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我的名字叫知青在线阅读 - 第四十三节 打更

第四十三节 打更

    包上的工作一直不能脱身。有一天,我忽然想起何不把这件事托付给阿晓呢?他在村里干活,怎么说也比我方便多了。想到此,我更加急着要回村一趟。一天午饭后,我便跟哈斯木打了个招呼,骑上马,一口气跑回了村。

    我直接来到铁匠铺,把事情的原委讲给阿晓听。阿晓十分体谅我,对我保证一定帮我办好此事。我写下弟弟的地址,还有我草草写的一封信,连同90斤粮票和两毛多钱的邮费一起交给阿晓,叮嘱他一定要抓紧。

    在铁匠铺里,阿晓对我谈起了闫长福。他说,闫长福在临死前,他一直在闫长福的身边照顾他,并陪他去乌兰浩特人民医院治疗,整个的全过程他都在闫长福的身边。

    我问他,闫长福在临死前有什么遗言?阿晓告诉我说,闫长福在临死前嘴里念叨的只有一句话:毛主席万岁!虽然他那时已经气息奄奄,说话有气无力,但是这句话还是能够听清楚的,没有听到他说其他的话。毛主席万岁是闫长福弥留之际的最后遗言。

    听了阿晓的话,我的心情十分沉重。告别了阿晓,我离开铁匠铺,来到我们的集体户。

    我刚走进去,黄德旦就进来了。嘴里高声喊着“好消息,好消息!”我和大胖忙问他什么好消息,他说:“白城地区地质队招工,给了你们知青两个指标。这不是好消息吗?”

    “这算什么好消息,我不去。”大胖首先表了态。我也跟着说:“我也不去。”

    黄德旦毫不客气的躺在炕上,对我们俩说:“刚才我们支部开会讨论这件事了,我们研究的结果就是你们两个,我们决定把这两个指标给你们俩。”

    大胖似乎很坚决,大声说:“我不去!”

    我也随声附和着:“我也不去!”

    事情说巧就巧。这时,李羽昆一步走进了屋。我们俩一见面,同时说:“哎!你怎么回来了。”

    还是慢慢说吧。我先说:“我这里有点内蒙粮票,咱这现在改成了吉林省,一点也用不着了。我弟弟在内蒙兵团,我想给他寄去。我来是找阿晓,让他看看有谁去公社给捎着寄去。”

    李羽昆还没有说出他为什么来,黄德旦就开口了:“李羽昆,现在有个招工的任务,我们支部讨论决定给你一个指标。”

    “哪儿?”李羽昆急着问。

    “地质队。白城地区地质队。怎么样,不错吧?就要两个人,我们决定给你一个名额。”黄德旦很得意。

    “那还有谁?不是两个人吗?”李羽昆关心他的未来的工作伙伴是谁。

    “是李全。对啦,李全在哪呢?”黄德旦刚刚还说给我和大胖的名额忽然间就变成了李羽昆和李全。

    大胖说:“李全在屯子南头沟口那干活呢。”

    黄德旦指着我和李羽昆说:“你们俩不是骑马来的吗?你们现在就去一趟沟口,找找李全。叫他赶紧回来。”

    我俩走出集体户,飞马赶到沟口,找到李全,告知此事。李羽昆还特意告诉李全他已经报名了。李全当然希望有一个好伙伴与他在一起。当年在学校时,李全与李羽昆是一个班的,想必当时俩人的关系不错。

    李羽昆的马是匹大黄马,他用马把李全驮回了集体户。我的马小,驮人的事它大概还没干过,我心里没底,不知行不行,李全也不敢坐。

    离开集体户,我俩骑马在村里溜达,无意间走到金锁家门前。这金锁是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牧民,由于他长期在包上工作,平时很少见面。李羽昆因为曾经跟金锁在一个包里工作过,他对我说:“进去串串门吧,他的马在门口拴着,大概在家呢。”

