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节 改革开放
很快我俩很快就走出了车站，快步赶到出站口。隔着出站口的铁栅栏，见金泉还在阿晓的身边，俩人还在不紧不慢的边聊边走向出站口。二宝急了，大声的喊了阿晓一声。阿晓和金泉同时抬起了头，阿晓说了一句：“你们俩都出去了，够快的。” 二宝用手指了指我们俩出来的方向，金泉此时似乎刚刚如梦方醒，只见他推了阿晓一把，嘴里说了句什么，大概是说：“我没有票，不能跟你走在一起了。”转身按着二宝指的方向走了。 阿晓走出出站口，我们燃起一支烟，一边慢慢地向街里走，一边等着金泉。好在金泉没遇到什么麻烦，很快就赶到我们的身边。 天色已经渐渐的黑下来了。我们顺着大街走着，来到一个饭馆，进去点了几个菜，这饭馆里有‘洮南香’，要了一瓶。边吃边聊，看看饭馆里的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赶紧吃了点饭，便又返回了火车站。 恋恋不舍的把阿晓送上南下的列车，我们又在车站附近转了转。北上的火车来了，我们沿着出来时走过的路又绕进了车站。大模大样的登上火车返回了乌兰浩特。 星期日去师傅家，田师傅问起我考学的事情。我开始并不愿意说这些事，后来田婶也问我这件事，不得已，我只得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的叙说了一遍。师傅为我惋惜，也为我骄傲。 我们厂子的西北角上，有一小片‘树林’。说它小，是因为它总共也就那么几棵树；而之所以称其为‘树林’，是因为那几棵树实在是大，遮天蔽日。无论什么时候走进它，都给人一种阴森、凉爽的感觉。 这片小树林的西面和北面都是厂子的大墙，它的东面是女宿舍，南面是男宿舍，距它都有大约七、八十米的距离。在这片小树林里，只有一个建筑物——一座公共厕所。现在，女生宿舍早已改造成了楼房，里面有了冲水厕所，加之这里的晚上连一盏灯都没有，永远的漆黑一团，从此便没有哪个女生再来光顾这里了。男生宿舍虽然也是楼房，但是由于没有冲水厕所，男士们还得要‘N里迢迢’的到这里来‘方便’，即使并不方便，即使是在晚上。 不过，我们也发现了这里的优势：首先是这里夏季树荫下的凉爽，它远离厂区，虽然办公楼近在咫尺，但领导们却根本不到这里来。再者就是它的地理位置——西北角上。住在单身宿舍的男士们除了上厕所以外，有时也会三五成群的聚集在这里乘凉。大家给这里起了一个形象的名字：西伯利亚。由于没有领导们和女生们的光顾，这里就成了我们这些‘光棍’男士们的领地。 在乌兰浩特其他厂子的天津知青也经常来这里，他们与我们厂的刘银水以及金明等喜欢摔跤的人聚在这里切磋摔跤技艺。我不会摔跤，但这并不影响我在闲暇时到这里来看他们摔跤。 在‘西伯利亚’这片幽静的小树林里，不知何时被开辟了一小片空地。在这片空地上，土是松软的，没有杂草和砖头瓦砾。看起来是经过了一番改造的，这些摔跤爱好者们为此付出了许多的业余劳动。 其实我对摔跤这种事一窍不通，不过，看他们摔跤还真是一种享受。有时在屋里看书看得有些累了，听到‘西伯利亚’那里有‘噗噗’的摔跤的声音，便走到那里去观看。一方面休息一下大脑和眼睛，另一方面也享受一下摔跤的乐趣。 中国民间的传统运动真是奥妙无穷，这里面既要用到力气也要运用技巧，身大力不亏的未必在搏击时一定就会赢。看那又瘦又小的把那人高马大的像是玩弄于股掌之中，忽而将对方从肩上重重的摔到地上，引起一片喝彩声，懂行的人说这叫‘别子’；忽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轻巧的把对方摔倒在地，有人说这叫‘爬拿’；忽又见他像是一个趔趄似乎要摔倒在地，然而对方却‘噗’的一声摔倒在地，旁边懂行的人说这叫‘得合勒’，搞不懂这名字是什么意思，问周围看热闹的人，大家都跟我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跤场周围一阵阵的掌声、欢呼声，让我这个外行也跟着热血沸腾，随着大家一起鼓掌、一起欢呼，读书的疲劳瞬间被抛在了脑后。这里的活动也使原先偏僻、幽静的‘西伯利亚’变得热热闹闹、生机勃勃。 大家在‘西伯利亚’的活动只能是在白天，顶多是在傍晚，天一旦完全黑下来就没人来这里摔跤了。当然，这活动也只能是在夏季，一旦到了冬天，‘西伯利亚’的冷风呼啸，大魏说这里是‘树大招风’，所以风就格外的大，气候也格外的冷。大家连去厕所都要穿得严严实实，厕所里的粪便也都冻成了冰，哪里会有人再来这里摔跤啊。 天冷了，‘西伯利亚’安静了下来。 近几天，厂领导又召集我们开会，说是什么‘改革’？厂总支书记一本正经的在会议上发表讲话，大谈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上，党中央制定了改革开放的伟大政策。他告诉我们：“党中央提出了改革的八字方针，这八个字是‘改革、开放、整顿、提高’，具体到我们厂呢，我们首先要改革我们的单身宿舍，阿，好好整顿一下我们的单身宿舍……”我不明白，党中央怎么知道我们厂的单身宿舍？难道像我们厂这样的单身宿舍在全国还有许多？党中央怎么会为了改造我们企业的单身宿舍而召开一次党代会？难道刚刚经过特殊时期的中国眼下最最重要的事情仅仅是改革企业里的单身宿舍？ 散会以后，我带着一肚子的问号回到宿舍。想找一个要好的朋友聊聊，化解我心中的这些疑问。小冀回天津了，阿晓也回天津了，二宝结婚搬出单身宿舍了，王正天更是早就搬出单身宿舍了。我这些疑问找谁诉说呢？ 当我跟小宋、于树等人说起这些事情时，他们的态度令我吃惊，小宋说：“嗨！你管那干嘛？他爱怎么折腾就这么折腾，你cao那心干嘛？”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想想小宋的话，是啊，我cao怎么多心有什么用，还不是领导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我们小百姓何时有过发言权？ 天气凉了，新年过了，我们也该回家探亲了。我们的单身宿舍厂里爱怎么改革就怎么改革，我们一走，也就撒手闭眼听天由命了。探亲回来，宿舍变成嘛样就嘛样吧。 就在我们准备回家探亲之时，传来了有知青返城的消息。不知是哪里的知青为了返城竟然大闹罢工、绝食。这里的消息蔽塞，具体的事件真相无从知晓，一切消息都是风传，谁也说不清消息的来源。 “还是回家打探一下消息吧。天津是大城市，那里的消息来源比较准确。”我想。决定下来以后，便和几个与我有同样想法的同学们一起请假返回了天津。 回家以后，我们大家分头打听返城的消息。无论谁有了消息，都要把大家聚集在一起相互告知。大家的消息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谁也说不清消息的来源，大家的消息都是‘听说’的。 眼看就到年底了，二弟为何迟迟不回来呢？现在在给他写信已经毫无意义，也许信刚刚发走，他便一步踏进门来。现在只有耐心的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