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小丁

    返回乌兰浩特以后，我便和老蒋分手回厂了。回到厂里，也该吃晚饭了。在食堂里，我见到了李学良，他关切的询问我去吐全的收获。我粗略的讲了此行的过程，也告诉了他老朱的话和我的烦恼。

    转天是星期一，早上我要到生产科交报表。下午我便来到老蒋的宿舍，一来向他表示感谢，二来也希望他能替我找到一个可以帮助我联系一个熟悉吐全县下边生产队的人，以便使我的计划可以继续进行下去。

    老蒋摇摇头说：“你认识钢厂的人吗？钢厂的B市人多，你可以在钢厂找人帮你联系联系。”

    我摇摇头。钢厂的人我几乎一个也不认识。老蒋说：“这件事你为什么找李学良试试，他那人喜欢联系人，用你们T市话说就是喜欢‘惹惹’，兴许就有他认识的。”

    本来想请老蒋到饭馆里‘撮’一顿，好好谢谢他，但老蒋说什么也不去。老蒋口口声声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大家互相之间不要客气。他还希望我有空常到他那里去，他说他喜欢跟T市人交往，他喜欢T市人豪爽的性格。

    回到厂里，我又找到李学良，与他详细的讲了我现在心里的忧虑。李学良很‘哥们’的说他在钢厂有几个朋友，他会与他们探讨一下此事，看看有没有人肯帮忙。我在钢厂一个人也不认识，我只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学良的身上了。

    很快，学良就给我带来了回音，钢厂的一个B市人愿意为我提供帮助。学良告诉我，这个B市知青姓丁，生平最大的嗜好就是酒。只要满足了他对酒的要求，要他干什么都行。

    “要不要我先跟他见个面谈谈？”我问李学良。

    “你当然得跟他见面了。事是你的，我跟他说什么也没有用。这样，回头我跟他定个时间……干脆，哪天我就直接把他领过来，你俩谈不就完了吗？”

    “行！一切都由你安排。”

    几天后，李学良从钢厂带来了一个B市知青：他看年纪跟我差不多，个子比我矮，人也有些瘦，说起话来十分爽快。“我是在吐全下乡，可是我跟我们大队的会计呀、队长呀关系都不是太好。我想这样：我领你去我的同学他们大队。我的同学姓于，是哥俩，跟他们大队会计关系特好，兴许比去我们大队强。”

    “行啊。你要是领我去，我就跟着你。你怎么走我就怎么跟着，你走哪儿我跟哪儿。”我这也是有病乱投医吧。

    “行！那就这么定了。咱哪天去？”这个小丁看起来是个急脾气。

    “你哪天歇班啊？等你歇班咱就去。你看行吗？”我征询他的意见。

    “干脆你们就星期日去，反正农村星期日也不歇班。”学良插嘴道，他又面对着小丁说：“你想好到了吐全去哪个公社、哪个大队了吗？”

    “我们就去小于那个生产队，小于哥俩跟我好极了，回头我再问问他们详细情况。关键是他们会计叫嘛。在队里，开个证明什么的都是会计给开，会计比队长管用，队里的公章在会计手里。”小丁侃侃而谈，似乎胸有成竹。

    “好吧，就这样定了。星期日咱们几点走？”

    “早晨七点多钟吧，汽车大概是八点开吧？”小丁说。

    “在哪儿见面呢？汽车站还是在我这？”

    “就在汽车站见面吧，不见不散。”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李学良也没有再说什么。

    小丁走后，李学良嘱咐我，小丁喜欢喝酒，酒喝多了会耽误事，所以千万不要让他多喝。我问学良知道小丁的酒量吗？学良告诉我他的酒量超不过半斤。我默默地记在心里。

    星期日早上，我早早地就来到汽车站等小丁。小丁没让我久等，长途汽车到来之前，他就到了。我买好车票，刚刚抽了一支香烟，汽车就准备出发了。我俩赶紧坐好，在毫无遮掩的车厢里，坐的低一些可以减少冷风吹在身上，尽管天气已是春天，但汽车开起来吹到身上的风还是凉凉的。

    车开了。坐这种敞篷的汽车，唯一的好处是坐在车上可以随便抽烟，看看周围，几乎所有的乘客都在抽。我俩也点上烟，一边抽着一边低声的说话。小丁告诉我，我们的目的地是吐全县的抱石公社抱石大队。到了吐全县后还要倒车去抱石大队，抱石大队还有好几个生产队呢，我们今天的主要目的是找抱石大队的会计，开一个病退的证明。

    “到抱石大队以后你就听我的，我说嘛你都别管。我跟他们也不认识，我也得真真假假的。你甭管就行。”小丁这样嘱咐我。

    “行。我都听你的。哎，那会计叫嘛你打听出来了吗？”我问他。

    “打听出来了。姓刘。今天咱到了他们大队就找这个刘会计，到那儿你就听我跟他讲故事。”小丁说着，自己也笑了。

    汽车到站了，停在了一个小饭馆门前，我俩没有离开，而是直接进了饭馆。我们需要打听一下去抱石大队的车什么时间来、什么时间出发？饭馆里的人告诉我们，去抱石的车要中午才能到，在这里吃过午饭后返回。

    我们俩怎么办呢？现在也就大概十点多钟，我们就在这里干等着？“干脆，咱们俩弄点酒慢慢喝着等它吧，反正咱们也得吃饭。”小丁建议。

    有道理，现在吃饭的人还少，假如等汽车来了，吃饭的人一定会多起来，我们只不过早吃一点罢了。在厨房的大窗口上有一个很大的菜单，我们在那上边选择了几个小菜，买了半斤酒。饭馆里人少的好处就是上菜的速度快，很快，我们的菜就上来了。我俩在一个靠窗户的餐桌前坐下，吃饭的同时，还可以注视着长途汽车的动向。

    这里的酒杯每杯大约能装二两酒，我为自己倒了小半杯，给小丁倒了满满的一杯。我还不了解他，不能满足他的酒量，唯恐他耽误事。我们不着急，慢慢地喝着，时不时的还点上支香烟。聊着天，喝着酒。时间就随着我们喝酒、抽烟的过程中慢慢的流逝。

    外边来了一辆汽车，车上下来许多人，司机下车后就径直进了这个小饭馆。他的乘客中有的人也进来了。我赶紧凑上前去，与司机聊起来。我们谈话的结果表示，这辆车就是从抱石来的，午饭后就返回。

    小丁见我与司机搭话，也凑过来，“师傅，您的车路过抱石四队吗？”小丁问司机。

    “路过。”司机很客气的说。

    “一会儿我们俩想坐您的车去抱石四队，我们俩对那里不熟，一会儿路过四队的时候您喊我们一声行吗？”小丁问。

    “行！到了我告诉你们。不着急，我得吃了饭再走。”

    回到我们的座位，我俩加快了喝酒的速度，很快吃完饭，坐在那里等着。

    司机吃过饭后，坐在那里抽了支烟。然后大喊一声：“去抱石的买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