么恶意，应该只是恰巧看着自己。 于是作为回应，她也露出一抹开朗的笑容。 随后伊芙便回到了旁边的房子里。 “柯蒂。” “殿下，有什么事吗？” “买下那栋房子。” 克里斯汀指了指另外一边的那栋房子，语气平静地说道。 “是，殿下。” “只不过是以什么名义购买？” “就我现在的身份。” 随后侍卫拿出通信装置，与对面沟通了几句之后，事情很快敲定下来。 “殿下，那栋房子的归属权已经属于您了。” 克里斯汀脸色平静地点了点头，随即脚步不再停留，而是带着侍卫快步离开。 只有回到家的伊芙还在继续想，那位黄昏使徒带着爱丽丝去了哪里呢。 …… 此刻，那位被少女念叨着黄昏使徒正在站台上等候着蒸汽列车。 身旁是背着自己小小行囊的爱丽丝。 她眼中此刻充满了期待，期待着与季言哥哥一起回到他所说的那个“家”。 她很想知道他小时候生活的环境是什么样子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是可以和季言哥哥一起去。 爱丽丝眼睛不断晃着，这里到处都亮眼的玻璃，以及简单的线条。 她已经熟悉了帝都的繁华，所以面对这种极其简约的画风，也有些新奇。 随后在地面的轻微颤抖中，蒸汽列车抵达了站点。 一阵炽热的白雾猛然喷出，幸好站台人员提前让乘客远离了这个地方。 季言看着这辆钢铁怪物，他即将要搭乘这个踏上回“家”的归途。 如果那边也算是自己“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