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出发
两周的时间一下就过去了，易逸出发的日子马上就到了。 由于易逸的再三坚持，来送别的人只有莫莫一人。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旭光港，是在神树比较靠东的一处空港，这里下去没多远就是连接神殿，要比从祥光港出发方便许多。 “莫莫，送到这里就可以啦。”易逸对着从飞船上下来了还一直跟着他的莫莫说道。 易逸是打算坐货运电梯下去的，但那玩意他可以坐，但莫莫可坐不得。 莫莫不说话，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执拗地跟着易逸。 易逸露出一抹苦笑，如果易逸想的话自然随便把她甩掉，但面对莫莫的不舍，他还做不出这种薄情的事。 最后易逸无奈地说道：“那就一起走吧。” 坐客运电梯算上等待的时间无非也就慢个20分钟到40分钟。 易逸没有订票，但莫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买了两张外侧靠窗的座位，倒是可以好好看看风景，轨道电梯除了靠树的一侧三面都设置了大面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向外的那侧风景最好，总是被第一批被抢光的。 莫莫应该是算好了时间的，没等多久，莫莫和易逸一起登上了客运的轨道电梯。 为了尽可能的利用空间客运轨道电梯划分成四层，由楼梯接通，每一层都设置了些座位。 莫莫与易逸来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易逸总觉得莫莫有什么想说，一直在等她开口，但她只是沉默着。 连轴转了两周，易逸甚至没怎么睡过，想要把影响号那么大的一个工程——即使只剩下船壳和漆面，虽然易逸心里有数，但想要安排得面面俱到，实在有些困难。一想到这个，他就开始回忆会不会哪里可能会出纰漏——主要是莫莫也在身边，想到了可以直接告诉她。 这里环境也很不错，说不定其实也不算浪费时间，易逸正想着，却听莫莫压低声音叫他的名字：“易逸先生，易逸先生？” “嗯。”易逸出声示意自己在听。 “再过不就易逸先生就要踏入危机四伏的常世交界了，我有些害怕。” 易逸宽慰道：“别把常世交界妖魔化了，白石学院还是安全的。” “但之后呢？易逸先生不可能只窝在白石学院把，您其实对这次常世交界之行最后会怎么样也没有数的吧。”莫莫的说法有些含糊。 “谁能预知未来呢？”易逸含糊地回答道。 但莫莫却不给易逸含糊过去的机会：“我很担心。” “常世交界很危险，我也会尽量保住自己的小命的。”易逸无奈地笑了笑。 莫莫盯着易逸说道：“不是这样的吧？” “什么？” “我是说，易逸先生其实并不是那么在乎自己生命的人。易逸先生在这之前虽然也在为某件事情着急，但那并不是将尽的寿命。如果易逸先生想瞒过我的话，起码不应该承认自己早就知道大限将至的。就像这两周易逸先生一直在工作，我想对于这样的易逸先生来说多一天少一天的区别其实没有那么大，所以肯定是有必须越快道常世交界去越好的理由。” 再说一遍，莫莫比易逸想象中还要敏锐。 莫莫没有诘问易逸，只是仿佛在感叹般地说道：“那肯定是很重要，与易逸先生奋斗了差不多百年的宇宙探索事业一样重要，所以易逸先生才会陷入两难的境地——易逸先生会常世交界肯定不仅仅是为了延寿而回去的。”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易逸先生或许有不能说的理由，我可以理解，虽然其实我很想知道那到底还是什么，想要帮上易逸先生的忙。”虽然莫莫语气一如既往，但易逸还是从那字里行间读出了些幽怨。 易逸早就知道莫莫的不安，但他没有办法消弭她的不安，只能一次次地强调要相信他，这种强调的空虚无力易逸是知道的，但他也只能这样做。 即使莫莫再怎么不舍，他们也是要分别的，易逸其实从不觉得自己是莫莫特别的人，他只是恰逢其时的出现了，在莫莫需要亲情和陪伴的时间出现了。这份亲密并不是好事，至少易逸觉得只会让莫莫受伤，就像现在一样。 她要学会接受，易逸想，他正打算说几句安慰的话，却听莫莫说道： “虽然常世交界的事情我帮不上忙，但至少影响号的建设上我和其他的工作人员们是可以帮得上忙的……之后我会告诉大家易逸先生去常世交界的理由的，易逸先生给大家的理由并不充分，也显得有些突然。