    我“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拴好马,走进院内。金锁听见动静早已迎了出来。见我们到来,他很是高兴,邀请我们进到里间屋,只见桌子上放着一大盆rou。他热情的叫我们坐到炕上,他的老伴拿来了两付碗筷,让我们坐下吃饭。

    李羽昆说:“我们俩可不是来你家吃饭的,我们只是顺路走到你家门口,看见你的马在门口拴着,知道你在家,就进来看看你”。

    金锁说:“让你们吃你们就吃,我告诉你们,我这rou可是你们轻易吃不到的。你们知道这是什么rou吗?”

    我对那盆里的rou感觉奇怪,这不像是羊rou,也不像牛rou,好像是猪rou,又有些不像。到底是什么rou呢?金锁看出了我俩的疑惑,对我们解释道:“你们不知道吧?这是我新打的野猪,你俩尝尝,这味道咋样?”

    这一下,我可为难了,吃吧,李羽昆是**,我吃,他看着。不吃吧,又很想尝尝这野猪的味道。哎!为了朋友,不吃了,忍了吧。我对金锁的热情表示了感谢,又对他解释了李羽昆不能吃猪rou的原因,因为他是**。

    他对这个理由十分不解,为什么你们知识青年里面还有**?我们蒙古人里就没有**。三句话两句话是解释不清这个问题的,干脆就别解释了。我俩便告辞出来了,金锁对此感到十分的不解和遗憾。

    离开金锁家,我对李羽昆说:“你自己走吧,我们包上没人,我得赶紧回去。”我逃跑似的跑回了包。已经到了做晚饭的时候了。

    我不敢耽搁,我要赶紧回去把晚饭做好。太阳一落山,套包大就就该赶着羊回来了。

    事情交给阿晓我就放下心了,我不再想着回村的事了。每天午后我都想遛遛。因为现在离十站最近,那么十站也是我最常去的地点了。忽然想起我晾在房顶上的黄花菜,我怎么把它忘得死死的了呢?

    有好几个知青在十站干活,纪文、文甫、陈爱康等等都在这里。我爬上屋顶去看,妈呀!我的黄花菜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全部烂掉了。

    我在十站说起地质队招工的事,他们当然都没听说。但是几天之后,当我再一次来到十站时,他们不但知道了此事,还知道李羽昆跟李全马上就要去地质队报到了。

    我得到这个消息,马上就抽空赶回了村里。我找到阿晓,询问我那粮票寄走了没有?阿晓说已经托人办理此事了,他让我放心,一定会办好此事的。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我放心了。

    由于我的工作性质,我不可能在村里陪伴他们并为他们送行。我只能与他们二人在此握手告别了。

    我在包里的工作不仅仅是做饭,应该夜里还有打更。实际上,我们放羊的,无论走到哪,身后都有狼跟着。它不是跟着人,而是跟着羊。羊是它们的食物。现在有确照日打更,我根本无需考虑此事。

    确照日要求我逐步的习惯夜间打更的工作,但我开始时由于不习惯夜里打更,晚上不敢睡觉。可确照日说我这样不行,等到你熬不住的时候,也就是在凌晨三、四点钟时,那是人最困的时候,你稍微一打盹,狼就来了,把羊咬了。今天如此,明天依旧。

    那应该怎么做呢?确照日告诉我,夜里一定要睡觉,才能保证整夜的警醒。可我一睡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可怎么办呢?哈斯木的答复是让我锻炼,慢慢的习惯了就行了。

    几天以后,我才理解确照日让我打更的用意,队里把他调离了我们包。但是,实际上,队里把我交到这个包里也是不放心的。几天以后,一个我们称之为“白哥儿”的人被派到了我的包里协助包里的工作。

