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崖山十万死,节耶?自死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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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部分的女生一样,“策论”这一门摆明观点讲道理的课程,实在是让白飞飞头疼……虽然上一周三节策论课,一共才是写了一篇关于“道德”的策论,然后就这个策论,足细讲了两节课——但,那种写的时候,不知如何下笔,脑袋里一片浆糊;讲的时候,单独的一句话听得懂,合在一起就成了天书——的感觉,太折磨人了。 关于“策论”则个,暖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难道和白飞飞说,“策论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容易,只要看一眼题目,然后烧一点灵感,不就搞定了么?搜易睿。”这不是“安慰”,而是妥妥的“拉仇恨”。 会没有朋友的! “大概不会和上次一样难吧?”暖暖说了一句,语气很是不确定。不是有句俗话说的好么: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二者皆是可,最毒妇人心。贞楠仁可是很“毒”的,第一堂课就出了事关“道德”的题目呢! 且说且走。 拐下柏油路,失去树荫的遮蔽,阳光便无遮无拦的照在身上。白飞飞抬手挡了一下阳光,轻的“哎呀”一声,道:“好晃眼!” 暖暖顶一下太阳镜,道:“你不戴太阳镜嘛。” 白飞飞道:“我明天就戴。” 暖暖笑…… 白飞飞问:“苏阮,你的太阳镜是什么牌子的?” 暖暖道:“小姨买的,我也不知道。” 她心道:“但肯定很贵就对了,属于奢侈品行列……少女啊,如果你想要买和我一个牌子的眼镜的话,还是乘早打消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吧。”想到这里,她不由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做一名优质的“白富美”,感觉就是一个字——爽! “哦——” 没有获得太阳镜的品牌信息,白飞飞有些失望。 女人对“美”的东西的“质”与“量”的“眼光”,几乎就是“与生俱来”的,很是“无师自通”……白飞飞能够看出暖暖的太阳镜的“好”——无论是材质、颜色、光泽还是造型,都是那么的好,有一种很艺术的美感! “咱们跑几步,进教学楼就不晒了……” 暖暖拉一下白飞飞。 “嗯……” 白飞飞同意。 二人便一路小跑,暖暖照顾着白飞飞的速度,跑的并不快,但至少比“走”要快了很多。一口气冲进教学楼的门,白飞飞便立刻停下,暖暖也不得不跟着站住。白飞飞大口大口的喘了几下,“好凉快……” “别站这里,咱们慢慢走上楼……” 暖暖不让白飞飞站在这里,硬拉着人上楼。 白飞飞亦步亦趋。 一路进到教室,白飞飞回到自己的座位,立刻就“瘫坐”在椅子上,再不想动弹了。暖暖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将书包放下来,整理一下自己的裙摆,安静坐下。稍过了一会儿,白飞飞才是转过身来。 白飞飞道:“苏阮!” 暖暖问:“干嘛?” 白飞飞道:“策论课我要怎么办?那个娘娘腔……” 暖暖无语。 她也只能无语了…… 正这时,周处便顶着一头一脸的汗,自外面进来,直冲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周处抬手抹了一把汗,原本就被汗浸的半湿的白手套,一下变得更湿了。周处呼出一口气,“天气好热啊……” “铃铃……” 话音一落,上课铃就响了。 周处到来的时间总是如此的极限——踏着铃声而来,前后误差不过十秒! 须臾,贞楠仁便推门进来。 走上讲台,贞楠仁娘着声音,翘起兰花指,说道:“同学们好,新的一星期开始了。我也不说太多的废话,咱们呢,就来看一下今天的策论题目:南宋的最后一个小皇帝,和他的臣民,被元蒙追至崖山,十万军民不愿投向,集体投海殉国……后来,便有了‘崖山之后无中国’这样的说法……” 说罢,捻了一支粉笔,在黑板上写了四个字: 殉国、死节。 “我们今天的题目,不是崖山之后,有没有中国,而是前面的——那十万军民,算不算是殉国?算不算是死节?” 贞楠仁果然很“毒”,题目中带着满满的恶意。 崖山……殉国死节,还是自杀?这个题目,别说是对于一个初一年级的学生了,就算是你让一个成年人来思考、来写,那也是极为“艰难”的。但贞楠仁偏偏就出了——上一次说道德,这一次就说殉国、死节。 贞楠仁道:“材料很清楚,大家写吧,怎么写都可以,但要写出自己的观点来。”