大家都很敬重易逸先生，所以都猜测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猜测终究是猜测，大家想问，但又没问出来，事实就是易逸先生什么都没跟大家说就突然离开了。” 易逸一拍脑袋，确实，这几天一直忙着安排计划，却忘了人心。没想到居然要被莫莫提醒这个。 易逸想随口掰一个理由让他的离去情有可原，又想到眼前的女孩肯定能看出他在瞎掰，于是叹了口气，“莫莫怎么想呢？” 莫莫说：“我会跟大家说，易逸先生因为身体问题不得不常世交界修养，但他明年一定会回来看影响号出航的。” “有些意外。” “易逸先生为了影响号能准时出航所付出的，我都看到了。至少让影响号可以按时完成是我可以做到的事情，所以易逸先生不用担心这边的事情了，请相信我们吧。” 易逸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女孩，他终于意识到她确确实实地长大了，他有些欣慰，还有些得意，于是他笑了笑，道：“我期待着。” 从旭光港出发，轨道电梯内还要开灯的，因为祥光港与神树投下的阴影，有好一段距离是没什么光的，不过但往下仍可以看到蔚蓝的地球与神树的树干，这幅景象静谧而壮美。 莫莫与易逸默契地一同看着这片星空，又听莫莫说道：“我经常会想起十年前那个下午。你说你要当我的临时监护人那天。我很庆幸当时答应了你，不然的话，可能我如今仍不知道世间风景的美丽，不能理解父母到底为了什么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参与的是什么研究……” “因此我很高兴，能与易逸先生结识。”莫莫一本正经的说道。 易逸也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也庆幸自己能收获一个这样可爱的首席科学官。” 过了好一会儿，又听莫莫问道：“易逸先生，你会想像未来会是怎么样的吗？” 易逸不知道莫莫再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是为什么，易逸答道：“有吧。” 易逸不时就会想象自己把神树和那些半神们全都挫骨扬灰的场景。 “想象那些未来的时候，你会害怕吗？” 易逸想了想，道：“不会。” 怎么会害怕呢，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和易逸先生不一样，我只会想到那些不详的未来，所以会害怕。过去的痛苦已经过去，但未来却是未知的，不可测的，未来的痛苦会变成新的痛苦……”莫莫声音有些小。但仍清晰的传到了易逸的耳朵里。 易逸知道莫莫的意思，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所以她害怕连易逸也一起失去，他拍了拍莫莫的脑袋，道：“但我会平安无事地回来的。” “嗯。”莫莫只是是嗯了一声，是相信易逸会安全回来吗？或许只是表示自己听到了吧。 …… 与莫莫告别，从旭光轨道电梯站出发乘车30公里来到亚神树的东侧的向映世界海关。 为了防止白石学院与半神的斗争失败后将这里当做撤退通道，向映世界在这里驻扎了重兵。除了常驻的两个师装甲部队，据易逸所知，应该还有两个天基卫星时刻盯着这里，可以随时反应的近轨道舰队就更多了。 海关的主体结构紧挨着亚神树，是向映世界常见的钢筋混凝土建筑，但在装修上尽量还原了常世交界的建筑风格，高大的立柱、华丽的浮雕还有恢弘的拱门，整体的配色也泛白。 从入口经过审查，进入海关，整个海关显得有些空旷。 走了一段之后，虽然周遭的风景还是类似的，但仔细看就会发现钢筋混凝土结构在这里开始转变成了一体化的石质结构。走到这里就来到了跨世界旅行的关键设施……连接神殿，虽然在里面有些看不出来，但连接神殿其实是整个嵌入亚神树中的。 连接神殿的最深处是一道巨大的拱门，长500米宽300米，能同时容纳将近800人并排通过，甚至能塞下一艘星舰，背后的墙满布充满神秘感纹路，门内氤氲着灰色的雾状物，它便是交界门。 易逸没有犹豫的跨过了它，进入了常世交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