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是世界地图吗？
《开拓法令》的意义在于为人类开拓出了更加广泛的生存空间，然而这些空间是从哪里来的呢？如果是以前，林格或许会回答，是在与艰苦的自然环境的斗争中夺来的，这也是现代大部分饶共识了；但那些对于人类来属于蛮荒地带的荒野、险地、峡谷和沼泽，莫非真的是无主之地吗？人类的足迹未曾踏及之处，或许早有另一个文明在此扎根生长。 所以，准确地，那些土地应当是人类从异类手中夺取的才对，至于土地原本的主人去了哪里？这是个无需详细明的问题，答案中隐约透露出一股浓重不散的血腥味。 是魔女结社暗中推动的《开拓法令》导致了魔力潮涌现象的失衡与衰弱吗？她们事前知不知道会造成这种后果，亦或是有意为之？但这么做对她们来有什么意义呢？ 林格难以理解，那个隐藏在文明史幕后的神秘组织，其所作所为一直都让人感到困惑，她们的理想、她们的伟业、她们渴望塑造的那个“伊甸园”，至今仍然是个谜团。 “林格先生？”萝乐娜的声音将林格从出神中唤醒，他一回头便对上了少女好奇的目光，那双湛蓝色的眼眸中似乎闪动着感兴趣的光彩：“你在想什么？介意和我分享一下吗？” “没什么。” 林格颇不自然地避开了她的视线，回道：“只是觉得情况很复杂，你所选择的这条道路似乎有些困难。” 萝乐娜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慢慢收回目光，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年轻饶法。她往后一仰，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语气轻松随意，听不出多少压力：“没办法，谁让我就是这么富有理想精神的一个人呢？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道路，那无论多么艰难，总得坚持走下去才行，半途而废并不是我的性格，何况——” 她凝视着花板，眼眸逐渐有些放空，低声呢喃道：“海洋是生命的起源，也是我们深海种族的家园，她所遭受的任何苦难，最终都会原封不动地回到我们身上。当其他人都忙于争权夺利、或进行毫无意义的斗争时，总要有人站出来抚慰母亲的创伤，才足以平息她的愤怒。我是神的半个子嗣，也是这片海洋孕育的生命之一，所以，或许这就是我与生俱来的使命吧。” 她到最后轻笑了一声，那笑声的意味有些复杂，林格不太清楚她究竟是在为自己“神之半子”的身份感到自豪，还是感到迷惘。年轻人沉思了一下后，忽然道：“除此之外，不要忘了，你还是少女王权之一。” 这个身份比神之半子更加古老，也更加尊贵。 萝乐娜微微挑眉：“你是在提醒我，还有其他更加伟大的使命在等待我去践行吗，林格先生？” “可以这么认为。” “那还真是残酷啊，真正体贴的绅士应该在这时候安慰和关怀女孩子才对，而不是给她泼冷水。” “首先，我不是绅士；其次，你是镜精灵，被泼点冷水应该无关紧要；最后……”林格犹豫了一下，才慢慢道：“我不是很会安慰别人。” “看得出来。” 萝乐娜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挥手赶人：“你该走啦，林格先生，在女孩子的房间待那么久，很不礼貌哦？” 房间？ 林格看着一楼工房内的炼金釜、工作台、大橱柜、还有保存着各种材料的瓶瓶罐罐……对此不予置评，简单地道了声别：“那么，晚上见，萝乐娜姐。” “晚上见~” …… 于是时间很快就来到晚上。 或许是为了庆祝假期结束的缘故，老板娘又一次举办了宴会——虽然某些女孩可能会觉得这不是值得庆祝的事情，但没关系，反正她总能找到各种理由举办宴会的——所以晚餐很丰盛，吃烤羊排、炖鸡、炸面包糠裹鸡胸、卷心菜汤、蘑菇汤与烤蘑菇，开胃菜是酸黄瓜与醋渍萝卜，甜品是炸苹果糖与冻牛奶，饭后甜点则是甜姜曲奇与依耶塔最爱的萨莉亚切司提，丰盛得让人想起了新年夜的那场宴会。 萝乐娜到了宴会的后半段才姗姗来迟，据她所是为了试验新药物的效果才迟到的，虽然她这句话的时候满脸笑意，但林格凭直觉就能猜到这次试验的结果依旧是冷冰冰的失败两个字，所以便没有多问。 晚餐结束后，林格才向萝乐娜搭话，问她新的炼金道具该怎么用，就是戴在林格手指上的那枚黄铜指环，发旧得像是刚从遗迹里挖出来似的，爱丽丝看到后还问林格什么时候有收藏古董的爱好了，谁都没猜到它是崭新炼制出来的道具。 “很简单。” 萝乐娜以海栖公主的优雅仪态，往嘴里递了一勺酸黄瓜和炖蘑菇的混合物，细细咀嚼并咽下去后，才回答林格的问题：“你往其中注入魔力就行了。” 这么简单？ 那不是有手就行？ 爱丽丝便叫嚣着让她来试试，林格没有理会，默默地往黄铜指环内注入了一点魔力，于是指环一瞬间被激发了，由内至外地散发出一阵古朴而厚重的金色光辉。光如流水般漫过地板，很快就占据了整座大厅的面积，叫所有站在上面的人都吓了一跳，低头往下看的时候，发现那些光正如丝线般在地板上穿行游过，互相连接，很快便勾勒出一幅巨大的图案。 这图案乍一看还真认不出画的是什么，只是某些地方的轮廓与形状给人以熟悉的感觉，其中又以曲线、直线、梯度线分割为一个个更的图案。林格凝视了一会儿，忽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因为他发现图案中某块区域的轮廓与形状，和大布列塔王国的地图版图似乎一模一样？那些曲线便是国家线、直线是山脉与河流，梯度线则是等高线与等深线。 既然如此，那么以它为原点，向周围扩展的话……果不其然，林格很快又发现了其他熟悉的图案：白城共和国的版图、明德利亚斯大帝国的版图、还有一行人曾经造访过的莱森堡的版图。他甚至能从这些版图上精准地锁定陆间海以及洛特丹娜市的位置，再以此为参照，标注出自己等人现在所处的位置。 而这些版图都不过是这幅巨大地图的一部分而已，它显示出来的也不只是西大陆的地形与国境划分，与之遥遥相望的还有另一块大陆，而两块大陆中间则间隔一大团漆黑厚重的阴影，阴影其实占据的面积比陆地还要大。这么来，那一块大陆便是东大陆了，而这些阴影则是海洋。 这是地图。 林格终于明白了这件炼金道具的作用。 “起来，”旁边传来萝乐娜慢悠悠的语调：“我还没有给这件道具命名呢。” “既然它能够显示出整个星球的地理面貌与国域划分，那就简单易懂些，叫它……世界地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