    白哥儿这个人,我以前在村里时就见过他。他经常到我们集体户里去,那时我并不知他是做什么的。他长得十分秀气,一副白面小生的样子。

    他跟我们的女生很熟,年纪大约长我们两、三岁,女生们都称呼他“白哥儿”。cao一口地道的东北腔的普通话,据说也小有文化,不知是什么学历。

    来到我们包,见到我,像是见到了老朋友一样,反倒是我见到他还有些拘谨。很快他就与我和哈斯木打成了一片。

    秋天到了,草黄了,天凉了;羊肥了,狼也多了。秋天是狼交配的季节,也是狼闹得最厉害的季节,晚上打更的责任更重了。

    一天晚上,我照常倒下便呼呼大睡,睡到半夜,听到狗咬声,这时,我已经习惯打更的工作。我习惯性的高声大叫了一声,倒头继续睡了。

    俗话说:狗仗人势。只要听到有人在身边大声喊叫,狗就什么都不怕。而狼却是怕人的,听到人的喊叫,就心虚了,几只狗再一起扑上去,狼自然就跑了。

    然而,那天夜里却不是那样。我是直到早上天亮以后才知道后果的。

    原来,夜里我高喊了一声以后就继续睡了。然而,狼并没有被吓跑。哈斯木听到尾灯叫声和羊群sao动的声音,就起来到外边去看,发现一只羊被狼咬了。

    虽然那只羊当时还没有死,但是恐怕也不会活到天亮了。那就必须马上把它杀掉把羊皮扒下来,否则,天亮以后,那只羊就会被冻僵,那时就不好扒皮了。

    哈斯木和被我的喊声惊醒起来的白哥儿两个人连夜把那只羊扒了皮,然后他们才接着睡觉。

    早上我醒来,发现包里的盆里放着羊rou。我奇怪这是哪里来的,白哥儿说:“你那一声把我们都喊醒了,喊完你反而睡着了,把这活留给我们干。”他二人对我讲了事情的经过。我对此只能连声说抱歉。

    我们村里的包已经已经都到了村子附近,有的人晚上就把羊群放到了接羔站的羊圈里。

    柳青的包就是如此。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他的包里也来了狼,并且直接进到了羊圈里。他听到羊群的sao动,就出来看。

    他拿着手电筒向羊圈里照去,看见一只狼正在撕咬一只羊。他以为他的手电筒的光亮会吓跑那只狼,谁知那狼居然就在手电筒的光亮下继续撕咬、吞吃那只羊。

    柳青此时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打吧,手里没有武器,唯一的物品是手电。如若用手电打,一旦手电损坏不亮了,那就更没有办法对付这只狼了。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只有抬起脚来向那狼踢去。

    这时,包里的狗见到人来了,一来是有了依仗,胆子大了,二来是来人已经进了羊圈,它们随后也窜入羊圈(狗平常是不能随便进入羊圈的)。在柳青那一脚踢下去之后,四只狗一起扑上去抓住了那只狼。每只狗咬住了一条狼腿一起努力把狼架离了地面。

    激烈的场面就发生在柳青的面前,他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仓促中他为了给狗壮胆、鼓劲,就高喊了一声:“zhyi!”这是蒙古人召唤狗常用的语言,意思相当于汉语的“冲”。

    他原以为这四只狗在他的支持鼓励下会一鼓作气把那只狼咬翻在地,甚至把狼咬死。谁知,他的喊声刚刚停止,那只狼打了个“激灵”,身子一用力,很清松的就从狗嘴里挣脱开来。跳出羊圈,向山上跑去。

    几只狗不甘心,也追踪而去,但眨眼功夫,那狼已跑得不见踪影。柳青见此,也只好召回他的狗,鸣金收兵。

    后来,有蒙古人告诉他,“假如你不喊,狼还不至于这么害怕,也许不至于跑了。当狼听到人的喊声时,由于害怕,必定尽全力以求生。其实我们的狗是打不过狼的。能跟狼打的是牧羊犬,我们这都是细狗,四只也打不过一只狼。”