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密谋
燕太子丹,几年来,行事愈发张狂,阴狠,恶毒。仿佛是为了掩饰他那日渐恐惧的内心。几年时间毫不遮掩的花费重金招揽死士,为了他口中的燕国儿郎,甚至欲杀樊於期,取其人头,献于秦王,以求大秦不在北进。甚至如果能做到他想的那一点,那秦军将不攻自破。 樊於期这位被大秦通缉悬赏千金的判将,无论如何也还是燕国的客人,也是各国合纵之下的筹码。燕太子丹在大秦未入燕国领土之时,就为了一个口中的理由欲杀了樊於期。使得太子丹已经失去的实质的支持,甚至引起了燕王的不悦。更何况有那自称天下第一剑的剑客在旁,收效更是甚微。 易水之畔,凉亭之中,大雪纷飞。 四人席地而坐,旁若无人。一杯接一杯的狂饮美酒,从不爱喝酒的拓跋如今也畅快痛饮。 高渐离的击筑声,已经变的杂乱无章。这家伙,只要一喝醉便会放飞自我,越奏乐就越不知道乱嚷着什么了。 “最近太子丹,好像消停了些,都没有杂鱼练手了。”筋脉受创,导致双手一直颤抖的拓跋嘻嘻笑道,一把新剑胡乱置于脚边。 “太子丹想动我颈上的人头,胆子是有的。但是现在除掉了我,他燕国可是要少好多从各国来的钱粮,燕王和那些大臣可没有这种烂算盘。”樊於期哈哈大笑,不置可否。 “太子丹门下剑客死士无数,总会忍不住的,不行咱找过去,都一样。”荆轲用力拍着拓跋肩膀,一饮而尽。 “说起如今大势,秦向北侵吞赵国领地,终有一天会兵临燕国边界。燕国借合纵大肆敛财,你们以为太子丹哪来那么多钱招揽门客死士啊。有燕国这一帮王公贵族,合纵的骨子里就是烂的,说什么合纵抗秦,全是扯犊子。”樊於期仰天长叹。 曾统领大秦十万甲士的樊於期随嫪毐谋反,逃亡大秦后。父母儿子女儿等数十家眷,俱被秦王政下令斩首。还发布没有期限,不论死活的通缉令,赏千金,邑万户。 樊於期浑浑噩噩,终日饮酒厮混。直到遇见了荆轲这个爱吹牛,爱喝酒,好美色的剑客。重情重义的拓跋。胆小,但弹的一手好乐曲的高渐离三人。 “老荆,你当初说自己的理想是让自己的名字响彻天下,不是吹牛的吧?”樊於期看向荆轲。 “当然不是,我这天下第一剑客什么时候吹过牛!想想,当我的名字传遍各国,当他们知道我只是一个用不入流剑法的剑客,那多爽啊,哈哈。”荆轲豪爽的说道。 “既然是真的,那我想到了一个让你实现理想的办法!”樊於期无比认真的看着荆轲,眼里闪动着即期待,又兴奋还有惶恐的光芒。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荆轲大饮一口美酒。 樊於期严肃的说道:“刺杀秦王!” “你疯了啊,秦王宫守卫这么森严,还有当初的那个大秦剑客,和黑冰卫这些亲卫。怎么可能做到!”拓跋震惊的看着说出惊世骇俗想法的樊於期。 一旁的高渐离已醉的找不着东南西北。 “没有疯。你们都知道我曾经在秦国为将,秦王宫我很熟,这些年我一直都有这个想法,只是一直没碰到合适的人,直到上次看到老荆你和大秦剑客的决斗。我便坚定了你就是我等的那个人。而且杀秦止战,上层的腐败好过动乱的战争。”樊於期认真说道。 “哦豁,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如果成功了,那我的名字不仅是响彻天下,更是要名传千古啊。哈哈哈哈,还有好一个杀秦止战!想想都兴奋,可以可以,咱去刺杀秦王!杀秦止战!”荆轲此刻豪情万丈。 拓跋看着疯狂的两人,惊惧说道:“你们都疯了嘛?不管你们的刺杀成功不成功,你们都会死在秦王宫的!” “哈哈,想刺杀秦王,当然没那么容易,但正是不容易,才值得尝试啊。哈哈哈哈!”樊於期见荆轲答应自己,家人的血仇也好似得报一样,特别洒脱。 “拓跋,剑客除了要有一个活下去的理由,还得有一个能挥剑的崇高理想。所以不用劝我,我在刚刚已经找到了这个能挥出倾力一剑的理想。”荆轲看着拓跋,拓跋已经找到活下去的理由,但他还希望拓跋能找到那个崇高理想。 拓跋只是闷闷不在言语。
片刻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荆轲眉头一皱,醉态一扫而空。拓跋踉跄起身。 樊於期也感觉不对,但没有站起身来,因为他已经看清了骑马而来的人,正是和他一起逃亡燕国的甲士。 “将军。”甲士踉跄坠马,脸色煞白,嘴唇发青。 樊於期大惊,荆轲抢先一步扶住不对劲的甲士。迅速检视甲士的身体,只见甲士背脊遍布平整的切口,鲜血已晕染黑了青衣,其中一道伤口更是流出黑色的脓血。 “府里突然......闯进......全府......”甲士意识模糊,却强撑着一口气。樊於期脸色一沉,他心里已有底。 “夫人......她......”甲士嘴角冒出黑色的血泡,眼睛怒睁。 “知道了。”脸色已经铁青的樊於期拍了拍甲士的肩膀,宽厚的手掌蒙上甲士的双眼。让忠勇的甲士安心离去。 沙场经验丰富的樊於期,仔细观察了甲士的伤口。背脊平整的伤口,是经过利器精心设计的,深度、角度,包括带毒的伤口都不会让甲士瞬间毙命,但处处透着恶毒。他清楚闯进府里的刺客是特意为之,就是想让甲士苟延残喘带着消息死在自己面前,好扰乱自己的心神。如果匆忙赶回,怕是会被以逸待劳的刺客围歼致死。 “看来,已经有人等不及把我的人头献给秦王了。”强迫自己脸色重新转为平和的樊於期淡淡道。 “要去报仇嘛?”荆轲问道,他有理由,有胜算。如果樊於期开口的话。 “不用,我们还有比报仇更重要的事。不过是无家可归而已,也不是第一次了。先帮我把他葬了吧。”樊於期扛起甲士。这是樊於期第二次尝到被赶尽杀绝无家可归的滋味。 除了从大秦陪着自己一起逃亡到燕国的夫人,只有为数不多的家臣和当初衷心于自己的三十多名甲士,但都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从此了无牵挂,只为刺秦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