贞楠仁说完,还特意冲暖暖点点头。 他对暖暖很看好。 上一次,暖暖的“道德”一直在进步,“道德”的范围在扩大的论点,让人耳目一新,可谓是发前人之未想、不敢想。在诸多唱衰“道德”的思想洪流中,带来了一抹鲜艳的亮色和生机——如刺破黑暗的光。 而这一论,除了本身历史知识的匮乏外,论点却是详实的,经得起推敲、验证的。甚至,这样的一个女孩儿,思维已经达到了一种让人望尘莫及的高度…… 贞楠仁以为这是天赋! 有些人……天生与众不同。 关于“崖山殉国”这个历史事件,暖暖是知道的。历史课本上学过,网上一些小说、论坛里面也看过。只是,无论从哪一个角度上来说——他们或许可以说是殉国,但却绝对够不上死节! 思绪一点一点的梳理清晰,暖暖便开始动笔: 崖山十万死,节耶?自死耶? 这一句,暖暖写的很“文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写,但写出来的感觉,却是极好的—— 所谓节者,气节也。壮士百战死,文人不屈就,皆谓之节。夫有一壮士,百战垂死,不欲凌辱于敌手而自死者,死于节,此死节也。夫有一文人,身怀机密,恐不受鞭笞残忍屈招而自死者,全其机密,死于节,此死节也。 …… 暖暖感觉自己写的好极了。 胸怀激荡,正气凛然。 那样的一种“激荡”和“正气”便酝酿在胸中,沸腾、咆哮,可以被自己清晰的感觉到…… “好!” 斜上方一声“好!” 这一声“好”,是贞楠仁的声音,却无往日那种习惯的娘,反倒是多出了一股胸意。暖暖不由一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个很娘的男人,面颊透红,一副激动的样子,从她点点头,不再说话。 暖暖便低下头,再继续写…… 夫自死者,生而无望,寻死以解脱也……夫一妇人,遭人凌辱,周遭碎语以言,不得生而死,自死也。夫一病夫,医无医,药无钱,故生无望,自死也…… 写到这里,她便不由想到了“他”以前,一些熟悉的人: 一个老汉,老婆子老死了,他怕自己一个人活着,无人陪伴,儿孙苛待自己,便硬生生的不吃不喝九日而死,和妻子葬在了一处——这是“他”曾生活的老家,真实发生的故事,都说蝼蚁尚且偷生,但若是生而无望,却还不如死了! 一个患了病,不能工作,只能被人照顾的邻居,乘着家人不注意,在凌晨时分,自缢在街旁的树上——当时他的脚距离地面只有不足三厘米! 若不想死,哪怕是有一丝想要“活”的本能,踮起脚尖,也不会吊死! 但人死了…… 这就是自死——活着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希望,或者是自己不愿意面对活着的后果,于是便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死节——崖山的十万人,无论如何都算不上的。 他们只能是“自死”——一群被“绝望”笼罩的人,在陆秀夫这个家伙疯狂了之后,引发的群体无意识的疯狂。在那种绝望的疯狂之中,他们就像是下饺子一样,跳到了海里,死去。 十万人! 不须是人,便是十万蚂蚁,亦可形成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硬生生凭借其数量,便能啃死一只猛兽! 一想到这些,暖暖便不想写下去了…… 她默了好一会儿,才是继续动笔。 写下了结尾…… 这是:绝望的疯狂,无意识的集体自杀。 本是沉重的心,随着这一句写完,立刻就轻松下来……结束了!这一篇策论,从一开始,便让人感觉到了“沉重”,那种“沉重”就压抑在人的心胸中,如块垒一般,压的人不能喘息……越写,越沉重。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是怒其不争,是恨其软弱,是哀其不幸,是一种淡淡的凄凉和浓郁的凛冽…… 她重头读了一遍。 一气呵成。 荡气回肠。 暖暖苦笑,心道:“又被自己感动了一次!” 贞楠仁道:“我看看!” 他轻轻的,捻起A4纸,冲着暖暖点点头。他虽已经看了一遍,可却还想要再流畅的品一遍——那种感觉,是截然不同的。暖暖的这一篇策论,算不上是慷慨激昂,却又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很动人。 他看着,不禁便小声的念: “崖山十万死,节耶?自死耶?所谓节者,气节也。壮士百战死,文人不屈就,皆谓之节。夫有一壮士,百战垂死,不欲凌辱于敌手而自死者,死于节,此死节也。夫有一文人,身怀机密,恐不受鞭笞残忍屈招而自死者,全其机密,死于节,此死节也……” 小的声音,不觉渐大。 贞楠仁的声音,毫无说话的“娘”,似乎他的心胸中,充满了一股气,那一股气顶着他,将声音直透出来,不铿锵,却浑厚,不犀利,却有分量……正在写的同学,不觉停下,听他朗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